“潘……金……蓮!”不看則已,當看清此女的容貌,李氏和夏花嚇得差點魂兒飛了,“潘金蓮,你,你不是已經……你來我們家做什麽!”
“咿咿咿……我有怨氣,我心裡難平,你們幾個都有名分,一個個的住著別苑,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而我呢,我與大官人情投意合,卻只能背地裡廝守,到最後,我落得一場空,什麽都沒有……”
李氏說道:“潘金蓮,那是你和大官人之間的事,跟我又有何乾,大官人若是娶你,我也會認你這個妹妹,但事已至此,你來我這裡鬧也是沒用!”
“咿咿咿……我的怨魂便是留在西門府了,我不得善終,你們也休想過清閑的日子,我和你們勢不兩立……”
李氏說道:“潘金蓮,你就不怕我找來道士把你收了!”
“臭道士又有什麽可怕的,我早已經化成厲鬼……二姐,你想不想看我真正的模樣……”
潘金蓮身子一抖,便暴起一團霧氣,只等霧氣漸漸的消退,一個披散著頭髮,張著血盆大口的醜陋惡鬼呈現。
“嗚嗚嗚……”發出淒厲的聲音。
李氏嚇得抱頭而逃,夏花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眼睛上翻,喉嚨裡喔了一聲,當即便昏死過去,癱倒在地上。
“鬼啊,有鬼啊,來人呐,救命啊!”
李氏心理崩潰,怪叫著跑出嬌苑,大呼小叫。
不多時,引來十幾個丫鬟下人,有下人聽完李氏的描述,舉著火把,拿著兵器,殺入嬌苑涼亭前,但他們什麽也沒找到。
把夏花抬回房,李氏仍然心驚肉跳,惴惴不安。
……
當夜,李氏徹夜未眠,屋裡掌了十幾盞燈燭,通宵達旦。
夏花倒是安心的躺在床上,因為她受了驚嚇,一直都未醒。不過,就算能睡著,昏睡中仍難免渾身發顫,想必做著難以描述的噩夢。
李氏本來膽子夠大,但也著實嚇得不輕。
她的眼睛會不經意的瞄一下窗戶,隻感覺窗前人影晃動,似乎那個潘金蓮隨時都可能出現。
在這種高度恐懼的狀態中,熬過一夜。
當天光放亮,李氏心力交瘁,一頭扎在床上。
有一種病叫嚇病,病症為精神恍惚,內心極度恐懼,擔心自己時時刻刻遭到無法解釋的攻擊。
李氏隻用了一個晚上,心態徹底崩潰。
比她更嚴重的是丫鬟夏花,她醒來後,青天白日的看哪裡都好像有東西,明明牆角什麽都沒有,偏偏指著那裡說有鬼。
李氏心情低落到谷底!
即便聽到西門慶之死的噩耗,她也沒如此動容,逝者已逝,就算再痛苦能挽救西門慶,讓他起死回生嗎。
李氏想的開。
然而,這回涉及到自己身上,甚至威脅到自己的生命,那情況截然不同。
她不想死。
誰也不想死!
那怨鬼潘金蓮如果無休無止的糾纏與她,她估計也活不了多少天。
不行,西門府是待不下去了!
李氏在彷徨中,打定主意,收拾一番帶著夏花出府,直奔望春樓。
西門家的產業,總管全局的是西門慶,內府當家的是大夫人吳氏。但,事實上,西門家的三妻四妾們都有屬於自己的產業。
比如,李氏便掌管望春樓的生意。
……
李氏帶著夏花來到望春樓,時間還早,因為一般的客人都是中午下午晚上來的居多,
所以,望春樓上下顯得頗為冷清。 “掌櫃的,有客人在劇場那邊坐著,說若是掌櫃的來了,招呼過去。”望春樓管事迎上來說道。
“什麽客人,是官商還是綠林好漢?”李氏問道。
“鄆哥!”
“他?”李氏一驚,神色微微一變。
鄆哥的大名在如今的陽谷城可謂如日中天,不光因為他生意做的風生水起,突然間就冒出來的一個經商奇才,還因為他有個結拜的二哥,叫做武松!
打虎英雄武松,在陽谷城衙門做都頭,為人嫉惡如仇,愛憎分明。
而正因為西門慶招惹武松大哥的老婆潘金蓮,才讓武松鋌而走險,先殺潘金蓮,後提著此女人頭於獅子樓鬥殺西門慶。
先不管武松殺西門慶有沒有道理,那西門慶卻是李氏的相公。
仇人兄弟來她的望春樓見她,想必沒有那麽簡單。
李氏滿腹疑慮,來到小劇場。
場地中間,孤零零坐著兩個客人,正首卻是個面生的年輕人,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一身書生打扮,長得文質彬彬,書卷氣。
旁邊坐著的那位自然好認,長相極為稚嫩,十五六歲年紀,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尤其一雙眼睛,爍爍放光。
這位不是別人,正是鄆哥。
李氏立刻換了一張笑臉,笑吟吟走上前,說道:“吆,這不是喬鄆哥喬掌櫃,哪陣風把你給吹來啦!”
“嘿嘿,老板娘,早上好,早上好!”辰風樂呵呵的起身施禮。
那年輕書生也跟著站起身。
“這位是……”
辰風說道:“我給老板娘介紹一下,秦玉樓,秦兄,他可不是外人,郡守大人的內弟,郡守大人看他每日在家讀死書,便讓我帶他出來轉轉,也學些人情世故。”
李氏上上下下又端詳一通秦玉樓,點點頭,“小秦人長的端正,知書達理,必然能成大事!”
“是啊,我也看好秦兄。”辰風說道:“不瞞你說,郡守大人交代給我任務後,我思前想後,覺得留在我那裡實在太委屈他了,根本沒有秦兄施展拳腳的場地,後來我才想到老板娘這裡……”
李氏微笑道:“鄆哥,我的望春樓如何跟你的鄆哥大酒樓相提並論,你這是轉著彎的來挖苦我吧。”
“嘿嘿……老板娘,得了吧,去鄆哥大酒樓的都是什麽人,來你望春樓的都是什麽人,我那大酒樓連跟你提鞋都不配!”辰風說道:“你若覺得可行,咱們兩家乾脆換一下,鄆哥大酒樓歸你,我要了這望春樓。”
李氏說道:“我望春樓是風月場所,可比不了你正規的酒樓。”
兩個人鬥了一番嘴,李氏隻字不提留下秦玉樓的事。
辰風說道:“得了,不跟老板娘貧嘴了,既然老板娘無意收留秦兄,那話題終止吧,秦兄,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