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三月份的時候,張凌陽就已經命戶部尚書朱開山開始丈量全國土地。
可是出於種種考慮,戶部一開始丈量的地方隻是京城、冀北、豫南、山東、晉西以及雍、涼等北方幾省。
即便如此,戶部在丈量土地時依舊受到了很大的阻礙。
就好比山東,在戶部官員到達時,以聖衍公孔家為首的地方士紳極力阻撓,使得戶部的工作根本就無法展看。
即便戶部尚書朱開山親自前去,依舊不見絲毫的效果。
其他人家還好說。
可一旦牽連到聖衍公,事情可就變得棘手至極了。
戶部總不能獨獨繞開聖衍公,而去丈量其他士紳家中的土地吧。
這樣也說不過去。
更何況,聖衍公孔家可是山東最大的地主。
整個曲阜府,孔家就佔了十之六七的土地。
因為孔家的特殊性,直拖到九月份,戶部在山東的丈量工作依舊沒有取得多大的進展。
而在處理完瓦剌的事情之後,張凌陽便徹底騰出了手來。
主要是隨著西疆的勝利以及瓦剌的徹底歸心,大周邊境算了穩定了下來,這使得張凌陽開始將目光看向國內。
當然,戶部展開的丈量全國土地的工作便成了張凌陽關注目標中的重中之重。
當聽戶部尚書朱開山說了山東的實際情況之後,張凌陽便下令朱開山親自前往山東主持那裡的工作。
當然,張凌陽要求朱開山帶著周暢、李泰這兩名新上任的戶部主事。
暗中,張凌陽卻命錦衣衛指揮使韓笑帶人秘密前往山東。
臨行之前,張凌陽對韓笑吩咐道:“朕不管你用什麽手段,今年第一場雪之前,聖衍公孔家的男丁必須全打入詔獄之中。”
聞言,韓笑心中為難至極,可卻也不敢分辨一句。
聖衍公孔家,可是整個天下最興旺發達的家族。
數千年以來,歷經無數王朝的更迭,曾經顯赫一時的名門望族無不隨著一個個王朝的更迭而走入歷史的塵埃之中。
獨獨聖衍公孔家,歷經無數風雨,始終屹立不倒。
就是因為他們是孔聖人的後代。
這樣一個家族,又豈是一般人能夠扳得倒的?
事情極其棘手。
可韓笑也明白,如果此番錦衣衛能夠成功扳倒孔家,那麽以後群臣必定要聞錦衣衛而色變,而天子也會愈發的信任並重用錦衣衛。
畢竟,得罪孔家便等同於得罪了天下所有的讀書人。
也是因此,錦衣衛以後隻有選擇緊緊跟隨著天子的腳步,成為天子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刃。
可這同樣也是錦衣衛的一個機遇。
如果能成功扳倒孔家,那麽錦衣衛的前程必將無可限量,就看錦衣衛自己如何選擇了。
韓笑也明白,此番天子讓錦衣衛扳倒孔家,必須要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才行。
如果沒有合理的理由,錦衣衛隻怕連孔家的大門都進不去
孔家即便是歷代君王特意設置的一件擺設。
可這件擺設的意義卻格外的不同。
回到錦衣衛指揮使衙門,韓笑當即便召集手下親信吩咐道:“此番陛下下秘旨,讓咱們錦衣衛徹查聖衍公孔家……”
韓笑的話還沒有說完,下面的鎮撫使、千戶均爭論起來。
一名鎮撫使說道:“大人,孔家傳承上千年,可不是那麽好動的!”
“本官知道!”韓笑點了點頭,說道:“可陛下的秘旨已下,如果咱們錦衣衛不動的話,隻怕陛下會因此而厭惡咱們錦衣衛。
再說,還有一個東廠在那邊虎視眈眈,如果此番咱們做不出成績,亦或故意出工不出力的話,隻怕咱們錦衣衛的好日子也將要到頭了。
所以本官決定,此次一定嚴格按照陛下的旨意,徹查聖衍公孔家。
但兄弟們要切記,此番查孔家,一定要秘密進行,除非有足夠的證據,否則誰都不要亂來。”
“大人的意思,咱們錦衣衛不還要乾三法司的事?”有千戶問道。
“自然不是!”韓笑搖了搖頭,說道:“此番咱們隻是尋一些有力的證據好堵住讀書人的嘴巴。
至於如何審訊、如何定罪?那是陛下的事情,與咱們沒有什麽乾系。”
聞言,眾人這才釋然。
韓笑又道:“此番前去曲阜府,由本官親自帶隊……”
吩咐完畢,韓笑便下去準備行李去了。
畢竟,現在隻是九月份,張凌陽說在第一場雪之前給出結果就行。
看起來,這時間很是豐沛。
可韓笑卻明白,時間很緊迫。
畢竟,天知道第一場雪會在什麽時候下?
說不定十月份就下雪了呢?
再說,孔家是那麽好拿下的嗎?
如果沒有足夠有力的證據,即便天子再是厭惡,也是不能將其如何的。
除非是真的昏君。
可歷史上的昏君不乏其人,卻也沒誰敢打孔家的主意!
……
一場秋雨一場涼。
在蕭瑟的秋雨中,戶部尚書朱開山帶隊來到了山東首府濟南府。
原本,像朱開山這般的朝廷重臣前往地方,必定有官員夾道迎接。
可因為朱開山身上肩負使命的緣故,當其到達濟南府城下之時,卻不見一個官員前來迎接。
見此情形,朱開山的心已經涼了一大半。
畢竟,早在三天之前,朱開山便已經修書與山東巡撫衙門。
如今不見一人迎接,說好聽點,是因為下雨的緣故,
可實際上呢?
其實這是山東所以官員及士紳對朱開山、對朝廷沉默的表達著自己的反抗。
不止朱開山,跟隨而來的周暢、李泰二人看到空蕩蕩的城門,心裡也不是那麽的樂觀。
“咱們進城吧!”沉默了片刻,朱開山開口說了一聲,便率先走入城內。
直到了山東巡撫衙門的大門前,朱開山才見山東巡撫趙毋帶著一眾山東官員為姍姍來遲。
“下官不知朱尚書前來,有失遠迎,還請恕罪。”無論趙毋為心中是如何想的,可此刻,趙毋為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容。
至於其他官員,除卻幾個功夫不到家的之外,其余人等臉上亦是掛著笑容。
“趙巡撫客氣了!”朱開山臉上亦是掛起笑容,熱情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