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文韜四下張望,看到放擔架的地方有一個是癟下去的,估計是空的,二話不說走過去,掀開白布,悄咪咪地躺下,趴著,打出手勢示意大媽和老太太回到跟擔架,門口一條直線的角落待著,他則把白布重新蓋上,露出一點縫隙,監視著外面的風吹草動。
隨著腳步聲的靠近,一個腦袋在門口畏畏縮縮,他探頭看了看太平間,確定裡面沒人了,才整了整衣襟,大踏步走進來。
見到來人,文韜心中掀起一股波瀾,這個人不是先前自己在山上救下的農戶薑銘逸嗎?奇了怪了,怎麽想他都不可能出現在太平間這種地方的。
抑製住自己跳起來質問的衝動,文韜決定先瞧瞧這小子來這裡有什麽企圖。
“大黑是不是說的這裡?”薑銘逸低著腦袋,聲音雖然小,在小空間裡,還是能傳入文韜耳中。
緊接著,他略顯寬大的衣袖鑽出一個白色腦袋,繞著薑銘逸的手一直爬到肩膀的地方,吐出蛇信子,像是在說些什麽。
“你說他就在這?”薑銘逸又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他歪著腦袋,摸了摸肩上的白蛇,往擔架的方向走來。
文韜藏不住,從擔架跳起來,白布飄起又落下,還是蓋在文韜身上。
“臥槽!”薑銘逸一個不留神,被這突如其來動靜嚇了一跳,後退兩步,白蛇竄出,張著嘴,露出尖利牙齒撲向白布下的人。
“真晦氣!”
文韜摘下白布,狠狠地扔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抬頭便看見一條白蛇作勢要生吞了自己,當即脊背一寒,下意識雙手護在身前,擋住視線,不去看白蛇。
“小白,住手!”
薑銘逸喝令的同時,知道白蛇已在空中,沒法止住,他閃身一踏步,出現在白蛇附近,伸出左手。白蛇越過,尾巴繞在上面,順勢回到薑銘逸手上,蛇信子還在不停地吐出。
“文韜?”薑銘逸認出了文韜,眯著雙眼,摸著自己特有的小胡須,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你怎麽在這?”
文韜從指縫中看見白蛇已經回去,又聽薑銘逸這麽一問,樂了,這小子也太臭不要臉了吧,明明就是他跟著自己到這裡,現在還質問自己,“那我問你,你又為什麽在這?”
“我有事。”薑銘逸敷衍一個理由。
“裝吧,明明就是跟蹤我到這裡的。”文韜呢喃道。
“什麽?”薑銘逸聽得不太清楚。
“我說,你跟蹤我,是不是對我有什麽企圖,我告訴你啊,老子不搞基!”
“……”薑銘逸聽了,嗤地笑出聲,也是無奈,他本來是想調查文韜的,順便以還竹子為由,套一些話,誰想到自己辦正事能在這種地方遇到他。
“我說沒有跟蹤你,你信嗎?”
“你說呢?”
“不信。”薑銘逸皺了皺眉,一般人這麽反問,估計就這個回答了。
“錯,我信啊,怎麽能不信呢?”文韜松了一口氣,嚴肅認真地說。
“……”薑銘逸再次無語,眼前這家夥腦回路不太正常,真的是有毒。
“誒,你既然不是跟蹤我,那你大晚上的不睡覺,跑醫院太平間有什麽事?”
文韜自來熟地走到薑銘逸身邊,把手搭在人家肩上,另一隻手還順帶摳了摳鼻。
“捉鬼。”薑銘逸眼中透著認真,一點都沒有開玩笑。
誰知文韜卻認真地看了薑銘逸的下巴,伸手抓了抓他的胡須,
點了一下頭,說道:“咦,真的!” “你呢?”薑銘逸沒在意文韜的行為,問道。
“跟你一樣。”文韜放開胡須,說道。
“然後呢?”薑銘逸眼神一直聚焦在牆角的兩隻鬼身上。
“跑了。”
“那她們是什麽?”
“她們兩個啊。”文韜說著,無所謂地走向牆角的大媽和肯太太,邊走還說:“你們給他說說這幾天的事。”
薑銘逸見文韜靠近兩隻鬼,二話不說,從口袋中取出那支在竹林用過的笛子,放在嘴邊。
笛聲悠揚,美妙動聽,文韜停止前進的腳步,這笛聲他聽過,就是之前在竹林吹的,之前是指揮狼狗進攻的,那這次……
兩道影子從文韜身邊掠過,其中之一便是白蛇,另一道身影是青色的。
“我勒個去,你該不會是把白素貞姐妹都拐回家了吧!”文韜吐槽了一句。
一青一白兩條蛇配合默契,打得大媽鬼在抱頭慘叫,老太太鬼似乎也很狼狽,可她蹩腳的演技出賣了她,三歲小孩都能看出是裝出來的。
“鬼嫗,不累嗎?”薑銘逸停止吹奏,冷聲說道。
“謔?想不到,這個年代,還有人認識我,有趣有趣。”聞言,老太太不再假裝,震開白蛇,笑眯眯地看著薑銘逸,說道。
它的臉在快速變化,跟道士驅鬼用的鬼娃娃神似,深邃的圓眼,嘴唇血紅,臉上有種塗了胭脂的感覺,襯得太平間莫名的恐怖。
“受死吧!”
薑銘逸命令青蛇停止攻擊大媽鬼,聯合白蛇一起向鬼展開攻勢。
“念在小娃子識得鬼嫗兩字, 我今天不殺你們。這凶案的確是這老頭所為,與我無乾,我待這麽久,隻是想取它修為,增加道行罷了。”
鬼嫗話說得輕松,沒有因為被圍攻而慌亂,甚至看不出它有一絲一毫的緊張。
“口氣真大,你以為你能逃?還妄想殺我們。”
“試一試?”鬼嫗勾了勾手指,邪笑道。
“小白小青,夾擊它!”
青蛇白蛇一左一右,在爬向鬼嫗的同時,嘴裡噴出帶著黑霧的毒液。
“雕蟲小技!”鬼嫗穿牆而去,下一刻從地面冒出,它伸長了鋒利的指甲,眼瞧著就要穿透青蛇的身體。
白蛇想要幫忙,無奈被一隻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手擰住蛇頭,動彈不得。
“住手!”薑銘逸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鬼嫗,你若傷它們,從此我薑家便與你不死不休!”
“小娃子,不要緊張,我說過,我今天不殺你們,自然也不會傷這兩條小蛇。”
鬼嫗突然意識到什麽,本來就遍布皺紋的額頭一凝,“嘿嘿,小娃子,你的師父不一般呐!”
鬼嫗意味深長地看著文韜,然後化為煙,消失不見。
“鬼嫗!”薑銘逸看著半空,咬著牙憤憤道。
它前腳剛走,影子就拎著老頭鬼走來,一把將它扔在地上。
“好……好美!”薑銘逸看到影子,兩眼發直,驚歎道。
“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影子頭都沒回,說道。
“額……”薑銘逸碰了一鼻子灰,尷尬地摸了摸胡須,將目光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