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射出紅光的九層，文韜叫停了影子，指了指房間，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師父，這裡好奇怪。”

　　上來的時候隻有自己，他當然不敢靠近，現在有影子在身邊，還怕個毛線。

　　“走吧，你遲早要一個人面對這裡的，但不是現在。”影子回過頭，露出微笑，在紅光的映照下，十分詭異。

　　文韜一步三回頭，硬是想不通影子這樣做的緣由，這屋子裡究竟藏著什麽，還要等將來，要到什麽時候?

　　他們前腳下了樓，房中就傳出一聲輕微的歎息，房門緩緩關上……

　　回去的路上，文韜的嘴巴張成了O形，他發現絕大多數“人”頭頂都頂著一個米色的數字，從5到9，其中9的數量最多，超過一半，越靠近5，數量就越少，而頭上頂著數字5的，僅僅寥寥一二。

　　文韜和影子的出現令絕大多數的鬼顯得很不安，它們想逃，卻又好像不敢，縮頭縮腦的。

　　一些擋住影子和文韜路的，不管等級如何，都自覺讓路，而且眼神中多少充斥有懼意，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師父，如果被它們纏著，要怎麽辦?”

　　“纏人的一般隻是小鬼，9級或者8級，一旦超了這個等級，它們的記憶會衰退，忘卻生前的一切，就沒有害人的理由了。當然了，鬼也分類，有些鬼以害人為樂，那是例外，是要被抓去喂狗的……”

　　一邊聽著，文韜右手捏著下巴，左手則搭在右手手臂上，看著影子的背影，聯想在鬼樓頂跳樓鬼見到影子的反應，他隱約覺得她身份絕對不一般。跳樓鬼稱她為大人，說明她很可能是地獄那邊的官。

　　線索到此為止，至於是什麽官或者再具體的信息，隻能見一步走一步，將來再說了。

　　第二天一早，影子恢復到一開始的狀態，當文韜問她的時候，她說白天陽光猛烈，隻能變成影子模樣。

　　昨晚回來之後，影子就消失了，文韜醞釀了一晚上的問題，比如傳聞鬼樓的笑聲，還有明明昨晚她走在前面，為什麽比他晚這麽多到樓頂。

　　文韜坐正身子，擺出認真的姿態。

　　“師父，能問您幾個問題嗎?”

　　“說。”影子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也看不出情緒。

　　“你昨晚在鬼樓中，有沒有聽到笑聲……”想起自己聽到的孩子的笑聲，文韜就起雞皮疙瘩。

　　“身體放松，答案都在這。”影子伸出右手，掌心中多了一團黑霧，一個箭步來到文韜身前，將黑霧印在文韜的眉心。

　　隻感覺一陣眩暈，文韜努力地晃了晃腦袋，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陰森熟悉的景象赫然出現，正是鬼樓前。

　　天還是那麽的黑暗，四周也還是死一般的寂靜，可奇怪的是，明明昨晚看不清的，現在怎麽就跟戴了夜視鏡似的?

　　動了，文韜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靠近鬼樓，然後進入漆黑的樓道。

　　即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樓道裡，都無礙文韜視物，這時，那奇怪}人的小孩笑聲隱隱傳來，並且伴隨有種壓抑的煩躁。似乎被勾住了魂，雙腿開始前進，尋著笑聲的來源，不自覺地加快步伐，在五層最裡面左邊的房間，停住了。

　　文韜恐懼到了極點，他聽到，笑聲已然隻有一牆之隔了，可自己除了意識以外，身體的其他部位都不是自己的似的，根本不受控制。

　　右手抓著門把，輕輕開了門，瞬間，屋裡安靜了，文韜看見，

房間裡面空蕩蕩的什麽家具都沒有，隻有地面畫著一個類似祭壇的六邊形，每一個角都有蠟燭燃盡之後的痕跡。而祭壇中央，竟然擺放著一台九十年代的錄音機。　　文韜見狀，心中不禁一松，眼看著就要觸摸到恐怖的源頭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雖然閃了他的老腰，但不得不說，這氣氛破壞得很有技術。

　　然而，似乎不滿意這樣的結局，可既然聲音從錄音機中發出來的，還有什麽好糾結的……

　　忽然，他意識到不對勁，在樓下的時候就能聽到笑聲，要把錄音機的聲音調多大才能傳到樓下，而且，它更不可能令人感到煩躁。此外，錄音機不可能在自己進房間的瞬間自動關閉。文韜抓住了細節，有條不紊地分析，真看不出他是穩佔全校倒數第一的王者。

　　沒再多理會錄音機，身體開始來回走在這空曠的屋子，明明什麽都沒有，就是不離開。

　　它會不會是穿牆或者從窗戶飛走了?反正自己就好像遊戲裡觀戰的一樣，隻能看，什麽都做不了，他乾脆發起了呆。

　　最終，腳步停下了，文韜登時來了興趣，心說竟然難道發現什麽了?頭部開始扭動，眼睛不住地四下張望，可屋裡除了祭壇和錄音機，就什麽都沒有，累了?

　　無意間，視野落在錄音機裝帶的地方，文韜隱約看見，有什麽東西正睜著眼睛往外看……

　　痛感傳來，文韜被拉回現實，影子正站在他身前，屋外陽光明媚，恐怖的鬼樓已經消失不見。

　　“接下來的，你還是不要親身體驗的好，我來說吧。”見文韜被前面的景象都嚇得滿頭大汗，出於關心，影子決定還是口頭說剩下的部分，“被我發現了，它不再躲藏，露出了真身，是六級的嬰煞。有人在供奉它，如果我不把它除掉，很快它就能晉級到五級。”

　　“或許你會覺得，才五級， 也沒什麽了不起，但如果我放過它又或者找不到它，任由它發育，終究有一天它會成為一級，到那個時候就無力回天了。”

　　“到底你沒有放過它。”文韜知道，昨晚走的時候沒有聽到笑聲，絕大多數可能是嬰煞已經死了，被影子殺了。

　　“不錯，我也被弄傷了，而且，在殺它的前一秒，它猙獰著說9層的存在不會放過我們。我倒是不怕，反正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介意什麽。”

　　“所以，經過九層的時候，你阻止我，是因為……”文韜想到什麽，對著影子翻了翻白眼。

　　“你是我身邊唯一的一個人，所以它如果找麻煩，肯定找你。如今你才剛剛激活敕使身份，對付九層的東西隻怕是十死無生，還不如以後讓它主動上門討債你再跟它大戰。”

　　文韜氣得直發抖，這師父可真是關照自己的徒弟，好的東西沒有丁點，而這種隨時喪命的鬼玩意她就帶過來了。

　　“你也許覺得我在坑你，九層的東西不一定就是禍害，最起碼的是，我昨晚兩次經過都故意散發出氣息，想要引它出來。誰知它這麽沉得住氣，不理會我，隻是在屋裡透過小小的縫隙觀察著你。”

　　“你的問題都應該解決了吧，還有其他問題你就問，沒有我就休息了。”

　　確實，自己本來憋在肚子裡的問題想要慢慢提問，沒想到只體驗了一次VR，問題就都解決了。

　　“師父，您說這糖果對我會受益無窮，吃了它，我是會飛還是會遁地?”

　　文韜掏出昨天獎勵的那顆洗髓糖，放在手心中仔細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