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穿過走廊呼呼地吹過來,撩起兩人的衣擺。
雍容華貴的衣角在起起落落之中漸行漸遠,像是一片輕飄飄的羽毛一般飛到一旁落下。
張寧退到數十步外,周圍立即躥出無數的呂衛將其護到中間。一群全服武裝的士卒哢嚓嚓闖進來,火把照亮這一池清水,將水中的遊魚都嚇得深深埋下影子。
“你我之間,何至於此?”唐粥絲毫不懼這些士卒,轉頭看向張寧,大聲喊道。
後者被眾人保護,身形已經看不到了。
代替張寧指揮這些人馬的是一員大將,還是唐粥的老熟人管亥!
“公乃我太平道舊人,還是束手就擒為好,不要讓我等為難!”管亥或許心中不想對唐粥下手,但是行動起來卻是一點不弱。
裡三層外三層將唐粥包圍得水泄不通,士卒也都是精兵強將,為的就是一舉將唐粥擒下。
“唉!”
一道歎息從唐粥口中發出,管亥在外面勸道:“公不必歎息,我等若取天下,必定推少主為帝······”
他還要繼續說些什麽,唐粥卻是忽然開口大笑起來,弄得眾人皆是一愣。
“唉!公何必如此呢?看開些罷了!”
“管亥!你錯了!我不是發瘋了,而是在笑你等!”唐粥看著管亥露出一道寒芒。
“什麽?”一股巨大的危及乾包圍了管亥,這股感覺來的不知所雲,但是又如此真實。
難道,這種感覺是隱藏在暗中的某人所為?不對!四周都已經打探清楚了,除了左宗年等人根本沒有其余人。那又會是誰呢?
“管亥啊!你以為我在笑什麽?我是在笑你們啊!誰告訴你們我還是當初那個唐粥!區區數百人,我根本就不放在眼裡!沒有立即殺了你們是看在同出一門的份上,念些香火請罷了!
雖然不知道今日的埋伏是怎麽回事,不過,我也不與你們多說了!走了!”
“快!快攔住他!”管亥聞言臉色大變,急忙下令手下人馬動手。
刀光閃閃,無數人向前奔去,但是卻見原地的唐粥也不阻擋,渾身一顫,猛地向前衝過去。
刀刃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是砍到麵團上一樣,刀身一歪,直接甩到了一旁,與他人的武器裝在了一起。
而唐粥像是一頭猛虎一樣,在這人群之中直接闖出一條通道。
須臾之間,攔在路上的士卒全都紛紛倒地。唐粥立即來到了管亥身邊,後者還未反應過來,便感到身子被人提著衝了出去。
“快住手!”
他急忙喊停,但是手下人馬卻沒有收到這個消息,於是,管亥被唐粥當作人肉盾牌,直接在後背挨了十余刀。
噗通一聲,管亥感到身子像是被劈開一樣,渾身血淋淋的。
這是一處無人的宮室,他還能聽到遠處士卒的轟亂聲。
唐粥就站在他面前,看著他笑呵呵地說道:“如何?這一身刀傷夠你回去複命了嗎?”
管亥:“多謝和侯手下留情!”
“好了!你就在這裡等著你的人來救你吧!我先離開這裡了!”唐粥身形一閃,越上宮牆,朝著宮外的方向閃過去。
不一會兒,大隊人馬搜索到了這裡,發現了渾身傷痕的管亥。
他命人暫時包扎了一番,然後立即拖著傷痛去向張寧稟報。
一路被人攙扶到明光殿中,此時這裡不僅僅有聖主張寧,還有無數被嚇了一身冷汗的太平道將領。他們聽聞唐粥來了之後,個個不顧夜深,紛紛請命進宮,要來一看究竟。
此時,管亥渾身掛彩地走進了大殿,朝著眾人看了一眼,然後才對上方的張寧說道:“啟稟聖主!讓那人逃出宮外去了,屬下無能,還請聖主責罰!”
“無妨!他既然能夠號令中原,自然不是我們表面上看到的那麽簡單,你力有未逮也是有的。”張寧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自己受傷也不輕,先退下去休息養傷去吧!”
“是!”管亥拱手,正要退下,卻見到一旁有一人閃出來說道:“啟稟聖主!雖然那人離開了皇宮,但是還一定藏在長安城內。屬下以為當驅動長安城兵馬,搜查此人!”
張寧低頭看了一眼,對此人沒有什麽印象,但是看著眼熟。她不管此人急切立功的眼神,反而又轉向管亥問道:“長安城中有多少兵馬?”
後者拖著手臂說道:“啟稟聖主!長安城有常備兵馬五萬人,若是需要,三日內能從周圍軍營之中抽調三萬人過來,五日可再調兩萬人,十日可以匯集兵馬十五萬!”
“不用這麽多,暫且先用長安城中的兵馬搜查嫌疑人等!就從黑衛開始查起!只是,你身受如此重傷,還能再繼續帶領兵馬嗎?”
這個問題一問出,周圍一群人紛紛露出熾熱的目光看著管亥,可惜,後者注定讓他們失望了:“屬下定不負聖主所托!”
“好!那這搜查一事就交給你了!”張寧吩咐完畢,然後便轉身離去了。
聖主一走,眾人也紛紛轉身,來到管亥身前時全都駐足觀看,有些上前施禮問詢,有些則是冷眼旁觀。對於這些目光,管亥一概不理。
張寧離開明光殿之後,沒有回寢宮,而是直接朝著兒子的住處走去。
來到門外,見呂衛還在這裡護衛,周圍也沒有發生什麽異常,這才放下心來。
“羽兒沒有哭鬧嗎?”
張寧向門外的兩人問道,她們回道:“小公子剛開始被叫醒來到這裡還有些不忿,但是被女婢哄了一陣之後便好了!如今睡的正香呢!”
張寧長出一口氣,命兩人打開房門,她直接緩步入了房內,正準備去看看裡面的小家夥睡的怎麽樣,卻是心中一動。
不對!這外間分明有侍女伺候著,為何這麽安靜?
張寧快步走上前,這才發現兩個小宮女不知何時被打暈扔到了一旁的床榻上。
而在裡間,自己兒子正躺在錦榻上睡的香甜。看到這副場景,張寧頓時就放心了。
不過,這兩個宮女是怎麽回事呢?
張寧轉身,來到房間裡的書桌上。上面的東西許久未曾動過,不過,今日卻是鋪上了一層上好的白紙。
這就是他留下來的東西了!張寧快步上前,看著這鋪展開來的紙張,隻望了一眼,頓時淚水就流下來了。
只見上面乃是一副簡單的線條畫,畫著三個小人,中間最小的那個正是羽兒,而兩側的則是自己和······
流著淚水,張寧將這幅畫收了起來,一邊收起還在一邊埋怨。真是狠心的人,心中只有孩子,自己難道不知那些人馬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嗎?管亥又是他親自提拔過的,料想也會放他一馬。
可是,他回頭卻只是過來看了一眼便走了。
想到這裡,張寧頓時心中有苦說不出。關中將帥如今個個手下都帶著一批人馬,雖然還在太平道麾下,但是已有不穩的跡象。為今之計,就是利用東出之事,將兵馬擰在一起,重新將大權收回來。同時,也能夠幫助他對抗荊州兵馬。
對於張寧的心思,唐粥能夠了解一些,回了一趟皇宮之後,便直接離去了。
來到黑衛的聚集點,趁著長安城內兵馬還未來到,他悄悄將左宗年帶走,至於幾位高層則是吩咐他們暗中潛伏,伺機逃回雒陽。他們在此盤踞這麽多年,若是連狡兔三窟都沒有,那就活該被抓了。
“主公!今日入宮之事如何,為何我們要深夜匆匆離去啊?”左宗年睡的正香,迷迷糊糊被叫了起來。
看著這家夥的樣子,唐粥心中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家夥想來即便是被捉住,那也是貴賓級的待遇。自己明明身份比他還高,卻要東躲西藏。
“關中已不可留,我們立即離開長安,然後直接回雒陽,這天下恐怕又有一場大戰!”唐粥吩咐一陣,將今晚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然後帶著左宗年兩人便離城而去。
離開長安城,兩人走到天明,便在一戶人家借宿安歇了。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兩人起身,周圍卻是不見一人。
唐粥大吃一驚,以自己如今的感官,怎麽可能沒有察覺到這一家人的離去?唯一的解釋就是,這裡還有其他的高人。
“主公!這······”左宗年驚呼一聲,唐粥來到這戶農家的前院,清晨的朝露還未蒸乾,在院中的槐樹下,立著一方小小的石幾。
而在石幾之旁,此時正坐著兩人,靜坐品茗。
“你們是何人?可知這戶人家去了哪裡?”左宗年上前問詢,眼中帶著戒備的神色。
這兩人微微睜開眼,掃了一眼左宗年,這一眼望過來,直令後者渾身戰栗,如臨深淵。
他後退數步,來到唐粥身前,轉頭說道:“主·····主主公!這兩位······是妖人啊!”
喘了幾口氣,才將這句話說完整。
唐粥搖頭苦笑,將左宗年拉到身後,看著面前的兩位老人,彎腰下拜:“徒孫······”
“慢!”其中的一位老者見到唐粥要施禮,頓時伸手止住,急忙說道:“你可不要亂認關系,這裡可無人和你有什麽瓜葛。你也不用向我二人施禮,我們兩人如今啊······受不起你這一拜!”
開口說話的老者頭髮散亂發黑,個頭比旁邊人矮上一半,倒不是他身材矮小,而是他保持一副恭敬彎腰的樣子,身形有些矮。
一旁的老者滿頭銀發,聞言輕飄飄掃了一眼黑發老者,又諱莫如深地看了一眼唐粥說道:“他說的不錯!你不用如此大禮!”
見到兩人這副樣子,唐粥心中就明白了。這兩位不是別人,正是趙雲請來的南華道人和左慈,兩人不知是何原因,可能是由於冥冥之中的氣運,不能以真面目與唐粥相見,這才擺了這麽一出。
既然這樣,那自己就陪他們兩人演下去唄!
“兩位老者在此,不知有何見教!”唐粥立到一邊,甚是恭敬。
黑發老者左慈說道:“我們近來聽聞荊州出現一妖孽,正打算出手擒住他,所以才有此一行!”
聞言,唐粥就是面色一喜,繼而問道:“兩位不知可有把握?”
“把握倒也沒有十分,不過五分倒是有的!”
“才只有五分啊!”唐粥有些不滿意,卻聽到黑發老者氣急敗壞的語氣:“五分你就偷著樂吧!你這可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就敢如此說!”
嘿嘿!可再沒有比自己更知道這是什麽玩意的了!唐粥心中吐槽一番,但是卻沒有開口反駁,而是繼續問道:“不知兩位有何需要我幫忙的嗎?”
“此事說起來,還非你幫忙不可!”左慈繼續說道:“這妖孽身懷氣運,我們要想擒住他,一要破他的氣運,這要你糾集人馬去攻打荊州,亂其氣勢。二要找到他的真身,以我觀之,荊州之中,似乎蔡氏一族有異!”
南華道人咳嗽一聲,說道:“我等需要你手下兩人一同過去,趙雲與呂布。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另外一人相助!”
“趙雲二人自然聽從兩位差遣,只是不知這還剩下的一位說的是誰?”
“呵呵!此人你也不陌生!”左慈接著說道:“他便是瞎道人,神出鬼沒,遊戲人間!你若是找不到他的所在,我可以指點你一番,汝南!”
說到這個地方,唐粥神色一動,汝南自己真的需要好好探究一番了。自從劉備等人佔據那裡之後,便與外人隔絕開來,使汝南成了一片世外桃源。
“可是, 汝南之地,我怕是難以進去啊!”唐粥面露難色。
“這個不難,只要你帶著趙雲二人,自然能夠輕易進入汝南!”說完,南華道人起身,左慈也跟著離去。
眼見二人離去,唐粥急忙追在身後問道:“我安排好一切之後,到何處去尋兩位啊?”
遠處,聲音緩緩傳過來,如春風拂面。
“我等便在關中,到時候你打聽一位張大家,我們便在他府中!”
話音落下,身影也消失不見。
“神人啊!這是神人啊!”左宗年喃喃自語,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怔怔出神。
“行了!神人已經走了,我們也快點離開吧!等到把事情辦妥,我再帶你過來看神人!”
“可是,主公!我們現在到哪裡去呢?”左宗年問道,依據方才兩位仙人的吩咐,他們還要帶人去攻打荊州,但是他們哪裡有那個兵馬呢?
“呵呵!”唐粥露出一副笑容說道:“我們不回雒陽!”
“不回雒陽?”
“對!我們去找你媳婦!”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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