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自己的靈魂體用旁觀的視角看見自己的身體處於同一個時空,真的是非常詭異的一件事,高文舉對此倒沒有深思的打算。
很小的時候他就明白一個道理,世界上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用不上的東西沒有研究的價值。
所以他看向身旁住入賓館的白思憶,她一直看著別墅的照片發愣,也不知在想個什麽。
同是還有另一個疑惑,這次畫的記憶太長了。
以前都是在事件發生前後的記憶,然而這次居然已經經過了一整天還沒有到頭。
教授這幅畫究竟畫得什麽?為什麽白思憶能成功上車來到帝都?
既然高文舉出現在這裡,說明畫已經生效了,那麽從這層推斷,白思憶這次的行為是能在帝都完成的。
想不通就算了,高文舉搖搖頭,他只需要避開危險就足夠了,眼下看來並沒有危險。
第二天,白思憶和西裝男子按時相會,她心裡也忐忑不安,有些後悔自己一時大腦短路答應這個約會。
如果真的發生她預料的兩種情況她該怎麽辦?如果兩種情況都沒有發生她會陷入危機嗎?白思憶腦袋裡的思緒亂如一團漿糊。
“還沒請教你的名字呢。”西裝男子問道。
“我姓白,白思憶。”
“白思憶?好名字,聽著就像是有種戀愛的感覺。”西裝男子順著藤誇起來。
“呵呵。”白思憶回以微笑,也不多言。
進了電影院,這種地方她來的不多,這才想起裡面是光線暗淡的地方,心裡不由多出幾分不安。
“這邊。”西裝男子很有風度地走在前面帶路,手裡拿著兩人的飲料。
兩人坐下,讓白思憶慶幸的是她沒發現西裝男子有動手動腳的跡象,眼睛放到電影前的廣告上。
那麽是事故?還是災難?白思憶繃緊著神經準備應付突發情況,以往的經驗讓她感到冥冥中又被人操控了。
“像這種幽暗場所可是很危險的,你要盡職護住我哦!”身後一個女孩子撒嬌似地對旁邊的男伴說道。
就算心情緊張,聽到這種嬌憨的說法還是讓白思憶不由差點笑出聲,這是哪裡的笨蛋情侶嗎?大城市真是不一樣。
她微微回頭想看一眼話語的主人,很漂亮的女生,穿著一襲連衣裙,像個公主。
誰能讓這種公主氣場的女孩說出這種撒嬌般的話語呢,她不由好奇地看向她身旁的男伴,臉色頓時僵住了。
是他!那個冷漠的家夥!
一旁旁觀這一幕的高文舉不由無語,他有這麽可怕嗎?就算她的記憶是連上他之前畫中的舉動,也不至於看見他就像看見鬼一般吧!
更讓白思憶緊張地是他一直盯著她,像在看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白思憶感到有些恐慌,也有些委屈,就算他看到她,還是一言不發,沒有任何說明的想法。
高君梅的旁邊是空位,高文舉的靈魂體便坐在這裡,他記得這裡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隻好再看一遍這破電影了,當時因為考慮教授死去妻子的事情沒能好好看。
不過很快他就失去興趣了,就像不經意在網上點開一部爛片看上幾分鍾就關掉的觀眾,時隔久了,忘了劇情,再次點開,看上幾個畫面後想起討厭這電影的原因,再度關閉!
這電影還不如白思憶好看呢,他把視線放回白思憶身上,卻見她微微顫抖著。高文舉繞到前面,發現她的眼神時不時回頭看向後座的他,
很是緊張。 莫非是當時打量她的眼神給了太多壓力?這倒值得反思下,高文舉如此想著卻沒有打算改變的意思,他一向不在乎別人想法的。
電影結束了,高文舉看見後排的朱逸悅鼓起嘴像個快爆炸的小炸藥包似的走出去,他的肉體和高君梅跟在她後面,這一幕就算看兩遍他也沒能理解她在氣什麽,明明是她指名的電影。
視線放回白思憶身上,這邊發生了變化,西裝男子有些失落站起來:“抱歉了,我似乎晚上還有預定不小心忘了,後面的飯是吃不成了。”
白思憶有點意外,不過她微笑道:“沒事,以後有緣再見。”
她徑直走出電影院,這個緊張的地方是片刻也不想待了。
西裝男子卻有些可惜的看著她的背影,自言自語道:“為什麽我的愛情故事這麽倒霉,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女子,人家卻有喜歡的人了。”方才她和後排的眼神互動全在他眼中。
喜歡?誰?教授嗎?高文舉倒是驚訝地看了西裝男子一眼,這小夥居然能看破到這一步,真是不簡單的人物啊。
白思憶來到車站,看樣子是打算返回,她並不為沒有災難發生而遺憾,反倒認為這樣挺好,如果這能一輩子這樣和平……好像能夠接受。
臉上浮現出認命般的失落表情,走進動車內,坐到自己位置。離發車還有點時間,她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你好,我是坐裡面的,能讓一下嗎?”和她打招呼的竟是高君梅,原來是同一班車啊,高文舉有點驚訝。
“嗯。”白思憶微微收腿,卻發現身邊這人是電影院中稱呼高文舉“哥哥”的女孩,不由驚訝的看著她。
“誒?怎麽了?高君梅發現白思憶眼神不對,立刻掏出包裡小鏡子觀察自己哪裡出問題,臉?頭髮?還是牙齒?
“呵呵。”高君梅過激的反應把白思憶逗笑了:“抱歉,我只是覺得在哪裡見過你似的,不自覺多看了幾眼。”
“哦,這樣啊。”高君梅輕撫自己胸口,放心了,“是有這種情況,不經意中感到自己正做的事情在哪裡發生過,跟命中注定似的。”
命中注定……不經意的話卻觸碰到白思憶的痛處, 她有個問題期待著答案:“如果你發現自己的命運被人捏住,你會生氣嗎?”
高君梅握緊自己的小拳頭很是威武,“當然生氣啦!我們每一步都是自己拚命竭力爭取的,如果誰冒出來說是他的功勞,一拳頭揍飛他!”
不過話語一轉,又道:“但這基本不可能的啦,我可認識一個厲害的家夥從我們那小山村一個人闖出來,每一個步都能跺出個腳印,還能帶上我們姐弟們,我也好想變成哥哥那樣的人啊。所以我從來不相信命運,沒有什麽東西能束縛住他吧。”
遺憾,你哥哥已經不是人了,所以你是沒機會實現了。旁觀的高文舉無情給妹妹的夢想判了死刑。
哥哥?那家夥嗎?白思憶握緊雙手,臉上擠出一個微笑:“謝謝,多虧你我終於能下定了決心!”
她在乘務人員驚訝的目光中衝出動車,奔出車站。然後畫面到此為止,高文舉被彈出畫中回歸現實,劍拔弩張的鬼、屍二女一驚,然後也回到身體內,身體主人回來,爭鬥毫無意義了。
入夜時送高君梅去的車站,這樣算來時間基本和現實重合了,畫的記憶到此為止也不足為奇。
由於有很多畫到畫之間的過場他沒能看到,高文舉打算去地下室裡看一眼還有沒有畫作沒出現在回憶中的。
他來到地下室,鎖破開了,很拙劣的手法。
推開門,燈開著的,裡面一名女子面對著眾多被她掀開畫布的作品,掩面哭泣。
白思憶回頭看著從身後靠近高文舉,用沙啞地聲音問:“現在,能告訴我真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