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高腳杯落到名貴的地毯上發出略微沉悶的響聲,地毯的柔軟保護住了它,讓它不至於落得粉身碎骨。
“滴答,滴答……”液體沿著桌角落下,滴落到高腳杯上,將它染至鮮紅,還不肯罷休,直到連地毯都慢慢變得深紅。
桌前的主人穿著長袍伏在長桌上,饑渴的蚊子飛過他的面前卻沒有引來絲毫的反應,蚊子停在他手上猶豫片刻,又失落地離去,這不是一個優質的食物。
若是人類看見蚊子的視角,一定為那雙毫無生機的眼睛感到驚恐。
一如此人死前因驚嚇而顯得扭曲的面龐。
……
“藥師弟,你別想騙我,你也看上那個叫馮桃樂的姑娘了對吧!”熊莽攀著藥無極肩膀醉醺醺賤笑著說道。
藥無極無奈推開他的手,這個壯碩如狗熊般的家夥完全沒有自己一隻手有多重的自覺。
“是啊,這男歡女愛本是自然的事情,你別說的這麽下流。”
“嘿嘿,別以為我沒聽說你禍害了多少藥神宗的小姑娘,全靠你老爹幫你收拾呢。不過我要警告你哦,人家認識冷家大小姐,宗派不動冷家是二十年前定下的規矩。”熊莽揉搓著下巴。
藥無極緊皺眉頭,這莽子,真是一喝多就管不住嘴,這些事也是能說出口的?
不過關於各宗派不能動冷家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所以即使冷幽留下了馮桃樂,他也不敢隨便發脾氣,嗯,一定是這樣,才不是怕那個詭異的小女孩呢。
“不過,你今晚真玩夠了嗎?雖然那家夜總會的女人都挺開放的,不過你們進房間也才幾分鍾吧,要是沒盡興就盡管說,反正我這裡有馮家給的信用卡。”藥無極略帶嘲諷道。
“呵呵,你小子也沒比我多幾分鍾,好意思說呢。”熊莽倒是不為所動,他知道這小子嘴碎的毛病,才不像在女人面前那般彬彬有禮。
走到岔路口,兩人要分道而行了,馮家給藥神谷安排落腳點是城內的四合院,他要坐地鐵,少了馮桃樂的他可不會駕駛叫汽車的鐵塊。
熊莽則要去郊區,宗派外門弟子給他們留了一棟洋房,外門弟子一般都是些有錢人,這也是宗派會收外門弟子的原因,不能完全斷絕與外界的關聯嘛。
沿著幽暗的道路走到門口,附近路燈有些閃爍,但修行之人還不至於因這點狀況而看不清東西,他並不覺得異常。
一輛車從身後經過,開向他身後的洋房,看樣子是那棟洋房的主人,一男一女走下車,女人抱怨起今天的燈光閃爍的問題,還說當初就是信任這裡隔音好,管理周到,隱私安全才選擇這裡,口口聲聲要找物管麻煩。
男人為難地陪著微笑,安慰女人情緒,瞧他低聲下氣的模樣讓熊莽想起一個叫小白臉的名詞,似乎最近城市內這種家夥挺泛濫啊。
不管別人家的事,自己回來晚了還要去師父那裡問安才行。
門前躊躇片刻才想起自己有鑰匙,喝醉真是誤事啊。
對了幾次才把鑰匙送入孔中,推開房門,走道上一片漆黑。
師父呢?其他師兄弟呢?熊莽是和獸靈宗宗主與門下好幾個出色弟子一同出山,這次打算去盛會上闖出名聲而來到這裡,為什麽他回來卻沒有響動?
是大家都不在?奇怪了,沒聽說之前有什麽安排呀。熊莽敲敲自己喝得迷糊的大腦,一種可能被大夥丟下的驚慌湧上心頭。
萬一師父知道自己去喝花酒而丟下自己帶其他師兄弟離開怎麽辦?
想到這裡,
熊莽連忙衝進屋內想要確認,就連在門口不小心踩上一灘水都沒有放在心中,盡管黏黏的水貼在襪子上有些難受。 走到客廳,還寬敞的客廳裡電視正放著新聞,燈卻沒開,熊莽心頭泛起一絲異樣,卻沒找到頭緒。
定睛一看,桌上還有半袋拆開的瓜子沒有磕完,就連瓜子殼也沒收拾。熊莽吞了口唾沫嘗試平複一下慌張的情緒,他不覺得對他們嚴格要求的師父會放任他們做出這般懶散的舉動。
“師父?師弟?”熊莽輕輕問道。
“嘭。”三樓似乎傳來關門的聲音。
熊莽打算上樓,他運起法力,將自己維持在巔峰狀態以防萬一,同時用超出常人的感官仔細觀察起周圍,這一驚嚇讓他酒醒了大半。
他沒有感受到師父和師弟們的氣息,這讓他又有點懷疑自己的猜測。
看向沙發某處的異樣,沙發間隙有一絲毛發,他走過去觀察這縷毛發,嗅嗅味道,是狗的氣息,他記得自己有個師弟的靈寵是隻狗。
驚覺的他拉扯起這絲毛發,很重,但他的熊力更強,將其整個拔出。一具狗的屍體竟夾在沙發縫隙間,是師弟的愛犬!一隻靈獸被埋入沙發中窒息而死?!
“師弟?!”熊莽驚慌地上樓呼叫起其他人,他希望有人聽到,有人能回應。
他記得三樓傳來聲音,於是他召喚出自己的靈寵,一隻棕熊伴隨自己上樓。
來到二樓,這裡有間餐廳,在一樓廚房的正上方方便傳菜,而餐廳裡有人坐著。
“你是誰?”熊莽什麽氣息也沒有察覺,但對方就在那裡。
黑影沒有說話。
熊莽盯著對方,微微側身打開燈,面前卻是一具老者穿著長袍的屍體,死不瞑目地瞪著前方,仿佛到死都沒明白發生了什麽。
“師父!”熊莽飛撲過去跪倒在他腳下,確認他的死亡。
是誰做的?!這個疑問還沒解答,他又想起更重要的事,伸手探入師父懷中,拿出裡面一個小壺,松了口氣,這裡面的氣息讓棕熊不寒而栗,不願靠近。
熊莽伸手安慰它,他知道靈寵討厭這東西,因為這個束靈壺裝著無數宗派優秀靈寵的靈魂,它們就算死也能繼續為門派效力, 這才是門派的底蘊。
既然這東西到手了,那師父死活也無所謂了,他只要有這壺就夠支撐門派,於是他打起退堂鼓。
默默關掉燈讓自己隱入黑暗,躡手躡腳下樓,他才不會傻到上三樓呢,活的久的修道者誰不是個人精。
“碰”。
剛出餐廳門的他聽到身後傳來響聲,他驚恐轉頭看去,師父站起來了!
“師父……我不是……我沒想篡位的事,我只是見您似乎不行了才……”突然的變故嚇得他亂了分寸,但師父開始向他走來,還在不斷靠近。
“啊!”熊莽見師父不答話,一拳打向師父,他保證這一拳能震碎師父的心脈,果然,他倒下了。
熊莽連忙下樓,但客廳裡不複方才的冷清,好幾個影子站在那裡。
“你們?”熊莽看著像師弟們的樣子,驚疑問道。
影子沒有答話,搖晃著向他走來。
“你們別過來!”熊莽驚慌下雙手握拳,他還有靈寵在!誒?熊呢?
他頓時察覺自己靈寵不知何時消失了蹤影,而從二樓向一樓源源不斷流著血,分量很多。幾個影子還在靠近。
窗外不斷閃爍的路燈這時恢復了正常,他能看見這就是他的師兄弟們,但他們身上各自有著血窟窿,足以致命的程度。
為什麽還能動?熊莽驚恐地難以站立,被師弟們靠近了。
直到他們不斷揮刀刺入他的身體時,他才看見,纏繞在他們手腳細微到難以分辨的絲線,或者說是極細的綾段。
而直到死,他也沒能叫出一聲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