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的人是教授妻子,高文舉眼前也是如此。
青春靚麗的女孩和旁邊人已中年的教授讓旁人很難想象他們結婚了,但事實如此。
在教授別墅的客廳裡,教授正畫著給他妻子的肖像。
毫無疑問,高文舉被吸入了畫中,眼前的一幕應該是畫的誕生場景,明明之前答應了冷幽不冒險的,這下慘了。
不過相比擔心回去之後的事,眼下更應該關注如何回去。
惡魔之心再度歸於沉寂,也不知在觸摸畫時的反應是什麽意義,但顯然是有聯系的。
“小詩,你的笑真美。”教授一邊讚揚妻子,一邊畫下她的容貌。
這畫高文舉是見過的,眼神無比空洞,可眼前的小詩卻笑得極為甜美,他不相信是教授水平不夠,要知道帝都學院教授可是眾人豔羨的職位。
“老師,還沒好嘛,我的臉都快僵硬了。”小詩調皮地把臉鼓起,樣子很是可愛。
不過高文舉更在乎“老師”的稱呼,他們已經結婚,如果這是結婚前的稱呼,那麽小詩是當時教授的學生吧。
“嗯,好了。”教授寵溺地笑著,他的畫還未徹底完工,“今天先到這裡吧。”
“嗯,那我先去朋友見面了。”小詩回房間打扮起來。
教授皺眉,不過很快就回復常態,微笑道:“小詩啊,我們這才新婚,要不要出去玩玩,像是蜜月之類的。”
“啊,這個啊!”小詩看上去很是驚訝,也像是驚喜,“嗯,好啊。”
更衣結束後抱住教授親吻一下臉頰便頭也不回地出門了。
看著小詩青春迷人的打扮,教授一直盯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野裡也沒有停止,他的表情很是沉重。
“和朋友見面有必要打扮這麽好看嗎?”他喃喃自語道,像是問小詩,也像是問自己。
教授走回客廳,輕撫著那張畫,就算以高文舉外行的眼光也認為他畫得很美,但是眼睛不對,缺了靈性。
教授顯然也知道這一點,他不斷地畫著眼睛,本來只是素描基礎的內容卻被他反覆做了數次。
他描繪的很認真,擦的時候也很小心,最後無奈地錘著畫板,把額頭頂上去,苦惱地自語道:“她看我的時候,究竟是什麽眼神啊,我想不起來……”
原來如此,這就是空洞的原因所在,高文舉大致了解了些。
空間停止了,有點類似於初見愛麗絲的場景,但高文舉能猜到是這是畫的記憶到此為止,畢竟不能指望一幅畫演繹出一個世界。
那麽他該如何離開呢?
惡魔之眼的觀察下場景裡沒有任何能作用的內容,他摸著畫,沒反應,摸其他畫也是如此,而衛玲玲和蘇雪蓮卻沒有進來。
想想進來時的場景,他把一隻手放在胸口,那是惡魔之心沉睡時的地方,和權杖在一起。
惡魔之心如他期望般回應了他的呼喚,看來這東西還有不少秘密。
惡魔之心把他拉回了現實,他卻被禁錮在畫裡,只能通過畫的視角看見外面衛玲玲和化作黑貓的蘇雪蓮焦急的模樣,她們似乎看不見畫中的他。
高文舉看向一旁的畫,有些畫散發著淡淡的金光,仿佛提醒他這些畫不一般,而金光的濃鬱程度不同,像這幅最早的畫光芒最淺。
第二幅畫也在客廳,嚴格說似乎地下還有一幅畫比它顏色淺,但高文舉貪圖方便選擇了它。
那是一幅兩人相親相愛的畫面,
高文舉被吸入進去。 畫的記憶卻不同於畫出的場景,教授失落地坐在客廳裡看著上一幅的肖像落淚,這時的教授很是憔悴,亂糟糟的頭髮和未打理的胡須讓他看上去很邋遢。
“我錯了,小詩。我錯了,小詩……”他不斷低聲重複著這句話,甚至比去教堂懺悔的人更莊重地道歉著。
他做錯了什麽?高文舉突然想到教授被捕的場景,他說這算贖罪,他有什麽罪?
夜裡,他一人待在客廳,望著天花板發愣,小詩沒有回來,教授似乎沒打算尋找她。
這一幕高文舉熟悉,房子大了就會顯得寂寞,冷幽不在身邊時他也是這樣的心情。
寂寞又往往和寒冷相伴,涼風吹過,教授打了一哆嗦,他突然著魔般搬出一個畫板,拿出一張白紙畫起來。
這時手機響了,他接起,對面傳來聲音:“老白,車禍這種事……哎,節哀順變吧。對了,警察通知我屍體已經找到了,燒得模糊,但似乎是兩具。”
“嗯。”教授直接掛了。
啥?就死了?如果車禍發生在這時,而且兩具屍體,那麽他們看見的那人是誰?
高文舉起先以為是女方攜款逃跑這種套路, 但事實看來更複雜。
於是教授又開始畫起來,畫裡出現了一棟別墅,是這個熟悉的地方。
他頓了頓,像是與現在的寒冷作對照,他畫出了明媚的陽光,灑在別墅外,“啊嚏”,他打個噴嚏。
隨後他描繪起前院裡的女子,一筆一畫,很是認真,容不得半分偏差。
她在陽光下笑著,帶著一個草帽,風吹起了裙紗,她望向太陽,著迷而又沉醉。
畫外的教授看著畫中的她也沉醉無比,讓旁觀者毫不懷疑他的愛。
也許是累的過頭,畫完這幅畫的教授直接睡倒在沙發上,高文舉倒是沒有為他披上毛毯的想法,況且這只是段回憶。
然後晨光喚醒了教授,他急衝衝走到外面,似乎什麽要事,明明沒有設鬧鍾而且前一天還無比頹廢。
看見陰天,他失望地回到別墅,面前擺上一個時鍾,他堅定地數著分秒度過,高文舉發現畫的記憶在加速,真是貼心,他可不想在畫裡真的渡過一天。
毅力還是沒有熬過生理,在天再一次入夜時,他又睡著了。
不同於前一日,這次連晨光也沒有喚醒連日勞頓的教授,他靜靜伏在桌面上,時鍾盡著自己不為人知的使命繼續轉動。
“沙”草帽落到草坪的輕微聲響卻把教授喚醒了,他猛地起身衝出去。
前院裡,他的妻子、本該死去的小詩正望著太陽。聽到身後的響動,她慢慢回頭,迷茫地看著教授。
“你是誰?”頓了頓,她仿佛想起更重要的事:“我是誰?這裡又是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