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自己忘記的手機，回到辦公室，小妍正在和其他研究人員一起忙著準備天亮時的實驗。

“主任，您手機忘記拿了。”小妍看見吳子茗回來指著她辦公桌笑道，“手機壁紙上的男人是誰啊，這麽帥，男朋友?”

“呵呵，準確說是前男友了。”吳子茗聳聳肩，拿起手機又要離開。

“前男友?已經分手了?”小妍沒有聽說過吳子茗男友的事情，明明是吳學姐找她來這裡幫忙，她卻對吳學姐的事情一無所知呢。

“不是分手，他死了。”吳子茗淡漠離開了實驗室。

回到自己房間，主任級的房間比高文舉的房間卻大不了多少，隻多出個單獨的浴室，算是主任福利了。

桌上是亂七八糟的草稿紙和實驗計劃，比較顯眼的只有一個相框，裡面放著和手機壁紙同樣的相片，還帶些青澀時的吳子茗和她男友的合照。

她癱坐在椅子前，摩挲著相片，目光柔和地說道:“川哥，我們理想中的實驗快要實現了。”

記憶回到從前。

“艦長這群人沒事吧?”范川走進大貨船最下面的房間裡，隔壁有著他們的潛艇。

這裡的船不是官方的，因為他們的考古內容沒能得到批準，在這公海區域想要下潛，只能與一些勢力打交道，而今天這些船員凶神惡煞的持槍分子怎麽看都不是好人啊。

潛艇艦長擺擺手:“這已經是我能最快找到的人了，先說清楚，你們考古要是有了什麽寶貝利潤可要記得和我們分成啊，不然這些家夥可能不會滿足那點定金。”

范川皺眉，還想說點什麽，艦長眼神沉了下來，“外面那人是你女友吧，挺漂亮的，不過一個女人再加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你們四人可沒有和這裡大哥講條件的資格。”

范川不悅道:“行！只要有所收獲，分成就分成。”

“川哥，怎麽臉色不好看?”剛進入工作的吳子茗看上去與學生無異，不過捧著記錄本的姿勢倒是透出幾分專業。

潛艇裡，范川擠出笑容，“他們加了些價格，不過還是答應會送我們去目標地點，不用擔心。”

“那就好。”吳子茗興奮道:“這次我們去的地方可能是遠古時期的遺跡，在海下埋了太久，這段時間隨著海裡地震慢慢顯露了出來……”

聽著吳子茗解說，范川笑容變得柔和，他追吳子茗可不容易，從學校開始，到工作進了同一個研究部門，直到這次出發前才正式交往。

接受了范川後，吳子茗不再是高冷女神，面對研究內容小孩子般興奮的一面逐漸表現出來，所以范川才會在旁邊兩個損友教唆下想到來這裡考古。

據說研究所裡的老一輩專家們以前都有這種自己去接考古私活的經歷，因此他們請假倒是很容易。

潛艇慢慢下潛，范川看著外面海水裡的光線逐漸變得暗淡，“好想乘坐時光機回到過去，目睹被時間忘記了的那些物種和文明。”

“文青又來了，放心吧，這次我的消息絕對可靠，這趟不會白跑。”一旁損友打開錄像機說道。

吳子茗白了眼這個不知風趣的笨蛋，“川哥，我們考古不就是這樣的工作嘛，和時間浪漫地約會。”

回過神的范川點點頭，“也對，所以我們才會這裡相遇。”他肉麻地看著吳子茗，吳子茗迎合著他的目光。

看得一旁兩損友直起雞皮疙瘩，但這時候可沒人擾局，范川追女的不容易大夥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們快到了。”艦長看著雷達反饋的地形波動說道。

“這麽快?”損友驚訝道。

“直線下沉能有多慢?不過這裡可能是地震緣故，磁場不穩定，你們辦事快一點。”

說是要快，但潛艇狹小范圍容不下幾人，外面一片漆黑只能靠潛艇的燈光照明，四人指揮著操縱燈光的艦員能多快?

“這個方向，艦長開再過去一些。”范川指著海裡的地面上隱隱約約一道白痕，像是遠古時期鋪過的地板，潛艇跟著這條小道前行。

“嗚哇！”損友發出驚叫聲，前面可不是簡單的遺跡，而是一座海底城！遠古時代破落的海底城！

這裡建築反應出的文明是他們考古從未見過的內容，損友驚歎道:“這絕對是個偉大發現！”

居民區，貴族區，前廣場，皇宮，文明反應出階級應有的劃分，但是廣場前的雕像讓他們明白這絕不是人類有史以來的建築。

一尊半魚半人雄偉的邪神像佇立在廣場之上，只是腐蝕的厲害。

在靠近一點，光線瞬間變了，海水猶如海面附近那般清晰可見，漆黑的區域瞬間變得明亮，海水中還蔓延著無數條金色的水跡。

一條金色線從潛艇旁經過，“美人魚?”范川看見這般神奇生物發出如今驚呼，但是這些泛著金光的物種仿佛沒有看見他們，徑直向廣場遊去。

吳子茗喃喃道:“這不是沉沒的，這一開始就建在海裡！”

無數人魚環繞著神像仿佛在做著某種儀式，在供奉著自己的神明，時間流速加快，金光最後統統沉於地面，城市歸於死寂，海水重回黑暗。

“艦長，向神像那邊靠近一些。”范川忽然說道。

潛艇靠近神像，地面上無數古老的白骨暴露在燈光之中，這些古老的屍骸隨著重見天日而被水腐蝕著，消融著，一絲都不給這些考古者們剩下。

雖不知這些人魚因何消亡，但這個文明的存在足以讓眾人滿足，范川轉過頭去，正見吳子茗微微鞠躬。

“你這是做什麽?”

吳子茗笑道:“入鄉隨俗嘛，畢竟是這裡的神，拜一拜唄。”話雖如此，鞠躬的瞬間，她感到一股異樣的心悸。

范川和兩名損友不以為然，指揮著潛艇去貴族區搬寶藏，經驗告訴他們擅闖皇宮區未必安全。

該回去了，兩箱子寶貝，不多也不少，這裡就是大寶庫，隨時可以來取，“以後機會還多呢。”范川安慰著戀戀不舍的吳子茗。

但這卻是最後一次，土槍指向眾人額頭，野蠻船員們的海盜本質暴露了出來。

“你可不是保證的，艦長！”范川咬牙切齒地道！

艦長聳聳肩:“這可不怪我，你們的發現太誘人了，小年輕做事就是不踏實。”

貨船上，他事不關己地背對著四人走向一旁海盜頭子的位置和他交談著，眾人聽得懂外文，這家夥居然說那女人他也想嘗一嘗滋味。

海盜頭子用蹩腳的通用語回道:“可以，不過，在兄弟們，後面。”

范川忍無可忍大聲咆哮著衝向海盜頭子，迎面卻是一顆槍子，兩個損友也同時被子彈穿透腦袋，只剩他們留下的吳子茗。

吳子茗當然明白接下來等著她的是什麽，不過此刻腦海卻全是范川倒下的畫面。

她不明白，人類為何可以如此之壞。

有些人類，該死！

砰通，砰通，內心悸動不斷加劇，直到眼前一陣目眩。再睜開雙眼，面前一片漆黑，她似乎在海裡，而身前隱隱有個龐然大物。

“你，一個人類，向我祈禱?”對方發出了意識。

“我討厭人類，不過，你似乎也討厭人類，也許，我可以接受你的祈禱。”

“只是，你不能再是人類，而你，要殺掉那些討厭的人類，同時，還要保證我的睡眠不被驚擾。”

“否則，我將殺光人類。”

吳子茗點頭答應，虔誠鞠躬道:“我祈禱您的力量。”

再一回神，她還蹲坐在貨船的地板上，而周圍的壞人們正壞笑著圍攏她，更有甚者已經開始解皮帶了。

吳子茗感受著自己不再屬於人類的心跳和體征，將害怕移除腦海，走上前抱著范川屍體，站起身。

“為什麽，你們可以隨意地奪取別人性命?”吳子茗用比艦長更標準的通用語說道。

“因為，力量，我們強，我們為所欲為。”海盜頭子狂笑著。

“強就可以殺人嗎?”吳子茗忽然笑了，“謝謝你給我答案。”

周圍的海盜不耐煩撲上來，卻驚覺這女人脖子有所異動，上面泛著青色，猶如鱗片，連忙刹住腳步，而時間在吳子茗笑容的這一瞬間停止了。

貨船滿載著鮮血和屍體回港，吳子茗在世界停下的時間裡面，一個人，抱著她愛人的屍體走回國，慢慢走著，累了就停下歇歇。反正，她有無盡的時間。

從房間座椅上起身，她還要去主持實驗，這個時光機是她和范川的夢想，而對時間了如指掌的她天然有著這方面研究的優勢。

實驗屢屢受挫，每當成功前夕，總會出不少事故導致時光機實驗無法繼續，她懷疑是邪神大人的敵人所為。

她聽說有一夥人在各個世界裡與邪神信徒們為敵，她認為自己可能被盯上了。

像是黑犬那種突然到來的精英人物，或者埋伏在研究所多年突然卻調查她的蕭宏，也可能是地面上名義守著安全卻暗中向地下滲透勢力的獵狗。

不論誰是那夥反抗者，她都不允許阻攔這次實驗。至於意外發現她掉落鱗片的幾人，她只能說抱歉了，隨意觸碰鱗片有可能驚擾邪神大人，她必須清除接觸過的人。

準備工作完成了，苗寒和章學文此刻卻都不在現場，研究人員們不得不看向做主的她。

吳子茗點點頭，“開始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