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再不吃飯就涼了,還不如喂狗呢。”若是如此畫風的高君竹來到他面前才是正常。
但是現在“你回來幹嘛,你又不是我們家的人。”走到高文舉面前的高君竹忽然怪笑道。
高無忌冷漠瞥了他一眼,“我才是家裡的男丁,你只是個外人。”
高君梅見兩人冷漠著急起來,“你們怎麽能這麽說話呢,就算是個外人,這樣說話也很不禮貌啊。”
這句話卻比他們的冷言更傷人,高文舉感覺心有點痛了,是不是該回到遇見冷幽前的樣子,把心藏在最深處,用冰封住,也許那裡才是他這個沒有人會要的孩子。
由高不聞鬼魂扮演的高父站在院子裡,看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叫他進來。
他站在院子門口,不敢踏入半步。
殺意仿佛火焰被冰水所澆滅,他想離開村子,不再回來,但是現在明知四人是假的,他不能退卻,他要打倒四人回到現實。
高君梅會關心他,高君竹會撒嬌,高無忌會拿自己和他做比較,讓他顯得自己像個大哥哥。
“就算你回到現實又有什麽區別呢?”高君梅走到他面前,溫柔捧著他的臉,口中卻說著,“你敢說自己不是家裡人的障礙物?”
“老爸曾經固執地為了你拿妹妹們的學費供你上小學,真是個老實人啊,所以你才會努力掙錢供他們讀書。
而高無忌受你誘惑繼續讀書,村人卻覺得他不務正業,家裡田才是他的歸處。
他才是高君竹和高君梅的親人,親弟弟,家裡未來頂梁柱,和他比起來,你又算什麽?
你不屬於這個村子,不對,你不該屬於這個世界,你不過世界上多余的異變,從一開始要是沒有你,世界就正常了。”
不,不對,高文舉明白她說的是假話,高君梅不會這樣和他說話,他在世界上還有落腳之地,只是不在村子裡。
對,只要離開村子,他有現在的朋友,有可以緬懷的人,只要離開村子。
還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回冷幽那裡,不對,那裡不能回去,被聯絡人發現會害了冷幽。
但是,他現在真的需要冷幽在身旁,讓他感覺還有人需要他。
正如與冷幽的誓言,他離不開冷幽,冷幽離不開他,如果冷幽能在身邊,他不會這般畏畏縮縮連個門都走不進去。
冷幽,你在哪啊?
高文舉腳步開始後退,他察覺自己理智開始失常,他要離開混亂的源頭,或者毀滅這裡都可以。
肉體不滅,精神在神器庇護中也近乎不滅,要摧毀他的唯一途徑被權杖看得透徹,這個活了無數年的老怪物隻用四隻鬼魂便將七字惡魔逼入了絕境。
惡魔最強的能力便是其弱點所在,古書和權杖都明白這件事,幻境能讓高文舉立於不敗之地,也能成為他的催命符。
在村裡街道上狂奔著,他看到身為鬼魂的柳嫂陪著衣衫破爛精神恍惚的鄭老師地走出門,沿著山路離開村子,他明明在幻境裡努力改變這個結果,卻被惡意篡改了回去。
跑到車站的位置,村民們圍著一輛貨車,熟悉的光頭微笑著招呼大夥,把貨車後面打開,裡面裝著兩個昏迷的人,朱逸悅和葉雲煙。
村民們搶著把鈔票遞給光頭,光頭樂呵呵地收錢。
這一幕讓高文舉覺得自己腦中某根線斷掉了。
他走到人群中,擠出一條路,來到光頭面前,光頭愣了愣,仔細端詳一番高文舉,才想起什麽說道:“哦,是你啊,怎麽,來買貨嗎?”
高文舉抬頭看著他,猶如在看一個死人。
“嗚嗷!”高文舉發出怪吼,
身上屬於人的皮膚開始慢慢剝離,露出下面本質的黑色硬皮,那是屬於惡魔的外表。村民們卻詭異地沒有驚慌逃竄,包括光頭在內,所有人都隻重複一句話:“果然啊,你就是個怪物,你不屬於村子。”
一爪劃過虛空,黑霧彌漫在村內,一爪劃過天邊,病毒開始蔓延。
病毒和黑霧變成瘟疫與惡靈讓世界變得灰暗,大地變得荒蕪,房屋被頃刻間瓦解,視線之中只有他想留下的東西還活著,四鬼化作他親人的模樣站在原地,看著他冷笑。
“動手啊,殺了我們,你就贏了。”張強變作的高無忌嘲諷地說道。
“這裡是幻境,但是你卻是真的,真正的你能動手殺掉自己家人嗎?還是沒有把他們當作家人呢?”
完全變成惡魔的高文舉睜著駭人的惡魔之眼,流露出洞悉一切的眼神,望向他們不再有猶豫。
“惡魔,隨性而為,逆我者,殺!”
“等等!”張強意識到高文舉的不對勁,他不像理智的表情,他似乎瘋了。
高文舉手中憑空出現一把黃色油紙傘,果然死人才讓人感到安心,他溫柔地撫摸著傘,大地上由他黑霧所化作的惡靈卻齊齊撲向四鬼將它們撕咬殆盡。
四鬼此刻才認識到自己的地位,終究只是權杖的消耗品。他們或許可以戰勝高文舉讓他瘋狂,但高文舉一旦瘋狂,它們自己也將無處可逃!
村子徹底夷為平地,青山變得荒蕪,世界猶如地獄,高文舉所製造的,能讓他在痛苦中安心的地方,不過結局卻與期待相反,心臟只會越來越痛。
權杖太可怕了,高文舉意識到,他真正抓住了他的弱點,以及他不清楚自己如何面對這一缺陷,製造出了一個死局。
殺與不殺,他都必然瘋狂,一個被惡魔之心催熟的七字惡魔必定贏不了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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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算將自己封印在這個幻境裡不再出去,否則殺心難以掩蓋,惡魔姿態會昭然於世。與其如此,不如靈魂留在幻境,讓現實的高文舉意外死亡。
“嗯?”他看見荒蕪的土地裡出現了亮光, 那是小溪的方向。
他走過去,卻發現溪水邊有一片花園,花園中有個亭子,他非常眼熟這個地方,是格林伯爵後院的花園。
教宗奧娜端坐在亭子一側,她對面坐著水媚兒,水媚兒妖嬈地橫躺在亭子邊沿,露出精致誘人的曲線,一如曾經她的風情。
高文舉走進亭子,水媚兒調皮地伸出一截光潔的美腿攔住他,若他要進去則必然要用手接觸到她的美腿,其用意不言而喻。
奧娜冷哼一聲彈彈水媚兒額頭,水媚兒撇嘴收回腿:“給你個面子。”
高文舉走到奧娜身前,奧娜溫柔笑著,不想方才對待水媚兒那般粗魯,“你累了,坐下吧。”
惡魔姿態的高文舉兩腿如灌了鉛般難以挪動分毫,他聽話坐下。
奧娜正視他駭人的目光,觸摸著猙獰的面龐,微笑道:“過來睡上一覺,這一切都是場夢,一場噩夢。睡醒了,噩夢就消失了。”
說著便把高文舉頭顱放在她柔軟的大腿上,輕撫他的頭髮,高文舉身處幻境,也弄不清真假,但這一切讓他很安心,便順從地做了。
“對,睡吧,幻境是不存在的,這裡只是噩夢,醒來後,你還是你。”奧娜輕聲低語,如同念著法術。
高文舉本來不可逆轉的惡魔姿態慢慢消失,顯露出下面高文舉人類身體,靈魂也回歸平靜。
幻境外的權杖和古書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它們想過他會失敗或者成功,都有可能,卻沒想過這種結局。
“這這這,這算作弊!!!”權杖氣得跳腳,把幻境當做夢?還有這種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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