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大量淨鬼符在身,鬼魂不敢靠近青蘭,青蘭得以在眾鬼的環視之下將符紙布置在工地中。
符紙以一道奇特的光芒相連,能傷害到靠近的鬼魂,但是效果不盡人意。
盡管心中焦急,青蘭還是按捺住不安,有序地貼放符紙,這可能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自太陽從正午後開始下落,即使是沒有法力的青蘭也能明顯感到工地陰氣開始上升,眾鬼魂不再環繞著她,而躲藏在陰暗處養精蓄銳。
“太好了,趕上了!”匆匆趕來工地的是於婉清,她拉著杜衡,杜衡抱著筆墨,看樣子是要現場畫符。
青蘭皺眉:“你們把符紙給我就快點離開,這裡形勢不妙。”
於婉清道:“事情本就是因師兄開始,我們怎麽能逃避呢!放心吧,我已經把事情始末告知師兄們了,他們能明白這邊情況的。”
雖然於婉清說著大義凜然的話,但她背後的杜衡一雙機靈的小眼睛卻時刻在看工地,似乎規劃著逃跑路線。
“這裡不正常,雖然鬼魂很多,卻沒有產生厲鬼。常理來講,但凡陰氣夠濃鬱便會使鬼魂變得強大,這裡卻全是一般的鬼魂。”
於婉清察覺建築中的奇怪,杜衡道:“有什麽奇怪的,說不定在工地深處沒出來呢。我先說清,咱們這點符紙可是不夠對付厲鬼的。”
若按一隻鬼一張符紙的比例,可能連鬼魂都不足,青蘭摸向包中一摞請鬼符,這是最後的王牌。
天色漸晚,但好在太陽還未落山,三人成功布置完所有淨鬼符包圍住了工地。
淨鬼符的布置隱隱形成某種不完整的陣法,發揮出遠超本身的效力開始驅散此地的陰氣,鬼魂顯得痛苦不堪。
一團濃鬱的黑氣從建築工地內走出,這隻男鬼雙目殷紅,它擋在淨鬼符面前,鬼氣與符紙相撞發出滋滋的聲響,卻緩解了後方鬼魂的痛苦。
“果然有厲鬼!”杜衡臉上的肉都在發抖,“咱們快逃吧,這已經不是咱們能解決的問題了!”
於婉清也是面如死灰,強作鎮定地站在原地,舉起桃木劍比出施法的姿態。
又是一隻厲鬼從深處走出來,給她的壓力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眼見天邊僅剩一絲夕陽,而雨已經開始下著。
趁眾鬼實力未至巔峰,於婉清大喝一聲:“燃!”
布置在工地的所有淨鬼符同時劇烈燃燒,蓬勃的力量從中宣泄,瞬間破開厲鬼的鬼氣,厲鬼在痛苦中尖嘯著,波及到的些許鬼魂頃刻間灰飛煙滅。
厲鬼的尖嘯越發尖銳,三名活人有些承受不住,但符紙的效力給了他們不少信心。
忽然一團森然的鬼氣從天邊傳來,只見一道黑芒自空中直奔工地,降落到眾人面前。
手一揮,千百張符紙瞬間從中截斷化作廢紙。
……
朱平安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昨晚是在做夢,那份陰冷和詭異的笑容深深刻入了腦海。
從床上起來的時刻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到了陰間。
“你起床了啊。”
客廳中朱逸悅正在吃麵包作為早餐,她也沒有穿昨晚的白裙,而是她自己的藍色睡衣。
“你昨晚……”朱平安猶猶豫豫不知該從何說起。
“昨晚?”朱逸悅茫然看著她哥,她昨晚不是很早就睡了嗎?
“算了,沒事。”看見妹妹安然,他感覺自己的驚恐也淡了不少,興許昨晚是錯覺吧。
才怪嘞!
享受愛與財富而且從不看恐怖片的朱少爺怎麽可能突然做這種噩夢啊!
於是朱少爺罕見的沒有去巡視自家店鋪,
徑直到昨晚妹妹說起的酒吧後面查探情況。 生鏽的門與地下室,陰森恐怖,朱平安壯起膽子下去探索。
通道盡頭的房間被警察拉了和門口一樣的警戒線,但此刻沒有人看守,畢竟這裡沒有必須保存的證物了。
房間與警察拍攝的照片別無二般,雖然有些嚇人,花了不少時間一一翻看,卻並未發現什麽與鬼相關的東西。
再看對面房間,有股陰濕作嘔的氣味,或許是這裡廢棄已久的緣故。
這個房間同樣是些辦公器具和桌椅,不算嚇人,細心的朱平安還搬開牆壁邊角的擺設一一檢查確認並未缺漏。
這也是個細致活,不過朱平安有耐心。
忽然他在內側牆角發現了一小段白色的布料,這塊布似乎從牆壁中延伸出來。
朱平安吞了口唾沫,他對這個布有印象!
趕快找了把結實的鐵料作工具將牆壁刨開,一具嵌在牆壁中的腐爛屍體終於重見天日了。
而屍體身上,正是穿著白色的裙紗。
恍恍惚惚走出地下室回到街巷中,大吐特吐。
由於接連發生的事件,這一帶鮮有行人,天下著小雨,而雨勢正在轉大,連街巷也顯得淒冷陰森。
“啊……”
朱平安耳旁隱隱傳來尖嘯聲,他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是從廢棄工地的方向傳來的。
他扶著牆壁走過去,翻過工地警戒繩進入,工地中有三個人,他們身邊有些看不清的影子圍著他們。
在工地外只見一道黑芒從天而降,影子顯形了,各式各樣的死人,正睜著眼睛看著中間的人,還有一些直接看向了他。
而那道黑芒也顯出真身,一名身著白裙的妙齡女子,慘白著臉,目露紅光注視著眼前的活人。
正是朱逸悅,如同他昨晚見到的鬼影一般。
被厲鬼附身的朱逸悅手一揮,漫天的符紙從中截斷,散落下來,而鬼魂與厲鬼也變得清晰可見。
鬼魂身體不斷凝實,這是正在吸收陰氣準備蛻變的征兆。
青蘭果斷便要掏出請鬼符,鬼節已至,陰氣濃鬱,鬼魂都在借機提升自己。
此時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
朱逸悅看向青蘭,一股無形的大力向她襲來,將青蘭擊飛到工地支柱上,裝滿符紙的包則飛向另一側。
“活人,都該死!”朱逸悅口中吐露森然的語句。
於婉清難以置信地盯著它,不確信地向比自己修為更深的杜衡問道:“師兄……”
杜衡腿肚子都在打哆嗦,“別問了,這……這就是鬼王,比厲鬼更強大的存在。”
單是厲鬼便足以讓他們冒著必死之志前來, 如今鬼王現身,斷然是毫無生機可言。
“悅悅。”朱平安走向朱逸悅,呼喚她。
等來卻是鬼王冰冷的眼神,朱平安如墜冰窖,癱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趁鬼王視線轉移,青蘭仍不放棄,繞到牆壁後偷偷走向那包請鬼符,一直擔心身邊站著的鬼魂會向鬼王警示,不見它們有動靜,略微放松。
忽然一道白綾洞穿了牆壁將青蘭死死纏住,白綾將她送到鬼王面前,鬼王嘲笑著凡人的不自量力。
懸殊的實力差距讓所有人難以再生反抗之心。
月亮出來了,沐浴在月光下,陰氣如旋渦式湧入鬼魂體內直到它們承受不住為止。
鬼王用自己的靈力籠罩住這片工地,使其陰氣遠超旁側,憑借大量陰氣化作靈力。
瞳孔慢慢變紅,身體開始凝實,那份怨恨從內心湧出體現在外表上。
千百的鬼魂紛紛化作厲鬼,杜衡和於婉清哪聽過這等駭人場景,他們驚覺自己不但惹了大禍,甚至會禍害人間。
更無助的是他們自己將成為這份禍害的第一個祭品。
眼見鬼魂化形厲鬼成功,鬼王將視線再度放回活人身上,千百條白綾如利劍般刺出,殺意凜然,所有人絕望地閉上眼。
白綾距眾人不過尺寸之遙時,鬼王忽然收回了白綾,轉頭看向街道深處,用白綾圍繞自身,嚴陣以待。
街道盡頭一人打著黃紙傘從雨中走來。
“你還是來了。”姿態狼狽的青蘭靠在牆壁上笑道。
“我來了。”高文舉視眾多厲鬼於無物,向青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