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猜的一樣,他什麽也沒說。”手機另一側傳來周方正歎氣的聲音。
“果然是這樣啊,周隊辛苦了。”青蘭以預料到的語氣說道。
“如果金經理不開口,那麽我們無法將錢萱失蹤案與郝富虎殺人案合並一起,一旦兩個案件分開調查,很可能被他們蒙混過去。
所以你要是有了什麽發現,記得及時告訴我們。”周方正可不認為青蘭這時候打電話會是單純關心案情,他認為青蘭一定又發現了什麽。
“嗯。我會的。”青蘭微笑著把電話掛掉。
經過一天一夜的審訊,金經理以驚人耐力保持沉默讓警察幾乎繳械投降,周方正為此大傷腦經。
明明他這般沉默意味著他與案件關系非凡,但不作聲可成不了合並案件的證據,特案組正依靠紅鳳凰排查他身邊可能撬開口的關鍵。
關鍵人物?
青蘭倒是知道一個,畢竟曾在地下停車場目睹到了金經理搬屍場景,她為了釣大魚當時默不吭聲,而這場豪賭贏了。
她找到了金經理聯系的屍體搬運人,朱多田,同樣與朱壕和郝富虎一樣來自T村。
這人來到城市數十年,以打工為主,沒有穩定職業,但生活卻不顯得手頭緊,汽車房子都是現付全款,看得出金經理的封口費可不少,而他的“活”還挺多。
不過調查到了這一步青蘭反而不好立刻告知周方正她的發現了,沒有提前通知他們,讓犯人轉移了屍體,這都是不大不小的過錯。
而青蘭又不可能說她擔心鬼怪作祟所以要提前查個究竟,避免警方為了調查而踏入危險。
當然這並不意味青蘭就會放過朱多田,此刻,她正坐在前往朱多田住所的公交車上。
朱多田住在城郊的小區中,是棟電梯公寓,外觀看上去挺精致的,不過屍體當然不可能埋在這。
屍體在哪裡?這需要朱多田解答這個問題了。
當朱多田穿著睡衣打開房門時,看見了一個美貌的女生戲謔地看著自己。
“你有什麽事嗎?”朱多田語氣不善,漂亮女孩當然歡迎,但這眼神他很反感,尤其前不久剛做了一筆“生意”。
“找你做一筆買賣,你看有空嗎?”青蘭的語氣充滿嘲諷。
朱多田一驚,他可不認為對方說的是桃色買賣,自己生意露餡了!
不過他不動聲色道:“既然是談生意,那就請進吧。”
青蘭倒是驚奇對方居然會放她進去,走進門,看見屋子內華麗布局,光電視就是半堵牆的大小。
“這埋屍體的錢用的舒坦嗎?”
“還湊合。”朱多田關上門,走向廚房,看樣子是要拿待客的茶點。
青蘭打開包中的錄音筆,問道:“你到現在替金經理埋過多少人了?”
“不多,也就十幾個吧,都是些二十出頭的女孩。”
十幾條人命!
“和郝富虎呢?”
“嗯?和虎哥有什麽關系嗎?他也殺人?這可意外了,都不來照顧兄弟生意。”廚房裡傳來朱多田的聲音,似乎在翻找著什麽。
事情竟然如此順利,青蘭打算趁機多打探些,“和金經理的生意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時間啊?最早那丫頭似乎叫衛玲玲,老金下手滅口了,至於她知道什麽事我倒是沒問,不過老金可大方了,一次給了二十萬封口費,所以我就踏上這條道了。”
聽到朱多田的答覆,青蘭頓時起身了,
這非常不對勁,朱多田的回答太實在,這可不像是個刀尖舔血的人會有的性格。 只聽廚房說道:“怎麽不說話了?再問問唄,反正……你也走不掉了。”
朱多田拿著一把砍刀從廚房出來,位置正好堵住大門,青蘭已經無路可逃。
青蘭冷靜道:“我只是替被你胡亂埋葬女孩可憐,她們在天之靈可不會放過你。”
“呵呵,嚇我?”朱多田拿出胸口吊著的玉佩,“我倒是信了,不過這玩意兒是請大師開光的,你看看她們能奈我何?”
朱多田猖狂笑著向青蘭舉起砍刀,他可不願讓這女人毀了他的金主和大好“前程”。
卻見青蘭忽然低下頭,又抬起,頭髮下露出了一張陌生的臉。
不,朱多田似乎有點印象,忽然的變臉嚇得他停止了刀退後幾步,他要想想這副面孔。
似乎這面孔與青蘭的清涼牛仔裝不太搭配,一陣風吹過,窗簾遮擋住女子的瞬間,她變了著裝。
變成了白色衣裙!
朱多田頓時臉色煞白,他想起這人了,是他第一埋葬的對象,當時膽小的他就近將她埋入了朱壕正在施工建築的的地下室牆壁中。
都說男人對第一次的印象最為深刻,他當然記得她,無數次他噩夢中怪物抬頭時都是這她的模樣。
恐懼到了極致轉化成憤怒,惡從膽邊生,朱多田再一次提起刀向她砍去,不管是人是鬼,砍了就沒了。
一刀下去,竟揮了個空。
他左顧右盼,跑哪去了?
恍惚間看見臥室中有人坐在床上,朱多田衝進臥室,人影不見了。
滿頭大汗的朱多田緊緊握住砍刀,翻看起臥室衣櫃。
打開一個,沒人。
另一側,也沒人。
這臥室哪裡還能藏人呢?
朱多田環顧一圈,對了,床下!
朱多田俯下身子看向床底,果然有人!
只是她沒有穿白色衣裙而是睡衣的打扮,朱多田沿著她的衣著看向頭部。
一張慘白的臉直直盯著他,毫無生氣,這張臉他見過,是最近的那女孩,似乎叫錢萱。
“啊!”驚叫一聲,朱多田顧不得發狠,當即就像離開這見鬼的屋子。
回到客廳又見一副熱鬧的景象。
沙發上,從餐桌旁,坐滿了人,都是他曾埋過一具具屍體,此刻集體坐在他家中,看向他,等著什麽。
白衣裙的衛玲玲又從廚房出來了,手中端著一盤枯骨,如同朱平安發現她屍體時所見的那般。
她雙眼無神地說道:“你把我們埋在哪?為什麽沒吃的了?”
“啊!”朱多田驚叫一聲靠倒在牆角,慌亂中他摸到胸口的玉佩,對了,他還有開光的玉佩!
如同找到救星般慶幸地將玉佩舉到面前,卻見玉佩頓時化為了輕沙,從他手中散開了。
衛玲玲向他走近一步,盤中的枯骨消失,她變成了死後枯骨的模樣,說道:
“為什麽這裡什麽也沒有。”她看向朱多田,枯骨露出驚喜的笑容:“對了,這裡還有吃的,太好了。”
“不不不!不要吃我,我把她們埋在我家田中,肯定有吃的!你在墳頭蹦迪酒吧後面也是熱鬧的地方,不要吃我啊!”
恐慌中,朱多田把秘密交代了。
隨他說出真相,房屋裡的鬼影統統消失不見。
朱多田這才緩口氣, 他看到沙發還有一人坐著,是敲門的女子。
青蘭淡定玩著手機,仿佛屋子恐怖的一幕與她毫無關聯似的。
而大門緩緩推開,門口站著一個男人,他盯著自己,如同盯著獵物。
最讓朱多田難忘的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眼睛深處仿佛直通地獄。
而眼睛的主人……
宛如惡魔!
……
於是一份經過修減的錄音放到了周方正的辦公桌上。
特案組順利通過這份錄音找到了埋藏著十幾具的地方,同時也撬開了金經理的口。
唯一令人不解的是關鍵犯人朱多田瘋了。
他記得自己是誰,問他所犯罪行也供認不諱。
但他一旦接觸到牆壁便會驚叫一聲:“啊!有鬼!好多鬼!還有門口,有惡魔!”
葉雲煙問他曾經的經歷,他茫然說道:“我不記得在這之前發生了什麽,但是有個惡魔,敲開了我家的門……”
原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但周方正卻通過小區監控錄像找到了青蘭。
“你對他做了什麽?”
“催眠之類吧。”青蘭情緒也非常低落。
周方正認真看著青蘭眼睛:“雖然他確實對我們很重要,但不該用這種手段,我以為你最清楚了。”
青蘭當然明白,如果她不偷偷調查金經理就不會被迫單獨拜訪朱多田,也不會遇到生死危機而被她任務夥伴營救。
為了一個謊言而編出更多的謊言,真是可笑又可悲的循環。
“也許是,惡魔附身了呢。”青蘭自嘲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