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東……”
Polo衫男子回頭看向自己的女朋友,楊凌。
“怎麽了?”孫偉東問道。
“總覺得剛才電梯裡……不太對勁啊。”楊凌挽著孫偉東的胳膊,低著頭打量了一眼四周,見前方的業務員沒有回頭看他們,才湊近在孫偉東的耳邊說道。
楊凌說話時輕微的呼吸吹在孫偉東的耳廓裡,讓他有些心癢,但在這還有陌生人的場合裡他也不方便多說什麽,就趕緊借著轉移話題讓自己想些別的事。
“你是說超重?”
“是啊,750公斤,11個人,差不多算一個人65公斤吧,我剛才在電梯裡數了,我們一共才九個人,就算那胖子重得厲害,也不會誇張到多了150公斤吧?”楊凌用手指捏著孫偉東的衣袖,越說越覺得自己後背發涼,如果兩人不是要去談生意,她真的想立刻轉頭就走。
孫偉東用手輕拍楊凌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掌,柔聲安慰道:
“沒事的,電梯可能出現了問題嘛,這裡人來人往的,哪會發生你想的那種事?”
“可是……”
“沒事的,放心吧。”
石崇善跟在俞亮後頭,俞亮走在楊凌的身後,兩人對視一眼,均露出了苦笑的神情。
“你平時不愛看這些,我那天看到了一則鬼故事,說的就是電梯。”楊凌屢次張嘴,最終還是忍耐不住接著同孫偉東討論這個話題。
孫偉東當然知道走在前面的業務員小鄭聽得見他倆在說什麽,但他還是寵溺的沒有打斷楊凌接下來的話。
“有一天,一個小夥子準備乘坐自己家公寓的電梯,他在電梯門口等了許久,都沒有電梯下來,這個時候,有一位老奶奶進了公寓大門,與他一起等電梯。”
又是老奶奶,難道每一則恐怖故事裡都少不了老奶奶這個元素嗎,孫偉東在心裡暗暗吐槽。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老奶奶一來,居然有一邊的電梯動了起來,緩緩降落,到了一樓。門一打開,這個小夥子出於禮貌就請老人家先上,這老奶奶笑眯眯的誇他懂事。”
“接著這小夥也準備上電梯了,卻被老人家推了下去,這小夥心裡就不高興了啊,準備問老奶奶這是做什麽,為什麽要把他推下去。”
“可是小夥還沒有開口,老奶奶眯縫著的眼睛就張開了,她的眼睛裡黑洞洞的什麽也沒有,然而最可怕的卻不是她的眼睛,而是在空無一人的電梯裡她說道‘下去吧,小夥子,這電梯滿人了。’”
孫偉東突然一顫,情不自禁的回頭看了一眼走廊盡頭的電梯,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回頭,但這個動作偏偏就是那麽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而走在孫偉東前方的業務員後背驟然挺直,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這個動作中也能猜測一二。
反倒是說這個鬼故事的楊凌沒什麽反應,還依舊喃喃道剛才他們坐的電梯肯定有問題。
孫偉東突然打斷楊凌的念叨:“好了,這種事隨意說說就算了,說多了自己嚇自己。”
見孫偉東神色嚴肅,楊凌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但她總覺得自己後背發涼的厲害,就像是後邊跟了個人……
石崇善瞧楊凌的神色,心想果然女性的第六感就是靈驗。
俞亮帶著石崇善一路跟著這三人進了同一家公司。
真是巧了,然而更巧的是石崇善等人剛跨進單位大門,後腳那位波浪卷大嬸與小夥也進了這家公司。
石崇善在瞧向那小夥時,他突然就自卑起來,和在電梯外頭的那個人,完全不同。
這導致石崇善對他上了心。
確切的說,此時的石崇善對這個公司的所有人都十分上心。
但最有嫌疑的還是那兩人,如果要問石崇善為什麽,他還是會回答因果。
【沒有無緣無故的遇見,哪怕只是擦肩。】
尤其是現在正深陷其中的他,是放這些大鬼出世的罪魁禍首。
走在中間的石崇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緩緩的吐出來。
是這裡,沒錯了。
當被寄生的人隨著鬼魂的潛在引導,逐漸釋放出某種情緒,且當這種“念想”強到一種程度時,對整個空間亦會產生出影響,這種影響對於常人而言,可能是“煩躁、不舒服、心慌”等等,稍微敏銳一些的人可能會覺得這裡的氣氛“死氣沉沉、躁動不安”,但對石崇善而言,這裡……
如泥潭一般難以行走,身邊人的對話聲交雜在一起,就像是有人用紙折了個話筒在他耳邊低語。
低語……
低語!
是這樣嗎?
原來是這樣嗎?
石崇善恍然看向周圍那些正在埋頭打字,激動的拿著話筒或是手機高聲說話的人,他們的表情超乎常人的一致。
用勁的睜著雙眼,就好像這雙眼睛和屏幕對面、電話對面的人有仇,要將他們活活瞪死,他們的表情有一些僵硬,處於某種激烈情緒(暴怒)下的強顏歡笑。
除了說話的人,其他人都在低聲說些什麽,聲音太輕了,石崇善得貼在他們身邊才能勉強聽得清。
“你不懂能不能就安靜的聽別人說話,裝什麽裝,裝什麽裝,裝什麽裝……”
“真是煩死了,每天每天都是這些破事,能不能做點有用的,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等我明年升職我一定要弄死你,弄死你弄死你弄死你……”
“不就是麻煩一點小事,怎麽那麽計較,那麽計較你怎麽不走啊,走啊走啊走啊……”
看著這些人,石崇善在回頭看向前方那個業務員。
從在大廈外頭見到他時,他的表情就十分自然,笑容爽朗,能一下拉近別人和他的距離,真誠讓人感到舒適的服務態度,更能提高別人對他的信任。
他挺著背帶著孫偉東與他的女朋友參觀這家公司,舉手投足間都洋溢著濃濃的自信,手臂的彎曲角度,嘴角的角度,視線的角度,就好像排練了幾千上萬次。
他和其他人的區別差的太大了。
似乎是感受到石崇善的目光,業務員看向石崇善。
他的身子沒有挪動位置,只是肩膀以上,脖子與頭扭向了那個方向,石崇善甚至能看清他有些緊繃的靜脈,他的笑容還是那麽真誠,但他的眼珠卻看向了石崇善。
看向了此刻明明是透明狀態的石崇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