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不是我不想幫,可她是真的想殺了我啊。”石崇善一臉苦悶的瞧著自己婆婆坐在病床旁削蘋果。
“死沒良心的,早知道當年就給你取名石不善了,還崇善……”石婆婆低著頭削著果子,給石崇善丟了一個白眼。
“婆婆,您是真不心疼我啊。”
“你不去,死老太婆我自己去總行了吧?”石婆婆對這孫子罔顧人命的作風真是無可奈何,氣得直把半個蘋果直接塞到石崇善的嘴裡。
“誒,別啊,您這老胳膊老腿的,別說從樓上摔下來,就是不小心摔了個樓梯指不定就……”石崇善嘴裡塞著半個蘋果,吐字不清的說著。
一記眼刀。
“行行行,我怕了您還不行嗎,我去,我真的去。您別瞪我了。”石崇善深深的歎了口氣。
“這才是婆婆的乖孫子嘛。”石婆婆心知石崇善的性格,他說去,就一定不會蒙騙自己,這下喜笑顏開的拿了個橘子剝起來。
“兩隻黃大兩隻黃大,真可愛……”
石崇善從枕頭邊拿起自己的手機,來電顯示寫著俞亮。
“喂。”
“崇善,你好點沒啊?”
“嗯。”
“(你電話給我)你別搶啊,(快給我)。”
石崇善吃著石婆婆剝好的橘子,聽著電話那頭的爭吵。
“喂,石崇善嗎,我是張莉莉。”
“哦,有事嗎?”
“額,也沒什麽事,昨天你是幫了我吧,謝謝你啊,我回家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還踢了你幾腳。”
“沒事。”
“誒,你是不是會道術什麽的啊?我吐出來的東西是什麽啊?你是不是還兼職了什麽副業……”
石崇善掛了電話。
“你這小子,人家女孩子想和你多說幾句話怎麽就這麽不耐煩?”
石崇善繼續吃橘子。
在醫院呆了小半天,石婆婆領著石崇善出了醫院門。醫生聽說這個“跳樓”的男孩子要出院,嚇得丟下了一個闌尾正痛的中年男人,小跑著攔住婆孫兩人。
拗不過醫生的要求,醫生也不聽石崇善“真的不是跳樓”的解釋,他隻好任由著醫生把自己帶到儀器前在檢查了一遍。
看著比常人還健康幾分的數據,醫生不得不相信石崇善真的不是跳樓這一說法,幫石崇善辦了出院手續後也就離開了。
“是個好醫生。”
“嗯。”
兩人的聲音在醫院的樹蔭間漸行漸遠。
小區門口,
“反正你今天有病假,不如去調查一下你那個同伴女同學的事。”
石崇善摳了摳耳朵,問道:“去哪調查。”
“不是還有昏迷的麽,你買點水果,慰問一下去。”石婆婆鄙視的眼神太過明目張膽,令石崇善不得不感歎自己果然不是親生的。
應了石婆婆的話後,石崇善發了條消息讓俞亮私底下問問張靈兒的地址,俞亮回了個ok的表情。
為什麽要找張靈兒而不找徐雯呢,因為石崇善估摸著張靈兒是最早倒下的那個,也許她身上能挖出最多的線索。
沒等俞亮多久,地址就發送到了石崇善的手機上。石崇善默默記下了地址,打了個出租,在張靈兒樓下的菜市場買了點水果,上樓敲門。
開門的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面色有些許憔悴,個子剛到石崇善胸口,厚肩。她謹慎的打量了一番石崇善,問道:“你有什麽事。”
石崇善笑道:“阿姨好,
我是靈兒的同班同學,她很久沒來上課,我有些擔心。噢,我還帶了她生病期間落下的課程筆記。” 門後的女人瞧了瞧石崇善身上的校服,在端詳了片刻他的笑容,開了門。
笑著像個好人,已經是石崇善信手拈來的技能了。
石崇善進門聞見了一股中藥味,張靈兒的母親帶著石崇善進了張靈兒的閨房,瞧見張靈兒蒼白的臉色,他放下手中的水果與書包,走上前假惺惺的說道:“張大美女,你什麽時候才好呀,班裡好多同學都念著你呢。”
張母聽見這話不由得眼眶一紅,家長嘛,總是希望自己的兒女在學校過得好。本來自己如嬌似花的女兒現在正應該在學校裡為學業奮鬥,卻沒想到眼下卻跟個植物人似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念及此,張母悲從中來,眼淚止不住的淌。
石崇善見張母這突如其來的眼淚,有些不知所措。張母也心知自己在女兒同學面前失態,就招招手示意自己出去緩會,石崇善隨意就好。
石崇善把注意力從張母那轉移到張靈兒身上,在他眼中,此刻的張靈兒渾身黑氣,自身的靈魂出了身體半截,正在痛苦的嘶喊與掙扎。
“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
晚上不能把肉讓給黃大了。
石崇善伸出自己的手指,輕輕一點張靈兒靈魂晃得跟吃了十倍搖頭丸的額頭。微弱的亮光輕輕一閃,張靈兒的靈體已然魂歸身體。
幽幽醒轉的張靈兒,迷糊的瞧見自己身邊站著一個人,身穿白色衣服。
白色……衣服……
張靈兒的瞳孔猛地收縮,正準備驚叫,卻被石崇善用手捂住,“是我,石崇善!”
張靈兒在掙扎了好一會,緩過了勁,也不再對石崇善拳打腳踢。
石崇善從兜裡摸出了一個折疊成三角形的符咒,在摸出了一只打火機,將燃燒的符咒扔進張靈兒桌上的水杯裡,在從自己書包裡拿出一瓶礦泉水,倒了三分之一在杯中,晃了晃,遞給張靈兒。
張靈兒愣住,問道:“這是玩笑嗎?”
就算你是石崇善,你也不能這麽欺負病人啊。
“喝不喝隨你。”
張靈兒見石崇善一臉可惜的樣子,情不自禁的接過了水杯,瞧裡面黑糊糊的左一塊,右一塊,秀眉緊皺,捏著鼻子逼著自己直接灌了下去。
忍著嗓子眼翻滾的不適感,張靈兒將水杯遞給了石崇善。
“大病初愈,而且你很久沒吃過東西,喝了這麽大一杯水,肯定不好受。”
我怎麽覺得真的是因為你的符紙太難喝了。
此時張母的難過勁也緩了過去,來女兒房間,被眼前的一幕愣住。剛收住的眼淚又在嘩啦啦的掉,張靈兒見母親如此,眼眶也不由得紅了。
“媽……”
母女緊緊抱在一起。
石崇善在一旁瞧著,百無聊賴隻好抬頭望天花板,心想這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自喝了符紙後,張靈兒感到自己的精神越來越清晰,她心知石崇善來家裡肯定是有事,於是跟張母說了些什麽,張母點點頭,出了張靈兒的閨房,順便帶上了門。
石崇善挑眉,“我對你可沒意思。”
張靈兒翻了個白眼,語氣還稍有虛弱,好奇的說道:“你是道士嗎?”
“……不是。”
“沒想到你這麽厲害。”
“……”
張靈兒見石崇善臉上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問道:“你來是想問‘鬼故事’的事?”
“鬼故事?”石崇善反問。
“那你……”張靈兒一臉疑惑的看得石崇善。
“沒事,說說這個吧。”
張靈兒點點頭。
在張靈兒倒下的前一個周末,她們三人相約董琦家過夜。女孩子在這個年紀多少有一些尋求刺激的心理,於是她們在聊完了班裡同學朋友的八卦後,開始講起了鬼故事。
膽子最大的徐雯提議學習日本召喚青行燈的方式,但簡化燈籠外殼的部分,改為每人輪流講一個故事,講完一個鬼故事後便滅掉身前的一盞蠟燭, 直至蠟燭全部熄滅,同時在三人的周圍放上一面穿衣鏡,對著三人中央的蠟燭圈。
三人合計一下,決定每人講上三個鬼故事。
屋內關了燈、窗,拉上了窗簾,窗外是星光點點的黑夜,窗內是女孩們構建的陰森恐怖氣氛,不是寒夜卻勝似寒夜。
在燭火的映照下,女孩們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的紅潤,身後的影子隨著燭火的晃動也在左右搖擺。
“開始說鬼故事以後,總覺得周圍氣溫變低了,但也許是晚上的原因,我們也就沒有在意。講了四五個鬼故事以後,總覺得自己身邊有人在走動……”
“董琦說她看見窗戶外邊有人,她當時臉都嚇白了。可徐雯覺得是她產生的錯覺。”
董琦看見窗外有個長發的女鬼,肩膀以上都在窗戶外邊,臉正對著她,董琦甚至聽見了她在喊自己的名字,她本身膽子不大,見到這一幕後便提出想要結束這個遊戲。
“不能結束,你沒看過《筆仙》嗎?結束了會遭報應的。”
“本來我也笑話她膽子太小,可沒想到……”
張靈兒終於講完了第九個故事,
最後一盞燭火被吹滅,
她抬頭余光看見了鏡子,
那長長的鏡子裡,
有一個女人,
白色的睡裙被染紅了大半,
長發凌亂的披散,
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
她從窗戶外爬進屋裡,
然後站在,
自己的身邊,
臉朝著自己,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