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有些繞,但石崇善聽懂了。
這些都是真家夥,只是不知道關山與弄筆用了什麽辦法把它們給縮小成了這樣。真是好算計……不,或者他們的計策更為厲害,只是他與尹君想不到罷了。
棘手,這是石崇善對二鬼的感覺,同樣也是關山與弄筆對他們這三人的印象。
沒辦法,三人實力太強。兩隻鬼神還有一個來歷不明的詭異小子,這個組合在弄筆的眼中如同饕餮在世一般,只不過這一回饕餮卻是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上。
卻不知當弄筆知道他們費盡心思籠絡的饕餮如今成為了石崇善手中的幼獸會作何感想。
“說起來石郎之前在模型中看見了什麽,為何會臉色大變?”尹君問道。
臉色大變?石崇善稍作回憶,恍然大悟道:“是了,當時我見著有一棟居民樓的玻璃窗上寫著救命,所以才……”
尹君露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這個人也許知道些什麽,石郎你還記得那棟樓在哪麽?”
石崇善點點頭,“地形我刻意記下了,走吧。”
根據腦中的記憶,石崇善拐過幾個轉口,中途還遇見了熱心的阿姨為他們帶路。一路走來,石崇善與尹君的面色更為不佳,阿姨們的臉沒有血色,這不應該是與身體還有聯系的靈體的表現。
到底發生了什麽?
石崇善忍不住加快速度,尹君牢牢的跟在他的身後。
上了幾個台階,到了小區的花園。石崇善指著高處,“就是那了。”
血淋淋的救命兩個大字印在玻璃上,尹君心下一涼,這個人是耗費了多少靈力才能寫出這樣濃厚的血字?他還能有活路嗎?
在不知情的靈體身上,他們會下意識的運用自身靈力演變出意識中最為熟悉的東西,例如身為靈體,他們根本無血,所以血是靈力模擬出來的。而身為靈體,耗盡靈力的那一刻就是死亡的時候,普通人與修道人的根本區別就在這,修道之人接觸天地靈氣並基於自身天賦彌補自身,而普通人只能通過身體自主的吐納緩緩回復,這個回復的時間可是修煉之人的百倍甚至千倍。
兩人匆匆上樓,尹君遁入門中為石崇善開鎖。進屋後的頭件事就是尋找屋主,找到他時,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宛如屍體。
石崇善的手放在他的眉心之上,“還有波動。”說明沒死,他渡了一點自己的靈氣給他。不敢給多,因為石崇善的靈氣醇厚,一丁點可比得上普通人百份,他若是願意,可以用靈氣生生將人撐死。
床上的男人緩緩睜開雙眼,咳嗽兩聲,迷茫的看著石崇善與尹君。他混沌的眸子刹那間回復神采,大力的抓住石崇善的肩膀,“你不是這個縣城的人,你是來救我們的,是嗎?”
石崇善反抓住對方的胳膊,他嘴裡念了一句清心咒,對方立刻安靜下來,他這才說道:“冷靜一些,這個地方你知道什麽消息嗎?”
見這個男人陷入沉默,雙眼無神盯著地板,好似在想些什麽事情般,尹君便問道,“怎麽稱呼你?”
“李鑫年。”簡單的問題他作出了回應,尹君遞給石崇善一個安心的眼神,繼續與李鑫年溝通著,“窗戶上的字是你寫的嗎?”
李鑫年點頭,也許是回想起了救命兩字,他又開始激動起來,不得已石崇善隻好在念一次清心咒。
等石崇善念完,尹君繼續問,“為什麽要寫救命呢?”
李鑫年又陷入了沉默中,尹君準備再問一次時,被石崇善阻止,他用眼神暗示尹君,這個人有話要說。
“哎……”李鑫年歎了口氣,“怎麽能不救命呢,這個縣城瘋了,縣裡的人都快死了。”
石崇善與尹君對視一眼,對李鑫年提出希望他能說得詳細一些的請求。
李鑫年旁若無人的起身,在客廳的飲水機那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石崇善與尹君跟著他來到客廳,李鑫年自顧自的搬了個凳子,完全沒有想搭理他們倆的意思。但等石崇善與尹君坐在椅子上時,他緩緩開口道:
“睜開眼的時候,好像和往常沒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但是從房間走出來以後我就發現了異常。
我和老婆住在這屋子裡很多年了,為什麽洗漱台上的牙刷有三把?
為什麽我們的倉庫打不開門?
鞋櫃裡那些花裡胡哨的鞋是誰的?
家裡突然多出了很多東西,不是我的,也不是我妻子的,那是誰的?
有人進家裡了嗎?小偷?強盜?還是我妻子出軌了?
小偷為什麽不偷東西反而要往家裡放東西?妻子會蠢到把小三的東西明目張膽的往我跟前放嗎?
這些疑問纏了我很多天,終於在前幾天爆發了。我忍不住質問妻子家裡的那些男性用品都是誰的。讓我驚訝的是,妻子沒有否認,而是疑惑的問我哪有這些東西。
沒錯,牙刷,倉庫,鞋,水杯,足球,這些東西她都看不見,以為我在騙她。
她說我失心瘋了,所以回了娘家。於是這屋子裡只剩下了我一人。
我也不去上班了,反正上班也沒心思做事。 成天就坐在窗戶前瞪著外面,蜜蜂,蜻蜓,蚊子,這些昆蟲飛過的時候我都會瞪大了眼睛仔細看著。
它們是不一樣的,你們知道那種感覺嗎?它不是真的蜜蜂,不是真的。只是看起來像是真的的東西。
那些天裡我時常會聽見有人叫我,聲音很熟悉。
客廳,臥室,甚至是廁所,那聲音無孔不入,真是快把我嚇成了失心瘋。
但那個聲音說的話又那麽熟悉,他會問我廁所裡是不是沒紙了,還會驚呼著道歉說不小心又弄爛了一個杯子。
可是我就是想不起來他是誰。
他是誰呢?
我每天看著窗戶琢磨這事,琢磨著琢磨著,有一天我就看見不可思議的一幕。一個巨大的人臉出現在天空上,盡管有雲遮擋,但還是能看清他,一個像天神一般粗曠的五官和紅色頭髮。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我忘了什麽。”
李鑫年講這些事時一直低垂著腦袋,講到這的時候他緩緩抬頭,滿臉淚水,涕泗橫流。一張蒼老的容貌哭得褶子貼著褶子,實在讓人心酸。
他口齒不清的說,“我竟然忘記了……我已經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