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父的手指在褲腿上一下一下的點著。似乎是在思考,眼神晦澀。
被黃父攔了一下的黃粒弟弟再次與曹梓梓戰在一塊。
大鬼的戰力果然不同凡響,曹梓梓感覺到自己對付他一個就已經佔據了全部心神,而另外一個實在是有心無力。
心裡充滿了焦急,所以手上的動作就亂了套。
黃粒弟弟應付起來得心應手,他聽別的鬼說這隻狐狸了不得,可現在看來也就那麽回事。
他還是更擔心那邊擁有鬼牙的那個人。這裡怎麽可能會出現和白無常有關系的人?那麽白無常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這座縣城的事,地府又知道了多少?
這些問題正好也是黃父擔心的。
鬼牙沒有攻擊能力,那玩意說白了就是個保護符。他們從地府裡逃出來,就沒想過在回去。所以他們的立場自然與地府截然相反,對白無常的身份也就毫無敬意,排除身份的問題,黑白無常的實力還是很可怕的。
“小子,你和白無常是什麽關系?”黃父問。
“關你什麽事?”俞亮說道。他並非有意與這人這般對話,只是他不想讓他把注意力在轉移到黃粒的身上去。
這縣城就沒什麽安全的地方,黃粒想明白了這一點。所以她又回來了,她跪在楊樂的身邊,絲毫不管自己的膝蓋被血浸濕。
他救了自己。
這是黃粒腦子裡不斷重複閃現的想法。
他可以不救自己的,可他還是擋在了她的面前。
黃粒想起前不久楊樂對他說話,你真美。那時的楊樂眼中充滿了愛意,繾綣,還有其他很多的情緒,黃粒隻恨自己當時為什麽不認真看著他。
再多的悔恨也換不來楊樂的清醒。
“救救他。”黃粒輕聲說道。
“黃粒……”湯俊早就掐了煙,因為手抖。他讓自己的父母藏在一條巷子裡,回來找黃粒。
楊樂死了,他甚至覺得這不是事實。前一秒兩人還費力的互相幫助從車裡逃出來,怎麽一轉眼楊樂就死了呢?
“可以的,如果是那個女人的話,她應該能救活楊樂的吧。畢竟李進那樣都被她救回來了。”黃粒的把楊樂額前的碎頭髮拿開,說道。
湯俊再喊了一次黃粒的名字,他想說那不可能了。因為李進尚且還有呼吸,可楊樂的太陽穴卻被開了個洞,現在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他說不出口,也不忍心說出口。
這麽多年,他之所以沒有向黃粒表達出自己的心思,就是因為他很早之前就看出來了黃粒的心意。她其實早就喜歡上楊樂了,只是沒說罷了。
楊樂只要在努力努力,她一定會答應他。
比分手更痛苦的事情,恐怕就是生死兩隔了吧。
“得救他啊……”黃粒抱起楊樂的腦袋,又有一些血從楊樂的太陽穴中流出來。流過黃粒的手指,她卻全然不知。
“得救他啊……”黃粒的眼淚落在楊樂的臉上,她死死的咬著嘴唇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來。
狐妖與自己的弟弟打得難舍難分,她的表弟和父親又在僵持。自己就好像一個災星一樣處在事情的正中心,她說不出口啊!她害怕自己一個開口,就又會死一個人。
俞亮的心裡堵得慌,比當初他父親那事還要難受。
這是他第一次見著了死人,因為鬼怪的事。
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
地府在做什麽?
他為什麽這麽弱小?弱小到只能看著身邊的人陷入險境而無計可施。
唯一能用的東西是好朋友送的無常鬼牙,而自己前不久才說過要與他保持距離的話。
對自己無能的憤怒在俞亮的心中熊熊燃燒。
人也好,鬼也罷。為什麽這個世界上總是在發生無力阻止的悲劇?
如果是石崇善在這裡的話,他一定……一定會有辦法的吧?俞亮心想。
黃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俞亮的身上,這個男孩挺好理解。譬如現在,他的眼神悲憤交加,至於原因不難想象是他身後同伴的哭泣聲勾起了他的情緒。
活了這麽久,黃父自認為自己看人的眼神還是挺準的。
從這點來看,俞亮與白無常關系深厚的可能性可以劃掉了。這樣的人在世間千千萬萬,白無常沒道理會對他另眼相看。
解決他吧。黃父心想。把鬼牙拿到手,一定能夠為觀山大人的計劃再添一筆。
黃父轉眼間消失在原地。
曹梓梓一直分了一縷心神在俞亮的身上,當她發現黃父的身影消失不見時便知道大事不妙,出聲大喊:“俞亮!”
俞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被曹梓梓那麽一喊,回過神來。
卻已經晚了。
黃父的皮膚呈現不自然的紅潤,他在刹那間就挪動到了俞亮的身後。本來如果是鬼身的話倒是沒那麽麻煩,現在附身在了這活人的身上,自然不能那麽隨意。殺人還得用人類的方式來才行。
他的手刃劈在俞亮的後頸上,想要通過這一擊將俞亮的脖子打斷。
俞亮的眼神尚且還處在尋找黃父身影的階段,但他的第六感卻讓他後背汗毛豎立,感覺到了濃烈的危機。
該死,跑不掉。
既然帶著鬼氣殺人會引發鬼牙的反應,那只要隱去鬼氣就好了。黃父對自己的這一擊充滿了自信。
俞亮身後的黃粒等人瞪著眼睛,他們當中無論是黃父還是其他人,動作太快他們完全跟不上。
眼見俞亮即將死在自己父親的手下,黃粒驚叫道:“不!!”
也許是黃粒的呼喊得到了上天的回應,一隻手在千鈞一發之間抓住了黃父的手腕。
動彈不得,來者何人?黃父抬頭。
“怎麽可能是你?”黃父驚訝的問道,眼前這人一頭紅發飄揚,眼神桀驁,“你不是回地府了,怎麽可能能上來?”
憐瘦邪魅一笑,“閻王爺罰我把你們帶回去受刑。”
“呵,開玩笑,你以為我們怕你嗎?”黃父喊了一聲黃粒弟弟的名字,黃粒弟弟不帶猶豫的轉身攻向憐瘦,像極了一條聽話的狗。
“來得好!在下面被黑白無常每天打個半死,你們瘦爺我早就攢了一肚子氣!”憐瘦的另一隻手沒有放開黃父,打算就這樣迎向黃粒的弟弟。
兩人短兵相接,憐瘦一腳踏前,在黃粒弟弟接近的一瞬間,抬腳將他踩在腳底。
“啊……”憐瘦發出一聲呻吟,“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