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麽?”
張靈兒被突然的聲音嚇得肩膀一抖,她轉過腦袋,石崇善正不解的望著她。
“我……”張靈兒再看那門,心裡的恐慌感消失。奇怪,剛才那兒什麽都沒有嗎?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了不確定感,反而讓張靈兒的後背忍不住繃緊。“沒什麽。”
“嗯。”石崇善對鏡子稍稍有一個想法,但他現在還不能確定。走到暈倒的張莉莉身邊,石崇善說:“我知道你聽得見,現在可不是謙讓的時候。”
他在說什麽?張靈兒看著石崇善與張莉莉,非常疑惑。
沉默片刻,石崇善歎口氣。
雖然他的確很想將每個人都安全的帶離學校,但眼下的情況……石崇善呼出一口氣,這個女人,一定也會用那種奇怪的力量吧。
使勁的搖晃腦袋,石崇善盯著自己的手掌想到,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走吧,先把你們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真的有安全的地方嗎?”
“嗯?”
“沒什麽。”
張靈兒聲若蚊蠅,石崇善注意力分散,沒有聽清。
石崇善的目標仍然是頂層的雜物間,他小心的感知了附近的情況,旗袍女人的位置在他們正下方,她的周圍有兩堆距離稍遠的同學。
在石崇善的感知中,這個女人的確遵循了她說出的規則,並沒有刻意去感知活人的位置,也沒有使出非常規的移動方式。她打著傘漫無目的的在走廊閑逛,似乎對這個遊戲並不上心的樣子。
路上沒有遇見熟人,石崇善順利的將兩人帶至目的地。
“這裡相對安全,我會用外面的櫃子封死道路,遮擋住她的視線,只要你們不發出聲音,她不會刻意挪動這些物體,只要看不到你們,就不算數。”
石崇善把背上的張莉莉牆角,張靈兒貼著她蹲在地上看著石崇善像一個大力士那般不斷搬動房間裡的雜物,很快,他們倆的身影被團團遮蔽,完美的掩蓋於無數雜物下方。
“如果遇到緊急情況,記得用那道符。”
“好!你去吧!”
關於符紙,盡管石崇善有心多留幾道給張靈兒附身,但這種符本身會消耗使用者一定數量的靈氣,在製作者的基礎上而言,這個數量對普通人來說不能小瞧。
第一張會讓她感到氣虛,第二張就能讓張靈兒昏迷。
昏迷與死亡在這個時候只有一線之隔。
關上雜物間的門,石崇善企圖從窗戶外面攀爬到教學樓的下一層,但當他的手指碰到窗簷時,一陣酥麻的電流經過他的指尖,像被針扎入骨頭的刺痛讓石崇善迅速縮回手掌。
“竟然不行嗎……”石崇善閉上眼睛感知了須臾,確定四周安全後,他一路摸索下樓,找到旗袍女人的位置。
她的正前方一百米內,有三名抱團躲在教室講台下的學生正瑟瑟發抖著。
“聽得到哦。”旗袍女人打開教室門,講台下的三人聽見門開的聲音,忍不住全身一哆嗦。
“聽得到啊,你們牙齒打架的聲音,還有粗重的喘氣聲。”
怎麽是個女人?三人中的寸頭男子忍不住想著,對了,她說她要用本來面目和我們進行這個遊戲來著,所以她果然不是俞亮啊……
高跟鞋踏在地上的聲音,噠,噠,噠,和小女孩踩高跟鞋的聲音不同。這個聲音更有節奏,而且非常遊刃有余,她似乎一點也不著急揭穿謎底。
如果她能在墨跡一點就好了。石崇善心想。被那三人看見旗袍女的樣子就完了,難道我要跳出去和旗袍女打一架嗎?一定會傷害到無辜學生的。
石崇善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得把她吸引到別的地方,給那三人創造出換躲藏位置的時間。
時間不等人,在石崇善思考的這段時間裡,旗袍女離那三位同學又近了一些。
“喂,你們要往哪裡跑,等等我啊?”石崇善蹲在門口大喊。
是誰?
寸頭男哆嗦的身子平靜了一秒,故意的,還是被放棄了?但是一個機會,只要這個女人選擇追外面那個人,我們就能趁機挪動位置。
雖然心裡感到非常愧疚,但寸頭男卻打從心底裡希望講台外面的女鬼去追外面的那位同班同學。
為什麽不動?
石崇善與寸頭男同時考慮起這個問題,同樣的冷汗從他們各自的額頭滑落而下。
“哎呀,這可怎麽辦才好呢?”旗袍女陷入了糾結,“如果講台下面沒有人,在我確定這個事實的期間外面那個同學跑了怎麽辦。”
這個惡魔!
石崇善在心裡朝旗袍女人怒吼道,他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女人的樣子,卻從她的聲音裡聽到了分外興奮的語氣。
她在興奮些什麽?
比起石崇善心中的複雜,寸頭男考慮得更直接一些。
這個女人還糾結什麽啊,出去啊,去追啊!?身邊同伴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有臨近崩潰的征兆。寸頭男無法阻止自己被他們感染,心裡甚至產生了自殺般的“乾脆出去和她拚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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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旗袍女人看見石崇善露出的半邊臉,她裂開嘴角,“雖然知道你是為了救這些同學,但這個做法可真是太愚笨了。”用充滿磁性魅力的嗓音嘲諷了石崇善一番後,她緊接著說道:“但是我喜歡,罷了,這個遊戲才剛開始,如果一下子就抓了三個人,豈不是太無趣了些。”
握著傘柄用傘尖戳了戳講台,發出咚咚的兩聲。旗袍女人說:“你們,下次躲得機靈一點,喘氣聲大到我想假裝沒聽見都沒法假裝啊!”
輕輕的嗚咽聲從講台下面傳出來。
女人皺了皺眉頭,這個動作扯到了她臉邊緣處的鋒線,拉扯出一點紅色的血來。眉頭沒皺多久,她便朝石崇善的方向露出愉快的笑容,“真是讓人興奮不已啊。”
石崇善瞳孔一縮,沒有猶豫,立即從牆邊躍向遠處。旗袍女人緊跟著他,離開了教室。
講台下的三人等了一會,確定外面沒有聲音後,才敢冒出頭來。
“這……這是血嗎?”三人中的一名女生看到講台上的血跡忍不住出聲問道。
絕對是血。寸頭男這樣想著。
“不知道那個人能不能跑掉?”另外一名女生眼帶淚花的嘟囔著。
寸頭男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心裡不屑的想著,沒有一點屁用的擔心,如果感到內疚的話去頂替那個倒霉蛋好了,但沒這個膽氣的話,還不如不要去想這個事,專注於怎麽讓自己活下來。
兩名女生並未發現寸頭男的眼神越發冰冷,她們靠在一起思考著接下來去哪。
……
速度果然很快,石崇善心想。旗袍女再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其本身也非常人。
要攻擊嗎?
如果發動攻擊了,對方借此發難決定使用力量了該怎麽辦?
問題在石崇善的腦海中旋繞了兩圈後,他決定單憑肉體的力量擺脫旗袍女的追蹤。
得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靈氣迅速的掃描了四周,石崇善找到了一塊區域,沒有人躲在附近。
也難怪,這裡平時就很少人過來。
在石崇善所在的學校中,有幾處地方因為學校盛傳的怪誕而少有人煙,眼下就是其中一處。
可以照出第二人的鏡子。
傳說,放在二樓中間的這面鏡子在午夜十二點時能夠照出單獨出現的人之外的另一人。這個傳言條件很低,因此校內挑戰的人不少,其中,有三分之二的人無事,但另外三分之一的人卻在當晚高燒發作,第二三日請了病假,病好歸校後有默契的保持了緘默。
久而久之,這面鏡子越傳越邪門,因此走這條樓梯的學生日益稀少,直至完全沒有。
看來,這個女人的出現反而加固了他們的恐懼,石崇善這樣想著。
雖然不能肯定這面鏡子的背後原因,但石崇善猜想與廁所鏡子的詭異相同,至少相似。
在跑下樓梯的拐角處,石崇善往腦袋上貼了一張隱身符,他掌心處射出十幾條金色的靈線,石崇善眨眼不到的功夫,便將自己固定在了鏡子上頭。
旗袍女跑進拐角,陡然停步。她的高跟鞋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叫聲,身子往前傾了一段距離後又縮了回去。
她的眼睛四處轉悠,沒有發現石崇善的影子。
“有趣。”旗袍女一步一步走下樓梯,高跟踩在瓷磚上發出脆響。“你還在附近吧,石崇善同學。”
石崇善默不作聲,安靜的注視著她。
“雖然沒法肯定,但我的第六感是這麽告訴我的。”旗袍女人站在鏡子面前,將臉皮的邊緣有些翻起來的皮膚壓下去,就像在整理自己的衣服褶皺那樣。
“這張臉,快不行了呢。”旗袍女似乎在自言自語。“希望我今天能抓住一個女孩子。”
旗袍女柔媚的一笑。她的確很美,在忽視其不正常之處時。
對自己的形象非常滿意,旗袍女朝鏡子點點頭。“這次讓你跑掉了,下次可就沒那麽好運了喲。”
石崇善在牆上緩緩挪動。他一面感知著四周的情況,一面思考著,鏡子裡的那位似乎不想出面的樣子。
是這個女人危險性太高,還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跟在旗袍女人的身後,石崇善陸續就出十幾人,他在旗袍女有發現前率先進入對方的藏身地點,說服或直接敲暈送往別處。
當時間進行了約莫有四十分鍾後,旗袍女突然停住腳步,靠在窗邊。
“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發現,到底是怎麽了,他們突然就這麽會玩捉迷藏了嗎?”旗袍女摸了摸自己的臉,“真是的,走那麽多路,都流汗了。”
是流血吧。石崇善看著旗袍女裸露在外的肌肉層,內心腹誹,我才是流汗了。石崇善小心的擦去自己的汗滴,避免它落在地上被旗袍女發現。
“怎麽辦好呢?”旗袍女在窗邊換了個好幾個姿勢,“不然加大難度?”
喂喂,現在已經很難了啊。石崇善心裡想著,他甚至抽不出時間去勘查覆蓋在教學樓外層的結界。
就在石崇善陪著旗袍女曬月光時,某間教室內。
“你們怎麽也來這了?”
“你們呢?我們是被石崇善叫過來的。”
“我們也是。”
“我們也是。”
後來的人略微一算,這間教室裡竟然聚集了接近二十個人左右。
“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如果被那隻女鬼發現了,可就一鍋端了啊。”
“那你可以不來啊。你走了我們還安全一些。”
“你這話說的就非常不好聽了。”
“愛聽不聽。”
短暫的嘈雜後是長時間的緘默。
“之後怎麽辦?”
最後進來那人,看了眼手腕的手表,說道:“石崇善說五分鍾後上樓隨便找間教室躲著。”
“他會來嗎?”
“會……吧。”
“說起來你們有沒有看見魏明。”
“沒有。”
“我好像看見他和陳曉在一起。”
“這種時候了還顧著談情說愛嗎?怎麽還沒有石崇善靠譜?”
從第一個人出聲開始, 就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口指出魏明的不是。
……
“你還好嗎?”陳曉擔憂的看著魏明。
魏明臉頰發紅,全身出汗,狀態不對。他晃晃腦袋,“沒事,比起這個,我們現在到哪了?”
“快到頂層了。”
“嗯,再快點。我堅持不了多久了。”
“嗯。”
陳曉非常感激魏明對自己的照顧,如果不是他,她一定撐不了那麽長的時間。是他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屢屢避開那隻女鬼的蹤跡他們才能安全抵達這裡。
之後也……一定沒問題的,陳曉心想。只要魏明能夠堅持下去。
被崇拜著的魏明則渾渾噩噩的扶著牆壁,艱難的跨著樓梯。
當年只是聽爺爺說過這個方法,沒想到竟然這麽難受。
簡直像是要被火活活燒死了一樣。
“你最好還是快點。那個女人準備上樓了。”魏明的身體裡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想快點啊。”魏明對那個聲音說道。
兩人走到頂層,魏明明顯的喘了一口氣,說:“走,去最裡面的房間。”
“雜物間嗎?”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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