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臉男人的臉拉得更長了,他不再氣急敗壞的看著石崇善,相反他全身上下散發著壓迫了十足的冷靜氣息。
他的雙眼像捕獵者般緊緊的盯著石崇善不放。
第三隻蜥蜴警衛的尾巴掃過石崇善下盤,當石崇善靈活的躲開警衛的攻擊時,對方的警棍卻從空中帶著破風般的聲音揮向石崇善。
石崇善手臂上的靈線彈向天花板,將他的身子整個往上一提後順利的避開了空中的警棍。
警衛本來就大的眼睛在此刻瞪得更加更圓更大,似乎是驚訝於石崇善能夠避開他的這一系列動作。
對付普通人的動作,對付我當然沒用了。
石崇善借力於自己的靈線,跳到病房外的走廊上。腳一落地,他便使出全身的力氣朝走廊的另一端撒開丫子狂奔,憑借著直覺強行破開一扇鐵門,當鐵門落在地上發出咣當的巨響時,石崇善的雙腳正好踩在房間的正中位置。
如石崇善猜測的一致,當他進入這間房間後,警衛對於氣息的鎖定便從他的身上挪開了。
鐵床被掀開,失去遮蔽物與誘餌的長臉男人,徹底暴露在了警衛的視線下。
“哼。”長臉男人輕哼一聲,似乎對巨大的蜥蜴警衛毫不懼怕。輕哼落下,病房的鐵門砰的一下關上,將病房內與病房外的世界徹底隔絕開。
石崇善的左眼一跳,情不自禁的望向走廊盡頭的方向。
“咳。”一片漆黑的大房間中傳來微弱而急促的聲音,石崇善收回目光,看向聲源處。
雖然對方穿著完全不同的衣服,腦袋也被奇怪的鐵帽子罩著,但石崇善認出來了,是那個白領:李子君。
竟然在這?石崇善沒有立刻跑到李子君的身側,不僅因為對方那恐懼得面部扭曲的表情,還因為石崇善能清楚的感知到這股粘在皮膚上的滑膩的氣息感,非常危險。
周圍有人,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但是沒法鎖定位置。
石崇善的雙膝彎曲,胳膊打開,全身緊繃,做好了隨時反擊的準備,然而他以這個姿勢等了許久,依然沒有等到對方出手。
這間一看就是實驗室的地方雖然比病房大上不少,但只要大致瞧上一圈,以石崇善夜視的能力,黑暗將不再能成為對方的擋箭牌。然而,石崇善的落腳點卻處於房間的正中間,他如果隨意轉頭或挪動位置,對方極有可能趁著這個間隙向他發起攻擊。
保守起見,石崇善選擇了靜觀其變。
視線依然圍繞在四周,粘膩的觸感也沒有改變,在身後嗎?石崇善心想。他直視著正前方,在橫向往前的空間內,除了李子君外沒有活物。
當然沒法保證對方是不是有什麽隱身的辦法,腦子裡考慮的越多,石崇善便越發小心謹慎起來。
在兩方對峙中,石崇善終於等到了時機。
對方先動了。
對方很危險,但卻不懂得收斂氣息,所以很容易就被石崇善捕捉到了移動。
身後!
石崇善的胳膊包括著無數靈線,在旁人看來就像是穿了一件毛織袖套一般。鐵器與鐵器撞擊的聲音在空曠的實驗室內炸響,石崇善平靜的看著眼前的敵人,一身白色長外套,橡膠手套,手術刀,口罩,醫生嗎?
順便一提,這位醫生是位女性,從她露出的雙眼來看,還是位美女。
女醫生兩手握著手術刀,壓低身子的高度衝向石崇善,石崇善用胳膊抵擋對方手術刀攻擊的同時,抬起腳朝女醫生的腹部狠狠一踹。
女醫生立馬舍棄了卡在石崇善靈線中的手術刀,抽出兩手置於小腹正前方,企圖擋住石崇善的這一腳。
奈何石崇善的腿勁太大,女醫生被直直的擊飛出去,裝在李子君的身上。
女醫生似乎正好撞在某個控制器上,伴隨著叮鈴哐啷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一聲尖銳刺耳的女聲:“救命啊!!”
“躲開!”石崇善朝能夠自由行動的李子君大喊道。
李子君隱約間覺得這個聲音聽著有些耳熟,處於緊張狀態下的她大腦的反應比往日要快上許多,她顫抖著問道:“石,石崇善,是石崇善嗎?”
在石崇善的視線裡,女醫生正如僵屍一般,晃晃悠悠的,違背人類骨骼構造的從地上站起來。而李子君,離她很近。
“哧!”石崇善撇嘴,他的右腳發力,如炮彈般衝向女醫生的位置,正巧擋住了她揮向李子君的手術刀。
對李子君而言,方才只是有一股很強的風從面前吹過。
“石,石崇善?”
“走開!”石崇善大喊道。
李子君渾身一顫,強迫自己擺動著雙腿逃離原地,可是面對眼前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她該朝哪個方向跑?
正感覺心臟快要緊縮得窒息時,李子君感覺到袖子處的拉扯感。
雖然看不見是誰或者是什麽正在拉扯自己,但莫名的,她感覺到了一絲安心。
石崇善分神操控著靈線帶著害怕得不行的李子君走到實驗室的角落。
這個醫生的速度分明超過了她肉體所能承受的極限,可為什麽沒有崩潰,還能繼續一而再再而三的發動這樣的快攻。
雖然力量不算大,但這個速度確實很危險。
石崇善用靈線覆蓋的身體部分再一次擴大了,雖然他有夜視能力,但這個能力卻大大削弱了他的動態視力,令他在捕捉醫生的動作時變得緩慢起來,也令他的對應時機一緩在緩。
他吐出長長的一口氣,心想,雖然麻煩了點,但眼下除了這個方法外,我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石崇善放棄了繼續用靈線對身體做保護措施,而是將身上的所有的靈線向四周彈射出去,靈線的另一頭牢牢的粘在牆壁上或是某件物體上,默然不語的女醫生絲毫不知道她現在就像一隻飛撲向蜘蛛網的昆蟲。
大量控制靈線需要耗損極大的心神,石崇善不得不集中所有的精神在這上頭,為了困住女醫生那誇張的移動速度。
來了!
右邊的靈線給了石崇善反饋,石崇善立即射出更多的靈線將女醫生團團困住,雖然女醫生在跳躍翻滾之中不斷逃開石崇善的靈線攻擊,但在這滿屋子的靈線前,當她觸碰到第一根靈線時,就輸了。
女醫生仿若蟬蛹般落在地上。
石崇善大口喘著氣,走到女醫生的面前。懷著複雜的心情拿掉了她的口罩,不出所料,對方也如警衛那般發生了異於人類的變化。
石崇善打起精神走向李子君,留在身後的女醫生在他邁出步子的一瞬間頭首分離。
“你怎麽樣?”石崇善問。
李子君顫顫悠悠的靠著牆壁站起來,“你,你是石崇善嗎?”
“我是。”石崇善頓了頓,是看到過幻覺或者有人假扮過我嗎?猶豫間,石崇善抓住李子君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說道:“你摸摸看。”
“誒?”
石崇善雖然是個高中生,但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個即將成年的男人,被牽住手的刹那間,李子君的臉一紅,羞澀的情緒反倒壓過了恐懼。
石崇善的臉上雖然都是汗,但仍然感受到這個小男人的體溫和棱角分明的骨骼。
“你怎麽,你怎麽找到我的?”李子君不好意思的將頭髮撩到耳後,問道,“而且這麽厲害……”
“我本來以為你去了三樓,但在三樓卻沒找到你……不知怎麽的就到這裡面來了。”石崇善回避了一些可能會很麻煩的話題,並繼續說道:“走吧。”
“啊,嗯。”本來以為石崇善會問她遇到了一些什麽,這些人都對她做了些什麽,萬萬沒想到對方在一個字沒問的前提下提出了離開。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兩人根本沒什麽交情,對方肯冒著生命危險來找她,已經是她的幸運了。
“上來,我帶著你跑。”石崇善半蹲在李子君的面前。
雖然李子君看不見,但她從石崇善的話語中猜測到了石崇善現在的行為,沒有絲毫猶豫,李子君爬上了石崇善的後背。
“麻煩你了。”
“沒事,你抓穩了。不管身後出現了誰,你都不要放手。”
“嗯!”
明明只是一個高中生而已,竟然能給人這麽強烈的安全感,李子君的手緊了緊,此刻徘徊在胸腔內的情緒難以言明。
但有一點是十分確定的,能夠逃出生天了!
要活下去!
石崇善在實驗室的門口稍微蹦躂了兩下,說實話,雖然女醫生已經死了,警衛被長臉男人引開了,但他仍舊心神不寧,這種直覺無疑暗示著他,這條通往出口的筆直的逃生之路,並不能夠一帆風順。
“走了。”跟李子君打了聲招呼後,石崇善雙腳一蹬,從實驗室開始,向前衝出了不可思議的一大截。即使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李子君,在這個速度下仍然產生了一瞬間的晃神,如果不是石崇善的手托著她,恐怕她已經落在地上了。
這不是人類的速度吧?李子君心想。
這條走廊大概有一千米,再有一秒,我就能抵達盡頭,一秒!
石崇善卯足了勁朝出口衝過去,但離出口越近,他心中的不安卻越強。當他的雙腳踏在爾天的病房前時,他的本能反應促使他帶著李子君滾進了病房內。
爾天正悠閑的翹著二郎腿靠著床頭抽煙,一大一小的煙圈還在半空飄浮著,他瞪大了雙眼看著房內不請自來的二人。
“你竟然……竟然……真的活下來了?”爾天哆嗦著嘴皮說道,短暫的失神後他破口大罵道:“臥槽!你想死別連累老子啊!”
然而,這話已經來不及了。
石崇善將李子君放在地上,嚴肅而認真的看著病房外。
一張陰森的長臉從牆邊伸出來,他的動作非常緩慢,慢到讓人心裡壓抑。
石崇善隨意的抓起身邊的物體,狠狠的扔向還沒完全露出來的長臉。被石崇善抓起的陶瓷杯卻在離長臉還有十幾厘米的地方,碎了。
這是什麽奇怪的氣場!
李子君與爾天瞧不見,但石崇善卻看得明白,這個長臉男人的四周是混亂無序的靈力,這些靈力充滿了暴戾的味道,讓人不適。
陶瓷杯就是被這些靈力打碎的。
長臉男人終於完整的出現在了病房前。
“你竟然……你究竟做了什麽啊。”爾天的煙落在地上,煙頭在某一瞬間被一陣風給切掉了。
“他他他他是人嗎?”李子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支離破碎的男人,他全身上下的肉就沒有一塊是以正常人的構造拚接在一起的,好像所有的肌肉塊都與身邊的肌肉塊產生了排斥反應,但肉與肉之間的靜脈又將它們相互聯系著。
人體拚圖。李子君的鬧鍾浮現了這四個字。
“找到你了。”長臉男人說。
石崇善感受著對方那恐怖的氣場,他的雙手情不自淨的緊握著,靈線也在最快的速度下將他整個包裹起來,“找我做什麽?”自顧淡定的問道。
“呵呵呵,你以為你做了那樣的事,還能夠安全的離開這裡嗎?那些警衛的棍子真的很疼啊。”
“呵呵。 ”
雖然石崇善很想說活該,但看在對方氣勢正足的情況下,這時候還是不要觸霉頭比較妥當。
“噢,這裡還有兩隻漏網之魚。”
當長臉男人的視線落在石崇善身後的李子君與爾天身上時,兩人全身打了個寒顫,無論最初董天懷了怎樣的心思,此刻他都必須站在石崇善的一邊。
他大聲喊道:“打死他!不能等他進來!”
在爾天的提醒下,石崇善這才注意到長臉男人的手邊與腳下,凡事他的身體接觸到的地方,正在黑化。
無論是牆壁還是地板,都在以一個緩慢的速度被他的氣場侵蝕。
他進不來,但他正在努力進來。這是石崇善在一瞬間想明白的事。
既然如此,石崇善沒有猶豫,他揮起拳頭朝長臉男人打過去,長臉男人的嘴角一勾,“你能過來,真是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