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怎麽……
董天的眼皮合上又睜開,通過不斷的眨眼緩解他眼睛的酸澀感。
啊……是幻境嗎?
放在左側的手掌握緊拳頭,然後又張開,董天有些出神的看著手上的紋路,腦子裡不斷的有一些想法在回響。
剛才真的是幻境嗎?從來沒見過那麽真實的幻境,還是說這邊才是幻境?不……不可能,我怎麽可能是個人類呢。
“我為什麽不能和他們玩?我和他們不是一樣的嗎?”
久遠的回憶在董天的腦子裡如驚雷落地般發出了一聲巨響。
瞳孔縮成了一條直線,董天震驚的四處張望著腦袋。是誰,是誰能夠在窺探人心的情況下編織幻境?
怎麽可能,鬼市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厲害的人?
對了,媽媽。
“媽!額!”身子像觸電一樣,盡管董天並未真正意義上的感受過觸電的感覺,但他全身戰栗,止不住的抽搐著。
這是……
該死……魂體不穩了。
董天在地上蜷縮著身體,咬著牙想要維持住魂體的穩定,畢竟魂體不穩的結果就是自取滅亡,魂飛魄散,或者從頭再來。
“咯噠。”
一雙鋥亮的黑色皮鞋踩在董天的眼前,有一瞬間轉移了董天的注意力。
“我啊,其實不喜歡穿皮鞋的,以前總覺得土,可是後來發現,皮鞋能發出的這樣好聽的聲音,絕妙的反派登場的聲音,真棒。”
是誰?
你是誰?
董天內心的嘶吼無人聽得清楚,董姨與石崇善還跟石頭似的杵在原地。
“嗯,真是的,以前怎麽就沒發現自己這樣天真呢。”
“咯噠。”皮鞋的鞋頭轉向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等等,等等,你是誰!
董天因為魂體不穩的原因,如今五官模糊,但他仍然奮力的朝對方投過去他的視線,哪怕一點,看到一點也好,董天在心中如此想著。
黑色的長袍罩在身上,沒有一點花紋。
穩定身形需要耗費許多功夫,董天在這一刻終於支撐不住,昏厥過去了。
……
石崇善看著床下那人,四周的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安靜得厲害。
那人的臉很長,臉色不好,在陰影的襯托下仿佛是灰色的一張臉。四肢與軀乾過於瘦弱,以至於看起來身上沒多少肉,只是皮膚掛在上面而已。
老實說,石崇善見過的場面不小了,從小就被鍛煉著的腦神經,加上天賦極強的原因,他很少怕過什麽。
這個怕是指普通人看恐怖電影被嚇到的那種怕。
俗稱:心臟漏了一拍。
他剛才就是這個狀態,要說原因,他也說不清楚,明明會趴在床下的鬼有許多,可這個人和它們卻非常不一樣。
眼神,或者是其他什麽不好描述的方面,讓石崇善的內心動搖了短短的一瞬間。
“你……”
長臉男人聽見石崇善說話,立馬將頭轉向別處,緊緊的貼著床。
不願意對話嗎?
石崇善的眉頭微皺,他緩緩的靠近床底,貼著地面鑽進去。
也太瘦了這個人,他的身體單純像骨頭一樣硌人。
果然,到這裡後頭暈的感覺消失了一些,是為什麽呢,這個男人?還是說這兒是這個房間的死角?
長臉男人的聲音輕輕的從石崇善上方傳來,“你的膽子很大,但還是出去比較好,不然你和我都得死。”
“什麽意思?”
“出去吧。”
“什麽意思,為什麽我們就會死?”
無論石崇善說什麽,長臉男人都不再說話了。
出去嗎?
石崇善猶豫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他的直覺告訴他,最好是聽這個陌生男人的話。
果不其然,他從床下鑽出去的同時,病房的大門被暴力的踹開,蜥蜴警衛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石崇善的雙眼,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約有30秒後,警衛離開了病房。
“確認我的位置嗎,這房間裡有攝像頭?”
且不說攝像頭在哪,光是站在床外的地面上腦袋又開始不對勁了,為什麽呢?可是床下……鑽進去也休息不了多久,警衛又會過來。
“躺下來,躺在地上。”長臉男人歪過頭對石崇善說,也不知道為什麽,石崇善每次看見這個男人的臉時,心臟總會劇烈的跳一拍。
“這個房間在吸收你的精氣。”
“精氣,你應該知道的吧,敢到我周圍的你,應該不是個普通人。”
活人才有的精氣,這個醫院究竟在做什麽?
“你的樣子?”
“我啊,求生罷了。長時間被吸取精氣,自然會成這樣。”
我知道,我想問的是,你為什麽可以活到現在,為什麽沒有被發現?石崇善很想問出口,但此刻的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不敢問,不能問,問了會造成很糟糕的事態。
石崇善聽那個男人的話,躺在了地上。
“嗯……能活多久就不知道了,但至少可以多活一些吧。“
這個男人的口氣……石崇善看著滿是血汙的天花板,雖然不能確定,但造成這些血跡殘留的原因,恐怕就是他了吧。
石崇善盯著有些晃眼的頂燈,想著,倒也不是打不過警衛,只是……如果數量太多的話,我確實……打不過啊。更何況還沒找到那個女人,說起來我為什麽非要救那個女人來著?
婆婆嗎?
不過在這種異常的空間內,就算是婆婆,也發現不了我吧,從這裡逃出去不就好了,為什麽要做這些浪費力氣的事呢。
和那個男人一樣。
不好嗎?
那個男人指的是爾天,其實石崇善有些羨慕他,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毫無下限也沒有原則的。
爾天打了個噴嚏,“阿切,誰在說我?”
“呼~哈~久違的香煙啊,真是愉快。不知道那個小子怎麽樣了,刻意送他去那個房間,他應該能找到那個女孩吧。年輕真好啊……”
可是都到這裡了,如果不成功的話,會很不爽啊。石崇善在心裡想著,就像是考了99分一樣感覺。如果一開始沒追上來,直接放棄的話倒是還能心安理得一些,現在的話,果然不行了吧。
“該死!守護者們到底在幹什麽?”一名花白胡子的老頭站在宮殿的主殿大喊道,主殿的下方半跪著一名身穿鎧甲的騎士。
騎士保持了沉默,這使得花白胡子老頭更加氣急敗壞,他將自己綁成麻花辮的胡子甩到肩後,左右著急的踱步。
“把衛薑叫過來。”主殿裡主座上的男子開了口,他的聲音沉穩,眼神嚴厲,幾近中年。
“是。”半跪的騎士快速的從地上站起,一路小跑出了宮殿。
半晌後騎士帶了一名銀色頭髮,皮膚黝黑的高個男子來到主殿,他並未如騎士那般半跪低頭,而是站得筆直抬頭看向上方的長老與城主。
城主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問道:“現在什麽情況了?”
“電子機械全部癱瘓,鳥獸昆蟲不辯敵我,海洋已經爬上了陸地的一半,植物……植物正在自燃。”
城主閉上了雙眼,緊皺的眉頭凸顯其內心的不平靜。
“所以只有我們…只剩下我們還能勉強運轉了。”
“是的。其他四國向我們發出了求救訊息,我各派了兩個守護者團隊去幫助疏散群眾…目前無法估計抵達我們群星之城的難民人數,但我們還是需要早做準備。
余下幾十支守護者團隊正在其他世界調查這股黑暗的源頭。從世界之心的靈魂數量上來看,挽救塞勒斯的唯一方法只有將源頭毀滅。”
“你安排吧。”
“好的,城主。”衛薑離開了大殿,他仰頭看著天空中半白半黑的太陽,內心的焦急無處發泄。
黑暗最終吞噬了塞勒斯的光明。
在年代記中記載,在塞勒斯第四紀元的末尾,光明最後的時刻,群星之城城主犧牲自己龐大的靈魂力量將塞勒斯完全封閉。在封閉期間,哪怕是擁有塞勒斯之鑰的守護者們亦無法自由進出。
五大城市,代表希望的城市—群星之城城主戰亡,海洋之城—藍海港灣得以保存且其面積呈幾何倍數增長,但巨大的海嘯與海底動蕩使其人數驟減,生物之城—萬獸之堡只剩殘垣斷壁,動物昆蟲全部失蹤,余下的森林之城與機械之城被重構的大陸融入體內。
新的生態在黑暗中開始萌芽,全新物種得以誕生。幾千年後被群星之城城主封閉的塞勒斯也重新打開陰影大門,無數其他世界的生物跌落至此,成為塞勒斯的一員。
“砰,砰。”
世界之心內無數靈魂聚集,它衍生的枝丫連接著密密麻麻的世界,它斑駁的身軀正被黑暗不斷侵蝕。
“哢。”一小截枝丫斷開,形成一個金色的小球。
“去吧,去找一名能融合你力量的守護者來。”世界之心的聲音響起,不斷的在世界中回蕩。
金色小球飛速的遊走於各世界之外,突然他停留在了一個以太陽為核心的星系,它慢悠悠的飄向藍色的星球,那裡有一隻迷了路的靈魂。
它坐在宇宙中瞧著地球,金色小球的來到它的身邊。
“你是世界之心?”
金色小球左右晃晃。
“你去過地球嗎?”
金色小球左右晃晃。
“我帶你去看看。”
金色小球猶豫了會,點點頭。
靈魂帶著金色小球爬了華山,也去了詭異的百慕大,還見了宏偉的金字塔,近乎將地球逛了一遍後,最後帶著它見了自己以淚洗面的父母,它靜靜的站在父母的身邊,痛苦的閉上雙眼。
“經歷了上萬次這樣的離別,竟然還是會不舍。”
金色小球在靈魂的身旁懸浮著。
“走了,投胎去了。”
金色小球跟著靈魂再次來到地球外,他揮手與金色小球告別,飛往世界之心的枝丫。
金色小球突然衝進他的體內。
“你幹什……”
靈魂失去了意識,它的身體漸漸被金色小球同化,金色小球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將它扔回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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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名女子在公共廁所內咬著牙將懷胎十月的孩子生了下來。她處理了嬰兒的臍帶,將她裝進自己帶來的皮包中。
當這名女子走出廁所時,管理員阿姨見她臉色蒼白,步履虛浮不由關心了兩句,女子敷衍過去。
她走進公廁附近的孤兒院,將皮包放在孤兒院門口,自己轉身離去。
“對不起。”女子離開前輕聲說道。
早晨準備去公園鍛煉身體的園長打開孤兒院的大門,門口有一個皮包,十幾年的經驗讓她歎了一口氣,“又是一個可憐人……”
她打開皮包,見裡面的小人正張大雙眼好奇的看著自己,不由嘴角上揚。嬰兒的皮膚並不寒冷,面色紅潤。
“那要不就打電話吧,如果林警官的同僚需要支援我們在趕過去?”李惠西說道。
“或者直接把那兩人敲暈了綁在酒店,等茅山會議一過,他們也沒處折騰了。”尹君說道。
“我可以查看他們的記憶。”石崇善插了一嘴。
林合一驚訝的看向石崇善,點了根煙說道:“你們倆真是給我的驚喜不斷,你這法子會傷人大腦嗎?”
“不會。 ”石崇善傳音。
“可行,在已知張子君兩人的謀劃下,不管是我們還是找我的同僚,都會方便不少。”林合一抖了抖煙頭,讚成道。
“那就等晚上的,我們現在去吃頓飯,我都要餓死了。”尹君話音剛落,肚子就發出了巨響。
李惠西正在倒騰手機,適時接話道:“我看這附近好吃的不少,那走吧,早點吃完早點開始辦事。”
四人拿了房卡,出門覓食,卻不見在他們離開後,玻璃上有一張小人的剪紙脫落,那剪紙動起來之前是透明模樣,這會有人施咒才顯了本形,這小人耳朵比例偏大,並無其他五官,它飄著進入了房頂豪華套間。
張子興捏住飄來的小人,說道:“那四人果然是在跟蹤我們,叫林舍的恐怕是組織的成員,他們似乎有法子知道我們的計劃。”
張子君沉思片刻,說道:“撤吧,組織上給我們準備的地方很多,現在緊要關頭,就不要節外生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