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說啊。”陌生人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他的眼睛雖然被頭髮擋著,但石崇善確實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正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而且,你雖然年紀小,如果不是幻想症的話,就只能說明你多少是個有點本事的人吧。”
陌生人的話說的莫名其妙,但石崇善的腦子稍微轉了轉,說:“因為相信你活了幾百年嗎?”
“不然呢,一個正常人會相信別人說他活了幾百年嗎?”
“呵,”石崇善輕笑道:“迎合瘋子的話保證安全,不是常識麽?”
陌生人松了松筋骨,“好了,我相信你是個了解奇聞逸事,甚至有點超能力的孩子了,接下來我們來商量一下怎麽從這逃走吧。”
石崇善果斷的拒絕了對方,“不,我是來找人的,找到人了才走。”
“你瘋了?”陌生人把頭髮分成了中分,但他的頭髮沒保持多久就又回到了原位,“你知道這地方會死人嗎?”
“現在知道了。”石崇善揉了揉膝蓋,居高臨下的對陌生人說道:“現在說說吧,這地方的情況。”
“哇,你是不是也太自信了,我憑什麽要聽你的話?”陌生人也站起來,他的個頭比石崇善還高了十公分左右。
石崇善咧嘴一笑,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虎口抵在陌生人的脖子上,將他從地上輕松的舉過頭頂,“就憑你打不過我。”
手上的勁松開,陌生人落在地上,他抓著自己的脖子大口的喘著氣,“咳,咳,真是個厲害的小孩子啊……順便我叫爾天,你叫什麽?”
爾天?石崇善心裡覺得這個名字很奇怪,但沒說什麽。“石崇善。”
“嗯,好吧,坦白的說,我自己是不可能從這裡逃出去的,無論如何都需要你的幫助,所以即使你不動用武力,我有問題我也會盡力解答,好嗎?”
“呵。”石崇善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爾天撇撇嘴,“切,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不懂得尊老愛幼了嗎?”
在石崇善眼神的監督下,爾天將他知道的情況緩緩道來。
他本來是民國的學生,學習成績優秀,人緣背景都不錯,得到了學校的推薦,正在做出國留學的準備,然而突然襲來的流感令他不得不躺在醫院裡乖乖接受治療。
不過倒下的人不只他一個,同期還有許多人都生病了。
本以為是個正常不過的流感,卻沒想到陸續出現了有人希望的現狀。在醫院裡度過的每一日,他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生命裡的流失,終於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父母的哭泣聲中,他閉上了雙眼。
醒來時就在這地方了,而且醒來時他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他第一反應是逃離了病魔的侵擾,激動之下跑出了病房。
等待他的,不是溫柔可人的護士,也不是嚴厲的醫生,更沒有擔心受怕的父母,而是一臉凶殘的警衛,他們不僅配備了警棍,腰間甚至還有槍械。
飽受了一番警衛毫無緣由的毆打後,他被兩名身上有一股濃厚的刺鼻味道的男護士拖回了房間。
從小嬌生慣養的爾天何曾受過這樣的對待,在短暫的憤怒後,心裡只剩下了對暴力的恐懼。
他是個腦子很靈活的人,在害怕的前提下他仍然摸索出了一些會促發警衛毆打病人的條件與周圍的情況。
毫無疑問,他仍然身處在醫院中,只是這間醫院他唯一熟悉的不過周圍的三四間病房罷了。
醫生見過一次,是個帶著口罩的女醫生,神情冷漠。
護士只見過那兩名男護士,長得像同一個人。
警衛人數是最多的,巡邏人數一人,但每一個小時會換人,一天換二十四次,隔天繼續輪流著巡邏。
踏出病房會被毆打,企圖與他人交流會被毆打,反抗會被擊殺,企圖逃跑會被擊殺。
他在這病房裡見過隔壁病房的人逃走,對方似乎是個警探一類的角色,但走廊深處傳來了他最後的慘叫聲。值得一提的是,即使那位警探已死,但他仍然會被護士拖回病房。
爾天站在這扇門的後邊,一站就是許多年,時間長到即使把四面牆壁都畫滿了也仍然計算不出具體時間的程度。
偶爾會有醫院以外的人進來,但他們都會被警衛發現,然後帶走,結果不明,但爾天用最壞的結果去猜測他們的結局似乎沒什麽毛病。
“沒有人讓警衛受過傷?”石崇善問道。
爾天搖頭,他吊兒郎當的坐在病床上,一點也不像故事裡那個受到了良好教育的主角。“別說受傷了,碰都碰不到啊。”
“他們沒對你們做些別的事?”
“實驗嗎?還真沒有,就是抽血都沒有,就是把我們放在這裡,自生自滅。 噢對了,剛開始還有飯,後來飯都沒了,我已經不吃不喝很多年了你敢信?”爾天舔了舔嘴唇,“真是懷念肉的味道啊。”
聽見這句話,石崇善的眼神變了變,他站在門的後頭通過狹窄的玻璃窗朝外看去,“只要待在病房裡就沒事是嗎?”
“至少我這些年是這樣。”
“那你為什麽要給門留個縫呢?”石崇善問。
爾天挑了挑眉,他的眼神似乎很有深意,與石崇善的視線在空中交匯,這個男孩子的視線一動不動,就像一塊堅硬的石頭,爾天明白,這樣的人,反而更危險。於是他收回目光,聳肩說道:“我這人吧,畢竟還是個好人,想著能救一個就救一個,畢竟來這的陌生人越來越多了。”
石崇善當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他摸了摸門邊殘留的不起眼的血跡,血液已經凝固成了黑色,不注意甚至對血液不敏感的人也許會以為這是被剮蹭出來的痕跡。
爾天從病床上跳下來,走到石崇善的身邊,問道:“你為什麽不問我,你為什麽看不見警衛呢?”
“……為什麽?”石崇善順著爾天的話問道。
爾天的嘴角輕輕的上揚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幅度,他對石崇善說:“因為……他們不是人啊。”
爾天猛的推開病房門,一個只有眼珠沒有眼皮的巨大身影出現在石崇善面前,他的舌頭長而厚實,有一股濃濃的腥臭味。)書友們快關注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