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唐寧的事情,方葉仙自然不敢怠慢,連忙說道:“唐老板,您有什麽事,就盡管說,我方葉仙一定進到最大努力。” 唐寧將方葉仙拽到一邊的角落裡低聲說道:“不知道方老板對於蚊香市場有沒有什麽看法?”
方葉仙沉思了一下說道:“唐老板還真是與我不謀而合,其實早在今年年初我就已經開始著手研製蚊香了,但由於資金貧乏,所以只能中斷。”
對於方葉仙這番話,唐寧是絕對相信,因為後期他就是靠蚊香賺了大錢,甚至福祿壽的牌子最初就是起源於蚊香,所以唐寧並不擔心方葉仙剛才是在忽悠自己,於是繼續說道:“方老板既然曾經也有過這方面的打算那自然是最好的,其實我是看到小日本生產的野豬牌蚊香充斥市場(起這個名字是因為日本人崇拜野豬,具體原因大家百度一下就知道了,裡面敏感詞太多,不讓我寫。),十分的看不慣,所以希望方老板能夠研製出質量能夠與之抗衡的、屬於咱們中國人自己的蚊香品牌,將小日本這頭豬攆出中國。”
方葉仙有些為難的說道:“唐老板,其實這個念頭我比您還要強烈的多,可惜日本人對於蚊香的製作技術嚴格保密,我除了知道蚊香的主要原料是除蟲菊之外,其他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對此唐寧早有準備,便指點了起來:“你這樣分兩步進行,一是去日本采購一小部分除蟲菊,再在你的實驗室裡對野豬蚊香進行成分分析,同時找一些香燭店、雜貨店裡的老師父幫忙研究。第二步就是派遣一個得力助手,送到日本,潛伏進野豬蚊香廠,摸清他們的工藝流程和機器設備。這樣雙管齊下,只要有一方面得到成功,那咱們就可以生產自己的蚊香了。”
方葉仙聞言大喜:“好辦法,我這就著手去辦,正好我手底下有一個叫做郭永康的小夥子,為人機靈聰明,還會說日語,辦這件事正合適。”
唐寧也很是高興:“好,那就派他去,告訴他,如果這件事做成了,我給他重賞。”
就在方葉仙領命興高采烈的轉身就要離去的時候,他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麽事情,皺眉對唐寧說道:“唐老板,我突然想到,還有一件事情很麻煩,那就是據我所知,這蚊香的主要原料除蟲菊,只有日本本土才能夠種植,其余國家都采購不到。一旦咱們試製成功,可是日本人卻斷了咱們的原料供應,那可怎麽辦啊?”
唐寧也一時之間為之頭疼,以他對日本人的了解,這種事他們不是可能會去做,而是一定會去做,考慮良久,他才說道:“這日本當年我留學的時候也曾經去過,那裡的山川地貌與我國某些地方大致相同,而且我相信以咱們國家的地大物博,只要有種子,還能沒有適合除蟲菊生長的地方?弄到除蟲菊樣品之後,咱們就聘請農學專家來擇地試種。一旦試種成功,就在當地農場大面積推廣種植。為了讓農戶不用擔心賠本,由我們民生儲蓄向他們提供免息貸款,再與他們訂立契約,將除蟲菊價以米價折算,以不使他們因貨幣貶值而吃虧。然後再聘請技師,去菊農處作指導。我就不信這麽下來,菊農積極性不會提升,到時候只要能夠形成良性循環,咱們的原料就能夠完全自給,不用怕日本人威脅。”
這番話聽的方葉仙連連點頭、頻頻誇讚,他這誇讚可是出自真心的,這些手段他都從來沒有想過,而唐寧卻僅僅隻用了半個小時就想出了應對手段,難怪他的銀行能夠發展的那麽好。
但實際上,唐寧的這些方法就是後世常見的技術指導和定向種植,他親戚家就有給罐頭廠種植山核桃的,模式基本上就跟唐寧剛才所說的差不多。 本來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唐寧是打算親自跟一下這個蚊香項目的,可惜突如其來的一件事打亂了他所有的安排,那就是他的大靠山盛宣懷去世了。
在本年的十一月二十七日,盛宣懷飽經憂患,耗盡心血,在靜安寺路自家老公館裡去世。招商局下半旗三日致哀。
莊夫人決定為丈夫舉行厚葬。老頭子一輩子走南闖北,辛辛苦苦,為朝廷和家族做了這麽多事,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他是活活累死的,這回要讓他走得風風光光的。於是莊夫人接連做出決定:他既然是為大清帝國而累死的,那麽就得讓皇帝的抬杠班子來為老頭子抬棺。他既然大半生是在上海度過,那麽出喪隊伍一定要走最繁華的馬路南京路。吊喪隊伍三人一輛馬車,有多少人就雇多少馬車……反正這些家當都是老頭子掙來的,在他身上無論花多少,都是應該的。
在盛宣懷的喪事上,莊夫人再次展示了一個女強人的執拗與魄力,她將盛宣懷的葬禮硬是辦成了一次不是國葬但勝似國葬的慶典,這就是至今為老上海們所津津樂道的“盛杏蓀大出喪”。
在出殯當天午後一點,出殯隊伍從盛家老公館出發,先是儀仗隊,中為靈柩,後為送葬隊伍。靈柩先由十六人夾杠將之從靈堂裡抬出,到了大馬路門前換成六十四人大杠,吹吹打打,負而前驅。
整個隊伍從靜安寺路、南京路折入廣西路、福州路,直達外灘,蜿蜒三裡地之遙。先頭隊伍都已經抵達外灘了, 而老公館裡的後續隊伍還未出完呢,的確是三人乘一輛馬車,除了自家親戚朋友,還有招商局、漢冶萍、電報局、慈善機構的隊伍,浩浩蕩蕩,走了整整一下午。
出殯隊伍所路過的街道,沿途各界均設有路祭棚、路祭桌、茶桌、看台等。所到之處,無不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三日之後,靈船至蘇州。在盤門的蘇綸紗廠的碼頭上,搭有巨大的蘆棚,早晨七八點鍾,閶胥一帶已人山人海,至十一時,各城門已阻斷不通。盛氏的靈柩移入蘇州留園的盛氏祠堂內。從碼頭到留園,又是一番大出喪情景。盛宣懷的靈柩在留園一放就是好幾年,直到民國九年(1920)農歷二月二十一日,才用一支龐大的船隊,載到江蘇江陰馬鎮,在一個叫老暘岐的盛氏祖墳墓園安葬。
老暘歧的這塊盛氏墓園佔地八十畝,是盛宣懷之父盛康早年買下的。盛家有四代人先後安葬於此:盛隆,盛康,盛宣懷,還有他兩個侄子。盛家人購地後曾在四周築起籬笆牆,有石級鋪成通道,又在園內植上名貴松樹,在西側還建有雕龍畫鳳的饗堂,又在當地雇了“墳親”,照看祖墳。
盛宣懷去世後,莊夫人執掌了整個家業。莊夫人遵照遺囑,以盛氏遺產的半數,計五百八十萬兩銀子,成立名為愚齋義莊的基金會,規定不動本金,隻用利息,用於家族事務和慈善事業,試圖以這樣的方式維持盛氏家族的延續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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