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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英華佯裝為難的捏了捏下巴,開始在寢殿內來回踱步。
他走到哪裡,沈含章的眸光跟到哪裡。
就那麽死死的盯著他。
直到程英華似有所覺,微微側眸朝著她看過去,很是無辜的眨眨眼睛。
沈含章默默的捂了下眼睛。
長得醜就不要出來賣萌了好伐?
辣眼睛啊有沒有!
等她放下手再看過去的時候,程英華已經蹭到了艾太醫身邊,兩人頭頂著頭嘰嘰歪歪,一副相見恨晚的móyàng。
她微微撇唇,轉了轉眼珠子後蹭了出去,對著坐在那裡親親密密的柴紹和蕭惠群笑了笑,隨即去了偏殿。
高太醫已經給翡翠把完脈了,這小宮女的身體簡直不能更健康。
然而等他說完準備走的時候,翡翠卻攔住他,讓他給開兩副清熱解毒的藥。
他自然是拒絕的。
這當口,沈含章便邁著方步走了進來,她上前拉住翡翠的手捏了捏,驚掉了高太醫的下巴。
果然啊果然,這小宮女和陛下果然有一腿。
這這這……準備上演宮廷倫理劇的節奏?
沈含章真想呸他一臉吐沫星子,這思想真髒啊真髒!
就不能來點正能量?
就不能想想或許翡翠是小壯壯失散多年的妹妹呀?
好吧,這好像也不算什麽正能量!
她對著高太醫勾勾手,示意他上前,輕聲吩咐道:“等下你回到太皇太后寢宮後,給朕好好盯著點那個姓程的太醫。”
高太醫甩甩袖子就要跪下叩接這項神聖的指令,然沒等他屈膝呢,
便又聽陛下說道:“哎,本來想叫艾太醫盯著他,只可惜艾太醫竟然和那個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就差以身相許了。”
什麽什麽?
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那冰山臉會和別人以身相許?
高太醫眸光驟亮,灼灼發光如同日光,他重重的點頭說道:“臣一定會盯死他。”
當初他和老艾那家夥可是經過了小半年的漫長歲月才熟悉起來的好伐?
那還是由於他不要臉的粘人戰術,才終於變成了老艾身邊的第一基友。
這個位置他絕對不能讓給別人。
高太醫雄赳赳氣昂昂的衝向內寢,果不其然便看到艾倫那張如沐春風的臉。
他蹬蹬蹬走上前,擠到兩人之間,磨著牙問道:“又什麽開心的事兒啊,說出來也讓我開心一下。”
艾太醫握住高太醫的肩膀晃了晃,語氣中隱隱的帶著jīdòng,他道:“老高,我想到了,其實我之前的思路是對的,只是其中少了一個環節。”
“容我再試一次,這次一定沒問題。”
絕對不會再有問題的。
冰山臉高興的即將融化,艾太醫握了握程英華的手,道:“多謝你提醒我。”
“我這就讓人準備東西。”
程英華謙遜的搖了搖頭,道:“哪裡哪裡,主要還是艾太醫您的醫術高超。”
兩人再高太醫赤果果的嫌棄中互相追捧了幾句後,便同時收斂了表情,來到了太皇太后的床前。
文軒殿內,太皇太后也終於接到了消息。
這個所謂的程姓學徒乃是今兒第一次跟隨張大夫入蕭府,他之前其實只不過是江湖上一個爺郎中,靠走街竄巷賣膏藥為生。
至於他是如何與張大夫相識的,醫館裡的幾個大夫和學徒都說不清楚。
而蕭惠群的病又是如何醫好的,除了張大夫之外也無人知道。
程英華……
王太后的眉心緊緊蹙起,她總覺得好似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程……盛……
盛英華!
電光火石之間,王太后忽而便想起來一件極其遙遠的事情。
她連忙問布公公,語氣中帶著急切:“當初,盛家上下幾十口人是不是真的全都滅口了?”
盛家?
布公公微微訝異,這麽些年來,娘娘可是從來沒有提過當年那件事情了。
他想了想,點點頭道:“是雜家親自帶著人去做的,可以確定當時盛家上下三十七口人無一生還。”
王太后忽地站起身來,眸光帶了幾分狠厲:“那你記不記得,盛意當年有一個九歲還是十歲的兒子,叫做盛英華。”
她這樣說,布公公也忽然想了起來。
當初盛意最受寵愛的時候,確實有帶著一個小男孩入宮過,他還曾非常驕傲的提過zìjǐ這個兒子小小年紀非常聰慧,許多太yīyuàn的太醫都不一定有他醫術好悟性高。
純屬老天爺厚愛賞飯吃的那種。
當時先帝還笑著開盛意的玩笑道:“等盛英華再長大一些,不如讓他直接接替你太醫令的位置。”
盛英華,程英華,一字之差,可盛和程有的時候讀起來卻是一模一樣。
連他都禁不住的多想了。
可當初……
布公公努力回想,他清楚明白的記得當年確實是他清點的所有人的屍身,當時的的確確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的屍體。
“會不會是我們想錯了?”布公公不確定的問道。
王太后搖了搖頭,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她有感覺,這個叫程英華的絕對不是平白無故的出現的。
她起步往外走去。
布公公連忙跟上,揚聲道:“擺駕長壽宮。”
兩人風風火火趕到長壽宮的時候,裡面艾太醫、高太醫、程英華和張大夫正在聯手救治太皇太后。
沈含章和柴紹以及蕭惠群,正焦急的等在了外面。
蕭惠群額角已經有薄薄的冷汗冒出來,她要不時地裝作若無其事的móyàng將冷汗擦去,才能不被含含發現端倪。
可沈含章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她心中又是酸酸的又是甜甜的,覺得zìjǐ怎麽會交到這麽好的一個朋友呢?
和柴禕認識又如何?
沈含章相信,不管蕭惠群認識誰,又或者是誰的女兒,她都不會害zìjǐ。
就是如此的自信。
她的眸光軟軟的充滿著淡淡的情誼,不時地暗戳戳瞅一眼蕭惠群,也得虧蕭惠群此時全副精神都放在和疲累的身體對抗上,否則分分鍾抓她一個現行。
到時候就有的誤會了。
柴紹從桌子底下輕輕踢她一腳,提醒她注意一下,別太明顯了。
沈含章悄悄的嘟嘟唇,這才再次露出一副‘朕高冷朕霸氣’的móyàng。
再之後,王太后就到了。
她雖然不是非常甘願,但卻也不得不站起身來,懷著笑意迎了上去。
“兒臣見過母后。”
王太后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多禮,隨後眸光便落在了蕭惠群的身上。
眉毛微微的挑了挑。
程英華是這小丫頭帶入宮的?是她zìjǐ的意思還是蕭權曾的意思?
若是她zìjǐ,那她是怎麽認識程英華的?若是蕭權曾,他到底會是幾個意思?
越是想,王太后便覺得這裡面的彎彎繞繞越多,怎麽都扯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她當機立斷的側身,對一旁的布公公小聲吩咐:“讓蕭權曾去文軒殿等著哀家。”
無論如何,她得好好的和他談談。
自從上次因為孩子產生了齟齬之後,兩人之間的感覺和信任都遭受了衝擊。
她不能允許一直這樣下去。
布公公領命離開,隻走的時候擔憂的瞅了王太后一眼。
那感覺就好像王太后是隻小綿羊,而她們是大灰狼一樣。
沈含章多想噴他一臉唾沫星子。
到底誰是狼誰是羊啊!
搞搞清楚好伐?
正默默吐槽著,太皇太后開口問道:“裡面怎麽回事?”
“啟稟母后,幾個太醫正在給皇祖母解毒,想必過不了多久,皇祖母的身體變會慢慢好轉。”嗯,先不管她會不會好,把牛吹好才最重要。
王太后淡淡的嗯了一聲,眸光轉向依然在向她行禮的兩個少女,一嬌媚一淡雅,一體態修長身姿誘人,一清新斯文人淡如菊,倒是相得益彰的一對姐妹花。
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該不會還想著讓蕭姐姐入宮吧?
她是絕對不會允許的好伐?
沈含章張蠢想阻止王太后開口,然而卻已經晚了,王太后跨過她去,抬手將蕭惠群和柴紹一起扶了起來。
她笑著問蕭惠群:“你身體可是好些了?”
“多謝太后娘娘掛念,臣女的身子好多了。”蕭惠群垂眸頷首,禮儀姿勢挑不出一絲錯處。
王太后握了握她的手,發現她手心全是冷汗,手也冰冰涼涼沒有一絲溫度,她眉心蹙了蹙,道:“手怎麽這麽涼?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太后娘娘,臣女無礙的。”蕭惠群輕聲說道。
“只是還沒有吃藥。”
這麽說著,她從袖子裡掏出白色的瓷瓶,將裡面的紅色藥丸取了出來。
一旁的柴紹遞過去一杯冷熱適中的溫水,對王太后解釋道:“蕭姐姐方才便該吃藥了,只是水太熱,便耽擱了這麽一小會兒。”
王太后眼眸含笑的看著蕭惠群服藥,隨後淡聲道:“你們倒是姐妹情深。”
緊接著不等兩人說話,她又笑道:“聽說你帶了兩個大夫入宮?”
“覺得太yīyuàn無人能救得了太皇太后嗎?”
這話的語氣就有些重了。
沈含章暗地裡嘖嘖了兩聲,這變臉技術,可真是獨此一處絕無二傳啊!
明明方才還言笑晏晏的,現在已經冷若冰霜了。
不一般!
蕭惠群愣了愣,忙起身欲解釋,卻又再次被王太后給製止了,“不需要跪來跪去,你只需要告訴哀家實話。”
“臣女沒有這個意思。”
蕭惠群斟酌了一下言語,說道:“臣女小時入宮,頗得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喜愛,臣女一直銘記在心。”
“臣女前段時間病重,醒來後便聽到她老人家身染沉屙的消息,問了父親卻又得知大部分太醫都素手無策。”
她微微苦笑,道:“臣女也知道是此次入宮實乃冒犯之舉,可想著張大夫前幾日剛將臣女從鬼門關拉了出來,也許他能想到救治太皇太后的辦法呢。”
“還望太后娘娘莫要怪罪臣女的自作主張。”蕭惠群堅持著跪了下去,朝著王太后深深的跪伏在地。
王太后輕笑了兩聲。
彎腰將她扶了起來,笑道:“好了好了,哀家什麽時候說怪你了,起身吧。”
沈含章一直提著的心,稍微的放了下去。
然王太后的另外一句話,卻又讓她的心重新提起來。
她咽了咽口水。
心說這太后娘娘該不會也知道那程英華是柴禕的狗腿子了吧?
她努力的豎了豎耳朵,想要清楚的聽一聽王太后的內心世界,然而令人可惜的是,王太后此時並沒有多想。
只是單純的想知道那個程英華到底是何許人也。
等等……
這不就代表了不知道程英華的真實身份嗎?
咳咳,是她傻了。
“程大夫?”蕭惠群想了想,說道:“程大夫是張大夫引介給臣女的,那日張大夫雖救回了臣女,但臣女的身子能逐漸的好轉,多虧了程大夫的藥。”
她將之前的那個小瓷瓶再次掏出來,遞到王太后的眼前,道:“這是那程大夫製作的藥丸。”
“臣女吃了幾日,覺得身子好了許多呢。”
賣狗皮膏藥的……
王太后想起了布公公查探到的消息,不由的抽了抽嘴角,看來到了盛京之後,那程英華還知道將狗皮膏藥改成萬能小藥丸啊。
她將小瓶子接過來,倒了一顆把玩了兩下,隨後還給了蕭惠群。
程英華?
沈含章眸光轉了轉,看向了柴紹。
並且朝著他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問他王太后是關注的程英華本人呢?還是關注蕭惠群呢?
柴紹不置可否的挑挑眉。
等會兒就知道結果了。
果不其然,待內寢的門打開,艾倫幾人相繼著走出來之後,沈含章發現王太后的眸光第一時間落在了程英華的身上。
所以其實太后娘娘她在意的是程英華這個人。
可是為什麽呢?
不是他?
這長相絕對不會是他?
當年的盛意雖算不上風華絕代,可到底也是個翩翩公子,其妻子也是個不可多見的美人……
兩個人就算是姿勢再不對,也不可能生出這麽一個玩意兒!
沈含章:“……”
她總算是發現了,王太后的嘴巴毒起來的時候簡直像是抹了毒藥。
只不過……
誰讓程英華確實是長得磕磣呢!
然而,盛意是誰呢?
王太后為何會將程英華和這個人聯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