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臉上帶著不可抑製的激動,他腳步急切的走上前來,‘噗通’跪倒在地上,深深的朝著‘陛下’伏下身子:“陛下,臣幸不辱命。∈八∈八∈讀∈書,.≦.o≧”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毒已經解了大半,微臣明兒會將剩余的毒全部拔除,再之後只要好好將養,太皇太后的身子一定會恢復當初的。”
對於艾倫來說,太皇太后的身子固然重要,可他能夠突破一直以來的瓶頸,實乃重中之重。
沈含章彎腰將艾倫扶起來,真心實意的笑著道:“艾太醫辛苦了。”
“不不不……”艾倫一邊起身,一邊將程英華推到前面,並不將所有的功勞據為己有:“是這位小兄弟的功勞。”
高太醫在一旁暗自嘀咕,他也有努力幫忙的好伐?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吧?
沈含章暗自失笑,開口將所有人都誇讚了一番,道:“待太皇太后的身子好些,朕自當論功行賞。”
王太后若有似無的揚起唇角,道:“這位小大夫就是蕭姑娘推薦入宮的?”
她眸光落在程英華的身上,雖然滿是嫌棄之色,但也包含了細致的打量。
程英華摸摸鼻子,嘿嘿的笑了兩聲,道:“太后娘娘您讚譽了,小的其實只是個江湖郎中,混口飯吃而已。”
邊說邊又傻乎乎的摸了摸腦袋。
“哦?倒是謙虛的緊。”王太后不置可否,接著問道:“醫術從哪裡學的?就算是江湖郎中,也不能一點醫術都不懂吧?方才艾太醫不是還說多虧了你嗎?”
這是查家底的節奏啊?
沈含章悄悄的朝著柴紹遞過去一個眼神,想說你知不知道你母親又在抽什麽風?
為何無端端關注一個小大夫?
不不,好像也不是無端端,畢竟他們這邊的一舉一動對太后娘娘來說,應該屬於必須掌握的情報。
柴紹壓壓唇角,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頓了頓,他在心中問道:“你且注意著母后心中的想法,還有這個程英華。”
沈含章雖然在點頭,但她其實最主要關注的還是蕭惠群。
彼時蕭惠群心中滿是緊張之感,生怕因為自己而給沈含章帶來麻煩。
她緊緊地盯著程英華,就怕他口無遮攔的胡說八道,又或者藏了什麽陰謀。
一顆心‘咚咚咚’跳的快速又急切。
沈含章小心肝軟軟的酥酥的,多麽想蹭過去抱住她美麗的蕭姐姐,告訴她沒關系的。
我知道你的初衷是為了我好,所以不管發生什麽都無所謂。
有小壯壯在,他一定會解決的。
我們只需要藏在他後面就好了!
程英華為難的‘啊’了一聲,小聲道:“這個不能告訴您的。”
他心中卻是冷笑了一聲。
緊接著便是第二聲、第三聲……
沈含章訝異的瞅過去,不是很明白這貨到底是幾個意思?有事說事兒,幹啥總是冷笑呢?
王太后薄唇微翹,保養得宜的臉上帶著譏誚之色:“是嗎?”
她說完之後,正準備以權壓人,便聽到程英華懊惱的開口道:“好吧好吧,但是太后娘娘您不要笑哦。”
“當年小的還是個小乞丐,吃了上頓沒下頓不說,還經常被有錢人家的公子欺負毆打。不過那也沒辦法,誰讓小的命賤呢!”
程英華回憶了一番自己悲慘的童年遭遇。
隨後才說道:“後來,小的就遇到了一個高人,他說小的骨骼驚奇天生適合練武,硬是塞給了小的一本秘籍,說只要按照上面練習,假以時日一定成為一代功夫之王。”
“不過小的對練武沒興趣啊,於是就用這個和別人換了一本醫術。”
真是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沈含章嘴角抽了抽,這種話騙鬼鬼都不信吧!
騙人之前敢不敢想個稍微讓人相信的謊話?
這個她捏著鼻子也不能告訴自己它是真的啊?
王太后同樣也是一臉懵逼。
這是什麽鬼啊?
如果說看到相貌的時候她依然還有所懷疑,可聽到這裡時,她就已經肯定這貨絕對不是盛意的孩子。
盛意教不出這麽混不吝的孩子,當年的盛英華雖年級年紀尚小,可風姿氣度卻已經初具模樣了。
即便是再流落街頭,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程英華委屈的嘟囔道:“我就說不能說吧。”
“我就知道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反而還會覺得我在胡說八道。”
“好受傷啊。”
他跺跺腳,扭扭捏捏的扭過了身子。
心中卻冰冷且充滿了仇恨,當年他的日子何止只是被人欺負?
他生不如死,卻又無能至極,低賤到了塵埃裡,好似永遠都看不到任何希望。
曾經活著對他來說都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何況……
還好後來他遇到了柴禕。
無論那個人心中是否偏執,又或者是否正義,一切的一切都無所謂,在柴禕親手帶著他離開那絕望之地後,對他程英華來說,柴禕是天是地是一束用不熄滅的燈火。
你是光你是電,你是唯一的神話……
拜托這個時候就不要秀恩愛了好伐?
這種英雄救……醜男的劇情,倫家實在是欣賞不來啊!
她就想知道何況後面是個什麽東西啊!
唉吆喂,拜托你的思想趕快回到正軌上來好伐?
可偏偏程英華已經一路跑偏,完完全全的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歲月,那段黑暗的歲月。
沈含章:“……”
不過聽起來這人確實挺慘的哈!
王太后難得的跟著抽了抽嘴角,她擺擺手,道:“罷了,只要母后她身子無礙,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她同樣勉勵了一番在場的所有太醫,便進屋去探望太皇太后了。
沈含章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聽到這太后娘娘心中依然放不下盛意。
那是她老人家另外一個姘頭嗎?
咳咳,這猜測她可不敢隨便說給柴紹聽,不然他肯定要氣的吐血。
不過越想越有可能啊!
待再出來的時候,程英華三步並作兩步,搶先來到王太后的面前,在一片莫名其妙的眸光中,掏出一本書遞到她的面前:“太后娘娘,您相信我啊,我真的沒有說謊,這本就是我當年換回來的醫術。”
“都被我翻舊了哦。”
他非常自豪的昂起腦袋。
就這麽一瞬間,蕭惠群忽而便恍然大悟,她總算是明白心中的違和感到底是從何而來了?
眼前的程英華故意的在裝瘋賣傻,雖然以前也並非多精明,但至少他傲嬌並臭屁著,可現在……
而所有的裝傻為的也不過是眼前這一幕。
為了遞出手上的那本書。
所以到最後,柴禕還是騙了她。
他一開始說的什麽讓程英華入太醫局做太醫,根本就是故意說出來的幌子,就是為了讓她拒絕的。
這個混蛋!
被欺騙和利用的怒火讓蕭惠群呼吸急促,胸口閃過一絲絲的刺痛。
柴禕,柴禕,柴禕……
遠在宮外的柴禕,在這一刻忽而聽到一個女聲急切又憤怒的在他耳邊一聲聲的喊著他的名字,他意外的挑挑眉,隨後輕聲笑了笑。
這個時候的太后娘娘應該已經看到了那本來自盛家的醫術了吧?
她心中到底會作何感想呢?
他無聲的捏起酒壺,滿滿的倒了一杯酒,隨後乾淨利落的傾倒在地上,不知是給死去的盛家人,還是他自己的父親。
那個死在女人手中的帝王。
正暗自嘲弄,響起了敲門聲:“主子,柴熙公主遞來消息要見您。”
他的好妹妹啊!
見,怎麽不見,也是時候讓她知道,她的母親到底是個怎麽樣心狠的人了。
頓了頓,柴禕忽然就拍著桌子大笑起來,柴熙那個女人,表面上依附於王妍,背地裡卻同自己合作,也是個野心極重的人啊。
若她站在王妍的立場,說不定比王妍更狠。
怕不僅僅是殺了父皇,還會將他同柴洵也斬草除根。
其實王妍也並非沒有這樣做,只是他和柴洵命大。
老天爺都看不下去啊!
沒大會兒,柴熙走了進來,她乾淨利落的撩了袍子,坐在了柴紹的對面。
風流倜儻的眉目似嗔含笑的看向柴禕,道:“怎麽來了也不和我聯系?”
柴禕將一杯酒推到她的面前,眯起眼睛小的人畜無害:“即便不聯系你,你不也有辦法知道?”
“祁天佑那裡有你的人了吧?”他笑了兩聲,道:“讓我想想,你之所以過來,是因為我送了個大夫入宮?”
柴熙端起桌上的酒杯,乾淨利落的揚起脖子一飲而盡,她豪氣的把酒杯重新推回到柴禕面前,用眼神示意他滿上。
連續三杯之後,她才豪爽的笑了笑,說道:“沒有辦法,若不在您那裡布置些人,小妹都不曉得大哥你何時回京。”
“你想做什麽?”柴熙問的很直接。
柴禕默默的腹誹了一番。
媽蛋的,這死女人怎麽比男人還帥氣,還讓不讓男人活啊!
這赤果果的危機感是怎麽回事?
他哼了哼,毫不示弱的也連著喝下三杯酒,力求自己比柴熙更帥氣更瀟灑更迷人。
“自然是為了救我的女人咯?你這麽厲害,早就應該知道了不是嗎?”
“蕭惠群?”柴熙未置可否的嗤笑了兩聲,長眉高高挑起:“原來大哥還是個為了女人不懼怕死亡的情聖?”
柴禕攤攤手聳聳肩,一臉的無奈:“沒辦法,誰讓我是柴家人呢。”
“我們柴家的男人,有哪個不是情聖呢?柴紹?還是我們的父皇?”
柴熙眸光微微閃爍了兩下。
“程英華果然是盛家人嗎?”她開門見山的問道。
自從知道柴禕回京,並且帶著一個大夫將蕭惠群從鬼門關拉回來之後,她便產生了這種猜測。
當年,盛英華多次出入皇宮,她自然是記得清楚明白。
同時記得最清楚的乃是盛家能夠醫死人肉白骨的三十二套針法。
只可惜後來盛家滿門覆滅,這套針法也失傳了。
倒是從沒想過,盛英華竟然還會活著。
母后又怎麽會讓盛家人有活口。
哪怕程英華已經面目全非,和當年的盛英華無一絲相似之處,只要他將那套針法拿到母后的跟前,就別想扯清關系。
柴禕不甚在意的飲下一杯酒,他呲了呲牙,道:“你這是關心阿華?”
“哦,我記得當年那小子很喜歡你,總是愛跟在你屁股後面跑。父皇還曾開玩笑,說讓你長大時候下嫁於他。”
“可惜……”
柴禕撇撇唇,嫌棄的皺眉:“你最後竟然嫁了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怪不得你需要養面首。”
柴熙眉心蹙了蹙。
“傅東櫻並沒有你說的這麽差。”她的男人她自己可以嫌棄,絕對不允許別人說一絲不好的地方。
“沒有我說的那麽差?”柴禕狠狠的嘲弄了一番:“別怪做大哥的沒提醒你啊。”
“他外面是不是養了個小姑娘?那可是老二的人哦。連這個都搞不清楚,怎麽配站在你身邊呢?我的盟友妹妹。”
嘖嘖,看在大家一條船上的份,好心好意提醒這小丫頭一下咯。
所以說,做女人呢,選男人的眼光一樣要好,不然一切都白瞎。
“多謝你。”
柴熙無所謂的挑了挑眉。
傅東櫻的一舉一動,她完完全全的了如指掌,不需要任何人呢來提醒她。
至於那個叫什麽都不能讓人記住的女人……
總還是有點用處的。
而且傅東櫻自己也不傻,想必現在和傅東明兩人已經查出來那女人的身份有假了吧!
至於更深一層,他們兩個暫時還沒有這個能力。
皇帝不急太監急!
柴禕可算是知道這句話什麽意思了, 哼哼,好心沒好報,他以後再也不說了。
“你想利用當年的事情?”扯過了閑情,柴熙終於單刀直入的問了她所想知道的。
酒杯在柴禕的手中旋轉了幾圈,最後被他丟在了桌上。
“我不能利用嗎?”
“若非她先下手為強,誰又知道這帝位最終落入誰的手中?”
他猛地站起身來,眸光灼灼的看著柴熙:“當年,我才是正宮嫡子,若非王妍她下毒謀害父皇自立老三為帝,現在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我。”
可最後,反而是他狼狽的逃亡至藩地。
何其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