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是蒙蒙亮。
逆蘇陌拎著瘦肉粥敲了敲門,可是,裡面沒有動靜。
他又大聲的拍打著門,大聲的叫著喊著:“筱曦,筱曦。”
可是,仍然沒有人來開門。他放下粥,準備破門而入的時候,誰知劉筱悠拉開了門,看了一眼他,啞著嗓子說道:“你怎麽來了?”
他看見她紅紅的眼眶,就知道昨天晚上,她一個人一定哭了一整夜。
逆蘇陌輕輕的將劉筱悠摟入懷裡,就那麽小心翼翼的,仿佛她就是瓷娃娃,他怕太過用力,便會將她碰碎一般。
“逆。”劉筱悠放聲大哭,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似的。可是,她知道,不行。因為,就是眼前的這個男子間接的害她失去一切的,她緊緊的握緊了拳頭。
逆蘇陌總覺得抱著她總少了點什麽,雖然還是當初的那張臉,那個人,可是自己的心跳卻似乎沒有以前那麽強烈了。
“筱悠,先喝粥吧。”逆蘇陌放開了環著她的手,將地上的粥拿起,微笑的說道:“是你以前最愛吃的瘦肉粥。”
“我現在不想吃。”劉筱悠推開他手中那散發著香味的粥,她現在哪裡還有心情吃東西啊。
“吃一點吧。”逆蘇陌第一次對她這麽溫柔體貼,她甚至都有些恍惚了。
“我不想吃。”
“筱悠,還是吃一點吧。”金洛軒從門口走了進來,淡淡的說道。他早就來了,也自然看見了逆蘇陌抱著劉筱悠的那一場景,他的心裡確實有一股很大的醋味,可是,現在是非常時期,是劉筱悠最脆弱最傷心的時候,自己不能再為這麽一點小事和她鬧脾氣了,不能讓她更難過了。
“洛軒。”劉筱悠似是感覺到了對方的冷漠疏離,怯怯的喊了一聲。
“恩?筱悠,多少吃一點吧。”金洛軒看見了她眼中的害怕和淚水,到底還是於心不忍。
“不。我肚子不餓。”
“劉筱悠,你能不能別任性了。你媽已經死了,可是你還活著,死者長已矣,你難道要為了一個死人來傷害這麽多愛你的人?”茉小樂情緒失控的大喊著,眼裡卻噙滿了淚水。
劉筱悠轉過頭,剛巧碰上茉小樂那一雙含淚的眼眸,心裡的一處悄然崩塌。
“我?不可能,你騙人,我媽沒死,我媽怎麽可能會死呢?你騙人,你騙人。”劉筱悠大叫大喊著,眼裡的淚水卻如滔滔江水般滾滾流來。
“劉筱悠,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你媽躺在這裡,躺在白布下。”茉小樂拉著劉筱悠將她甩在床邊,指著白布下的人兒說道。
劉筱悠直直的盯著那床,眼角的淚水慢慢的模糊了她的視線。
“小樂,你就少說兩句。千萬別刺激到筱悠。”安羽沫拉過茉小樂輕聲的說道,其實,她又怎不知她的苦呢?
茉小樂沒有說話,望著劉筱悠的眸子裡多少帶了一點心疼。
金洛軒見此景,便也慢慢的環住劉筱悠,附在她的耳旁邊哽咽的說道:“筱悠,別這樣。阿姨不會希望看見你這樣的。”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要騙我,我媽媽沒死,沒死,她沒有死,要我說幾遍你們才懂啊?”劉筱悠用力的掙脫開金洛軒的懷抱,臉上的淚跡多的數也數不清。
突然,她就倒在地上,表情痛苦的在抽搐。
“筱悠。”
金洛軒大叫著,連忙跑過去抱起劉筱悠就放在了另一張床上,她的表情甚是痛苦,兩隻腳不停的亂蹬,兩隻手也不安分的使勁的抓著頭。
“洛軒,我好難過。”她痛苦的說道。
金洛軒立馬將她的手抓住,
兩條腿狠狠的夾住了她在亂蹬的腳。“洛軒,醫生來了。快點。”安羽沫領著一位中年醫生,大聲叫著。
等到醫生給了劉筱悠打了鎮定劑之後,金洛軒才輕輕的把她放在了床上,溫柔的替她擦著臉,蓋上了被子。
劉筱悠睡覺的時候很安靜,沒有往日的清冷,剛才的憤怒失控,慵懶的蜷縮在一起,倒真的很像隻乖巧的小貓,令人憐惜。
等到安羽沫和茉小樂進來的時候,他連忙湊上去問道:“怎麽了?”筱悠,沒事吧。”
安羽沫搖搖頭,沒有說什麽話,眼淚倒是立刻就掉了下來,一滴滴的,讓人很是著急。
“怎麽了,羽沫,你別哭啊,先說話啊。筱悠,她到底怎麽了?”金洛軒著急的看著安羽沫,見她仍然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的往下掉眼淚,他無奈的轉過頭對著茉小樂說道:“羽沫,你來說。”
茉小樂咽了一口水,盡量使自己的語氣看起來趨於平靜,“醫生說,筱悠以前本就受過刺激,現如今又受到了這麽大的刺激,變一時就變成了這樣。不過,醫生說,這不是什麽大病,也沒什麽法子醫治,只有,不讓她再受到刺激就好了。如果。。”
“如果什麽?”金洛軒聽得眉都皺了起來。
“如果她再受到刺激,別很有可能因此死亡。”茉小樂深深的吸了口氣,語氣裡也是藏不住的悲傷。
“就沒有什麽辦法治了嗎?”坐在一旁一直看著聽著的逆蘇陌突然開口問道。
茉小樂搖了搖頭。
金洛軒背對著他(她)們,淡淡的說道:“那她什麽時候會醒來?”
“醫生說,這次並不嚴重,尤其是我們急救措施做得好,所以不出兩三個時辰,她應該就會醒過來。”
一時間,病房裡沒有人再說話,有的只是大家靜靜的聽著彼此的呼吸聲。
“水,,,水。。。”劉筱悠喃呢道。
金洛軒立馬扶起了劉筱悠,接過安羽沫遞過來的水杯,慢慢的倒入劉筱悠的嘴裡。接著,又把她放平。
茉小樂一直坐在旁邊,呆呆的看著這一幕,眼裡的神情很是複雜。
突然,她感覺背上有一股力量搭著她,轉過頭,正對上逆蘇陌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他說:“怎麽,心裡不舒服了?”
茉小樂很想拿起手中的包就往這個男人身上砸去,然後再踢幾腳,“你妹的,姐的身體是你隨便碰的嗎?”
“喲,我看是逆大少爺難過了吧?怎麽,現在,流行不要臉這一舉動嗎?”茉小樂冷笑的瞥了一眼逆蘇陌放在自己肩上的那隻手,真是慘絕人道,天理不容啊。為毛他逆蘇陌就天生一副好皮囊。
“是啊,昨晚不知道是誰不要臉,強吻了本少爺。”逆蘇陌說得極其曖昧,惹得茉小樂的臉頰一陣紅一陣紅的。
“你丫的有種。”茉小樂慢慢的站了起來,惡狠狠的往逆蘇陌那雙擦得噔亮噔亮的皮鞋上踩了下去。
“啊。”逆蘇陌輕哼了一聲。
“喲,逆大少爺真的對不起哈。我不是故意的。我沒看見這有雙腳”說完,茉小樂驕傲的便像個女王般走了出去。
逆蘇陌在背後氣的牙癢癢,這個女人竟然無視他的腳,好歹這也是雙價值不菲的皮鞋,就這麽給她踩了一腳,他哪肯算數啊。
給讀者的話:
我開始躲你,吃飯時不經過體育場,下課時不出去亂竄,連課間操時都躲在衛生間裡不出來。
方糖說我躲你像躲豺狼虎豹。
不過她又說,煙嵐,我讚成你這麽做。你要是跟林嘉瞳搶陸齊銘,會被全校人的口水淹死的。
你看,連友人都預知了我們不合情理的下場。
可是午夜接到你的電話時,我還是拒絕不了你的邀請。你說,剛和朋友散了,路過你家門口,要不要出來見一面?
我走下樓看到你,我想一定是那晚的月光太動人,不然為什麽,你一伸手,我便好像重複過很多遍一樣,熟悉自然地跑過去。你把我擁在懷裡,喃喃地說,煙嵐,我想見到你。
我仰起頭,一個輕輕的吻滑落。夾雜著你口裡香醇的酒意。
第二天清醒後,我以為昨夜只是一場美夢。但是當我摸到脖子上一個小巧精致的十字架時,徹底清醒了過來。那不是夢,十字架是你親手為我戴上去的。
我開始莫名地懊惱和難過。因為我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什麽。人人而誅之的第三者?
我說,齊銘,不要再聯系了。我說,齊銘,對不起。我還說,齊銘,我不想這樣。
但是,我一句話都沒說,我按了一條又一條的短信,卻又一條又一條地刪除。
這些話,我說不口,因為我舍不得你,還因為,我知道你的那段往事。
那是在醫院的深夜,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於是便和你閑聊,短暫的接觸讓我覺得你並不像傳聞中那樣,是個……殘忍的人。於是我便笑談起校內對你的傳言。我說,喂,聽說你殺過人啊。
可是你卻沉默了。我頓時尷尬了起來,我解釋道,我是隨便說著玩的。
但你淡淡地開了口。那天晚上,我知道了你的身世。
你說,你家屬於商業家庭,幾年前,父親是生意場上的常勝將軍,將幾家公司並購,所以結下了不少仇家,某次父親去公司後,便再也沒有回來。因為,他的車在半路上突然刹車失靈,轉彎的時候直接撞上了前面的牆。一場車禍奪去了他的生命。
警察調取化驗結果,鑒定為意外事故。
可是你卻不信,父親的車是名車,並且剛換了兩個月,沒道理出現這樣的問題。
父親過世後,你母親接手打理公司,而你,偶爾也會幫母親,直到某次出席一個酒會,你持續的懷疑才得到了確認。
因為你有點不舒服,所以到陽台上去休息。
但是你剛走到陽台的門邊,便聽到外邊有人在講話。講話無非證明有人,可是,關鍵就在於,這個人壓低聲音講話,而且,言談中,竟有你父親的名字。
你靠近門邊聽,便隱隱約約聽到,是啊,現在是他妻子在掌管公司,根本就不足為懼。
能讓他死,也就能讓他妻子下台。
華揚不久後就會解散的。
好, 等你消息。
他的話像一顆炸彈般投注在了你的心裡,華揚是你父親公司的名字,你從門縫望過去,是從前父親在商場上結下的仇家。
你強烈的克制自己衝上去的欲望,因為你不想打草驚蛇。
但是,那之後,你出去買了一把刀,藏在身上。
人可以很強大,比方說,面對天大的災難,都可以挨過來。但人也可以很脆弱,比方說,一刀捅下去,這生命便會隕落在空氣中。
你找借口與那人談合約,並隻約見他一個。
在他與你並排坐在一起簽合約時,你選擇了放手一搏。
我到現在都記得你那天晚上的口氣,你嘲諷地說,人有時會為了自己愛的人而變得無懼無畏。
從前你是父親膝下聽話的兒子,連你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殺人。
你說當你看到他倒在你面前時,你沒跑也沒逃,反而長舒了一口氣,好像完成了自己很久以來的心願。直到被警察押進監獄,你還面帶微笑。
你被判了無期徒刑。但你還不滿十八周歲,緩刑三年。
在那三年裡,你母親不斷地花錢疏通關系,甚至變賣了公司的股份,只為了救你出來。因為,她不想在失去丈夫後,再失去你這個兒子。
而那時,林嘉瞳的父親,也就是你父親在世時的世交,他也出面幫忙。傳言中的隱形富豪,便是他。最後,你平安無事,你父親留下的財產卻一夕散盡。
而你也與林嘉瞳在一起,你們是青梅竹馬,林嘉瞳從小就喜歡你。雖然你待她如親生妹妹,可是在那一整年的變故裡,她一直堅定不移地陪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