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帆的話針對的是那些江湖人,話音落下,原本還群情激奮的江湖人竟是同時安靜了下來,相互對視一眼,卻也無人敢當出頭鳥。 能開下這麽大一個青樓,可見周景帆背後的勢力之強大,之前眾人便是在觀望忘憂築的態度,而現在周景帆站出來,這般強硬和直接的表態,代表的便是忘憂築的強硬態度。
這根本不是尋常江湖人能夠挑釁的,他們情願相信面前這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周景帆所說的話,也不願用自己的性命去碰觸這規矩。
之前那河朔三雄已經用生命的代價告訴眾人不是所有書生都柔弱無力,而這三條人命在那周景帆眼裡又算的了什麽,不過是該死之人罷了。
“今日酒水算在我的帳上,諸位慢用,不過規矩二字還望謹記,前兩天躺著出門的極為恐怕諸位是沒有看到。”周景帆看著眾人又是說了一句,說完便是向著台下走去。
而一直懶散站著的高老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那些江湖人,一些暗自拿著暗器的江湖人也是忙是不動聲色的收起,重新落座,只是早已沒了之前的興致,下意識的都離那些清倌人遠了一些,哪裡還有什麽動手動腳的想法。
而之前一直忐忑清倌人和丫鬟們也皆是松了一口氣,看向那慢慢向著台下走去的周景帆皆是有著感激之色。
等到周景帆走到徐明遠他們面前之時,那高老也是一步踏出,雙手一張,筆直落在了徐明遠的身旁。
台下快步走上了幾名精壯的仆役,其中一人先將那暈倒的倒酒丫鬟抱下台去,其余幾人則是開始清理石亭,很快便是有人將那兩具屍體抱了下去,那落到台下的缺耳青年的屍首也是被人抬走了。
而徐明遠他們這邊,沒等周景帆開口,剛落地的高老已是搶先看著徐明遠問道:“小子,你剛剛最後那一劍什麽來路?”
徐明遠瞳孔微微一縮,不過還是面色不變地拱手道:“回前輩的話,剛剛最後那一劍是晚輩自創的一式甩手劍,哪來的什麽來路啊。”
那高老眼睛微微一眯,嗤笑道:“你小子就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白家小子那一劍用了白家秘傳的擲矛手法,有那般力量和氣勢已是極為不易,你小子還能自創出比那一劍更有氣勢的一劍來?”
徐明遠微笑著不說話,這李太白的劍法太敏感了,若是讓江湖中人知道,恐怕連一些老怪物都會覬覦。
當年李太白一劍橫於整座江湖之上,讓整座江湖都黯然失色,無論多天才的人物在他的面前都黯然無光。
若不是幾年之後他便銷聲匿跡,沒有在江湖之上再出過一次手,恐怕都不會會有之後每十年一個妖孽閃耀江湖。
徐明遠有著一劍問天在手,在沒有自保之力之前,又豈會到處亂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有點腦子的人都懂,徐明遠的腦子向來不差。
不過這高老的老辣眼光也是讓徐明遠有些訝異,徐明遠這一劍不過是練了一點皮毛出來,與其說是飛劍,其實稱作甩手劍更合適。
但這高老卻是從中看出了些東西出來,可見這些老江湖的老辣,不過恐怕他也不敢確定數十年沒有在江湖之上露面的李太白怎麽會教徐明遠劍術。
這時周景帆也是開口笑著說道:“你便是斌傑常說的那個明遠吧,今日之事還真的要謝過你呢,若不是你及時出手,今日我忘憂築之名恐怕是要毀於那三個狗熊的手裡了。”聲音溫潤儒雅,哪裡還有之前對著那些江湖人時的寒冷和狠戾。
見周景帆有意幫他引開話題,徐明遠也是拱手笑道:“周叔客氣了,今日之事不過是舉手之勞,那三人出手不留情,我也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不過這三人確實是有取死之道。”
徐明遠這話倒也不是客氣之言,若是那河朔三雄不是對他存了殺心和凌辱之意,他又怎會那般狠下殺手。
對待對自己有殺心之人不必心存憐憫,這是這些年他師父一直和他強調的一句話,無論是行走江湖還是走上仕途,這句話其實都有道理。
江湖中少不了忘恩負義的小人,朝堂之中更是遍地虛與委蛇之徒,憐憫是對弱者的,而不是留給想要殺自己的人的。
那高老見此,再看了徐明遠一眼,也是沒有繼續問下去了。
“你這話說得我愛聽,不過三個狗熊,殺了剛好能儆儆這幫不安分的猴子。江湖人又算什麽,這世上哪有什麽自由人,規矩立著還是一樣得守著。”周景帆笑了笑道,又是衝著白墨樓笑著頭道:“小樓啊,聽說你和明遠同天得了院試榜首呢,我還沒恭喜你們倆呢。”
對誰都一臉愛理不理的白墨樓,對周景帆倒是有些恭敬,拱了拱手才是說道:“姨父笑言了,他是被奸人下了絆子才被革去榜首,我這榜首名不副實。”
“什麽名不副實,就你這學識我還不知道呢,要是斌傑有你一半學問,我也不用每天被你姨念叨了。”周景帆搖頭擺手道。
受了無妄之災的周斌傑一臉無奈道:“爹,我們先去表哥那裡了,站在這裡算什麽啊。”
周景帆手中象牙扇一拄左手手掌,笑著說道:“哦,對啊,我也去見見哲修這小子,可是有些日子沒見著他了,聽說昨天他砸了我在成都府的院子呢。”
“爹,那成都府的院子也是你開的?”周斌傑聽此,有些吃驚道。
“可不是,成都府可比咱蜀州城熱鬧多了,有錢不賺那是傻子啊。”周景帆抬了抬手,衝著徐明遠說了一句:“明遠,今天要哪個花魁你自己挑,叔肯定讓你滿意。”
說完也是笑著當先向前走去,那乾瘦老頭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徐明遠一眼,湊過頭來輕聲地說道:“小子,當年那人對我有恩,不過他也只是指點了我幾句而已,雖然我還不能確定你是跟著他學的劍,不過你放心,這事我不會和任何人說的。當年的江湖幾人不識那一劍當空。”
說完便是笑了笑,跟著周景帆向前走去。
徐明遠有些愣神地看著那高老的背影,沒想到李太白當年還指點過他,他實在有些想不明白李太白用的是劍,而這高老用的是鷹爪功,怎麽能指點呢。不過這也是給他提了個醒,以後再用這問天一劍,恐怕還要更小心一些才是。
“遠哥,走吧,等會挑個花魁壓壓驚。”周斌傑笑著拍了拍徐明遠的肩膀說道,那笑容倒是和他爹有些相似,一樣地猥瑣。說完便是笑著彎腰拾起了之前靈兒掉在地上的燈籠,跟著他爹的方向走去。
徐明遠笑著搖了搖頭,也是跟上周斌傑,輕輕撫了撫腹部,已是感覺舒服了不少,只是恐怕今夜是要睡不好了。
白墨樓亦是一收玉扇,向前走去。
小道彎曲延綿,之前出了那等事,已是有不少江湖人受不了這氣,又不敢鬧事,喝了幾杯悶酒後便是紛紛離場了。
那些蜀州城的世家公子和貴人倒是不在意,忘憂築的規矩立了二十年了,就算是大世家的公子到了這裡也得守著。這些在他們眼中的外鄉泥腿子不知好歹,被周景帆奚落一番也是活該,又豈會為他們鳴不平呢。
沿著小道走了一會,便是到了之前白哲修站在窗口借了徐明遠一劍的那幢精致小樓,樓旁有塊五尺高的圓潤青石,上書秋香二字,行書飄逸靈動,倒是頗為雅致。
這時那黑子捧著一把長劍快步走上前來,有些恭謹地衝著徐明遠說道:“徐公子,你的劍。”
徐明遠接過長劍,笑著說了一聲:“多謝。”
黑子微微點頭退下,顯然他已是將奪了院試榜首,又敢當著眾人面拳打李立新,仗劍殺河朔三雄的徐明遠視作和周斌傑、白墨樓一般要敬畏的人了。
說起來徐明遠這是第一次仔細端詳這把長劍,長劍已是清洗擦拭過了,不留一絲血跡,劍鋒明亮,劍柄處刻著一隻展翅的鳳凰,輕重適中,雖然和青霜相比還差了些,不過確實可以稱得上一把好劍。
“這是我哥最喜歡的佩劍,名為白鳳。”跟著徐明遠身後的白墨樓見徐明遠端詳著長劍,也是開口說道。
“好劍!”徐明遠笑著稱讚了一聲。見周斌傑等三人已是上了樓,也是垂了長劍,向著樓上走去。
忘憂築的小樓說小其實也不小,雖沒有醉霄樓的巍峨聳立之勢,不過一幢幢風格迥異,裝飾精致典雅的小樓亦是別有韻味。
而且忘憂築本就臨著北新湖,這秋香樓外便是湖了,所以景致亦是十分好。
紅木的樓梯,欄杆上雕著精美的花紋,牆角點著的油燈被精致的燈罩罩著,溫暖而不顯幽暗。
徐明遠順著樓梯走上樓去,門口站著的一個漂亮的丫鬟笑盈盈地看著他,顯然是看到了徐明遠之前仗劍救蘇依夢的情景了。
徐明遠被她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微笑著衝著他點了點頭,拎著長劍走進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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