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遠一劍甩出,速度之快,竟是讓那缺耳青年絲毫來不及反應。長劍貫胸而過,缺耳青年掉落石台,死的不能再死了。 圍觀的眾人死寂了瞬間之後,一片嘩然。這樣的一劍,在座的江湖人不少自認在有防備之下也接不住,更遑論沒有防備之下了。
這樣恐怖的一劍,比起軍中硬弩都要可怕不少。而使出這一劍的卻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書生,不由得讓眾人對徐明遠的身份又多了一些猜測。
徐明遠抱著蘇依夢落在了周斌傑等人地身前,落地站穩,便是把手從她的腰間放開了。
蘇依夢的目光在徐明遠的臉上停了一會,才是發現兩人已經落到了地上,連忙是低下頭來,雙手都有些不知該往哪裡放了。
“依夢姐姐,你沒事吧。”靈兒跑了過來,扶著蘇依夢的手臂,有些擔憂地說道。
蘇依夢輕輕搖頭,經歷了之前的事情,她的臉色也是有些蒼白,不過還算鎮靜,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容看著靈兒說道:“靈兒,我沒事,你不必擔心。”
接著又是衝著徐明遠微微屈膝一禮,輕聲說道:“小女子蘇依夢,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徐明遠擺了擺手道:“蘇姑娘不必多禮,你受了傷,還是先去敷些藥吧,以免落下疤痕了。”
“對啊,依夢姐姐,你脖子都流血了呢,我先帶你去包扎一下吧,要感謝,要以身相許也晚點再說了。”靈兒見蘇依夢確實只是脖子被割破了點皮,也是放心了許多,有些調笑著說道。那血腥的場面倒是沒有嚇到這姑娘,徐明遠殺了那三人,她還覺得暢快呢。
蘇依夢俏臉一紅,卻也沒有和反駁靈兒的話,而是又衝著徐明遠行了一禮道:“那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晚些再感謝恩公。”說完又是衝著周斌傑和白墨樓行了微微屈膝一禮。
“靈兒,你先帶她去老黃那裡包扎一下吧。”周斌傑也是擺了擺手吩咐道。
靈兒聽此也是扶著蘇依夢向著小道外走去,走過徐明遠身邊的時候還不忘豎起個大拇指輕聲說道:“徐公子,你是我見過的最英俊瀟灑的男人,就算少爺不高興,那也是你最英俊。”
周斌傑伸出手指彈了一下小姑娘的後腦杓,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當然是遠哥最英俊了,以後少爺就是你見過的第二英俊的男人了。”
靈兒嘟嘴揉了揉後腦杓,扶著蘇依夢走去,輕聲嘀咕著:“少爺這不是為難我嗎。”也是引得一旁的蘇依夢輕笑了一聲。
待兩人一走,徐明遠也是伸手扶著路旁的一顆柳樹,用力喘了幾口氣,之前接連擊殺那河朔三雄,也是耗費了他不少體力,感覺手腳皆是有些乏力。
第一次殺人所帶來的惡心感覺也是不斷從胸腹之間湧上來,就仿佛有人用力揪著他的腸胃,用力的攪動一般。
周斌傑也是發現了徐明遠的狀態不是很好,有些緊張地問道:“遠哥,你沒事吧,是不是傷著了?”
“第一次殺人,正常反應,殺習慣了,就不會了。”白墨樓聲音清冷地說道,不帶一絲情感。雖然他沒有練武,不過出身將門,對於人命終究是少了些敬畏。一場戰爭下來,死傷的兵士何止千萬,主將又有多少憐憫夠施舍。
徐明遠深呼吸了一口,將胸腹中的惡心之感壓下去一些,剛想說話,原本哄鬧的人群竟是慢慢安靜了下來,周斌傑和白墨樓也是抬頭看向了高台之上。
徐明遠走出柳樹,仰頭向著高台之上看去,
一名手執象牙扇的中年和一個乾瘦老頭正慢慢向著台上走去。 台上此時除了那兩具屍體之外,應該就只剩下一位被之前血腥場面嚇暈過去的倒酒丫鬟了,這二人此時登台也是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徐明遠也是有些訝異地看著那二人,他在那乾瘦老頭身上感受到危險的意味,此人給身上陰鷙的氣勢著實有些駭人。再看那相貌清朗的中年人,徐明遠有些不太確定的衝著周斌傑問道:“這不會是你爹吧?”
周斌傑點了點頭,有些無奈道:“我娘當年是蜀州城第一美人,你是不是懷疑我不是親生的?”
徐明遠乾笑了兩聲,然後認真的點了點頭。
周斌傑顯然是被人打擊習慣了,有些無所謂的說道:“我爹和我娘也這樣說。”
仰著頭的白墨樓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又是立馬斂去了。
“我爹身邊的那個是高老高弘,一手鷹爪功出神入化,據我爹說已是有二品小宗師的實力了。不過這鷹爪功著實不好學,我跟著他學了大半年,被他放棄了。”周斌傑出聲介紹道。
徐明遠聽此,目光在那乾瘦老頭烏黑的指甲上掃過,也是有些了然地點了點頭。
周斌傑他爹周景帆可謂是蜀州城第一富商,便是在劍南道也排的上號。雖然明面上就這鳳鳴街一條街,還有其他州縣的幾個青樓。不過倚靠著白家這棵大樹,要說周家沒有點其他產業,徐明遠才不相信。
不過能夠讓一個二品小宗師在身畔護衛,他爹也確實是夠排場的,江湖上的中等門派中恐怕還沒有小宗師坐鎮呢。就連劍南道最大的青城劍派,臉上掌門也不過寥寥幾名二品小宗師,可見二品小宗師的稀少。
周家有這樣一位小宗師坐鎮,便是背後沒有白家,也絕非尋常江湖高手能夠挑釁的。就河朔三雄那種角色,在這高老面前,便是三人聯手也絕非他一人之敵。
在座的江湖人之中自然是有眼力毒辣之人,看到那毫不收斂氣勢的乾瘦老頭之後,也是紛紛禁聲不再喧嘩。至於那些世家公子之類的人,也是清楚那個身著藍白對襟錦衣的中年人是能和一州刺史同坐一桌的人物,自然不會出聲挑釁。
那周景帆走上高台之後,先走到那靠著亭柱暈倒的倒酒丫鬟的身邊,附身將她扶正,確認沒有什麽大礙之後,才是起身雙手交錯一搭,微笑者衝著眾人拱手朗聲道:“諸位英雄好漢,公子貴人,今日三個宵小之輩酒後鬧事,打暈我忘憂築的倒酒丫鬟,重傷清倌人,多虧了那位青衫公子仗義出手,才是製止了命案的發生,若是驚擾了大家,還望海涵勿怪。”
徐明遠笑著搖了搖頭,這周景帆素有吃人書生之稱,雖然是總是一副書生打扮,但是吃起人來可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現在只是幾句話,便是將責任全都從徐明遠的身上撇開了,雖然說的都是實話,不過撇的也實在是太乾淨,太利落了一些。
不過徐明遠也算是明白之前周斌傑所說的,在這些院子裡,他爹才是最受那些女子喜歡的。能夠將這麽多江湖眾人和貴人晾在一邊,先去查看一個倒酒丫鬟是否有礙,這樣的青樓老板又到哪裡去找呢。
周景帆這話落下,眾人的表情就有些豐富了,他這話說得倒是漂亮,不過那河朔三雄的血尚未乾,他們倒是想要看看這周景帆要該怎麽解釋和解決此事。
雖然是河朔三雄魯莽在先,不過在眾人看來也不過是脫一個青樓女子的衣裳罷了,而且根本沒有脫成,結果竟是被徐明遠殺了個乾淨。再怎麽說也是三條人命,雖然朝廷不管江湖鬥,但那年輕書生可是江湖人?
周景帆根本沒準備解釋,他解決的辦法也很直接,看著眾人臉上各式神情,臉上的笑容漸冷,看著那些江湖人冷笑著說道:“你們在等我服軟嗎?我周景帆在蜀州城呆了四十年,可曾向誰低過頭?不是我瞧不起你們,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廢物。怎麽不服氣?拿著兵器衝過來試試,讓我看看你有幾條命能衝到我面前來。”
周景帆話音落下,頓時就像炸開了鍋,那些江湖人皆是面紅耳赤,不少已是提了兵器,想要衝過去和周景帆拚命了。
徐明遠眼睛一瞪,沒想到周斌傑他爹竟是這般一個生猛的人物,不禁有些疑惑地問道:“小胖,你爹也是個高手?”
周斌傑翻了個白眼道:“你就聽他吹吧,什麽在蜀州城沒向誰低過頭,在我娘面前還不是只有點頭的份。”
徐明遠聽此不禁笑了笑,伸出個大拇指道:“周叔真性情。”
“你這馬屁還是到他面前去拍吧,他肯定願意聽的。”周斌傑笑了笑道。
就在徐明遠覺得周斌傑他爹會說兩句好話緩和一下場間的情緒時,周景帆又開口了,冷笑著說道:“我這忘憂築的規矩定了二十年,還沒幾人敢不把規矩放在眼裡呢,可能是太久沒懲戒了,有些人都忘了忘憂築的規矩是用什麽寫的吧。
你們這些江湖人也太把自己當個東西了吧,我見過的幾個高手在人前可都比你們收斂多了,那種人打你們一個打十個也不為多。
你們不懂忘憂築的規矩是什麽,那我今天就一字一句的告訴你們,碰清倌人的衣裳者棒打五十,碰清倌人手者斷一臂,撕扯清倌人衣裳者,死!”
忘憂築的規矩是怎樣立起來的?
那是數不盡的鮮血寫出來、立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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