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爺您等著,酒菜馬上就給您上齊。”那小廝顛了顛手中不止一兩的銀子,笑著應道,樂呵呵的小跑著向後堂跑去。這一趟下來,他得的小費可是不少,自然高興。
“那就謝過李兄了。”徐明遠一愣,給兩人杯中都滿上了酒,舉杯謝道。沒想到這李牧把他那份也給付了,倒是真有幾分豪爽憨厚的意味。
“不必客氣。”李牧舉杯一飲而盡,見徐明遠未推脫,更是覺得對自己胃口。他看了一眼徐明遠手邊的長劍,有些感興趣的問道:“看你書生打扮,不過這劍不錯,不知你武功如何?”
“虛練了幾年罷了,用我師父的話來說,還未入流。”徐明遠擺了擺手,夾了一片牛肉放入嘴裡,細細嚼著,牛肉筋道,醬香濃鬱,酥嫩爽口,比起乾硬的粗糧餅不知要可口多少。
“那些耍得來兩手劍法的士子、書生,誰人不吹噓自己劍術如何厲害,你反倒是說自己還未入流,著實讓我有些意外。”李牧嚼著一顆花生米,嘎嘣作響,笑著說道。
徐明遠再夾了一塊牛肉,聽著李牧的話,卻是突然想到了齊浩波,不知是否有人給他收斂了屍首。他的手半懸著,沉默了一會說道:“有個朋友說過,能殺人的劍法,才是好劍法。”
李牧聽此,眼睛一瞪,把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拍,有些驚奇的看著徐明遠說道:“我師父也說過差不多的話,不過他說的是槍法。你那朋友倒也有意思,要是有機會的話,一定給我介紹認識一番。”
“要是還有機會的話,我一定給你介紹。”徐明遠苦笑著搖了搖頭,看著那靠著柱子的長槍,有些好奇的問道:“不知你的師父是誰,能使得動這數十斤重的鐵槍,定然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聽著徐明遠問及師門,李牧臉上也是露出了幾分傲然之色。身子不覺坐正了幾分,剛想開口說話。
“他的師父自然就是那凌雲槍方榮了,你說是不是啊,隆興錢莊大少爺?”就在這時。那門外卻是先傳來了搭腔之聲。
徐明遠聽此,心裡也是一驚,他早料到李牧家世不凡,卻也沒想到厲害到如此地步。凌雲槍方榮當年可是那雲機榜地榜第三的高手,還在那金城劍派掌門之上。而那隆興錢莊更是天下第一錢莊。稱得上富可敵國。
徐明遠扭頭向門口看去,而那李牧更是面色一變,霍然起身,雙眼瞪著看著從門口進來之人。
從門口進來的是個瘦弱青年,十八九歲,穿著一身青色衣裳,剪裁的極為清爽利落。相貌有些陰柔,臉色略顯蒼白,嘴角卻是掛著笑。
讓人注目的是他那垂在身側的雙手,竟是如同白玉一般。手指纖細修長。只是他的走路之的姿勢有些怪異,右腿先伸出去,左腿隨之輕快靠上,然後再伸出右腿,原來他是個瘸子。
瘸腿青年向著徐明遠他們這張桌子走來,一步一步,腳步倒是輕快,不像一般瘸子那般沉重。嘴角掛著溫和的笑,讓那張略顯陰柔的臉看起來更舒服一些。他看上去就像是見到了好友,想要上前來親近親近一般。
“方瘸子。你怎麽會在這裡!”未等那瘸腿青年走到面前,李牧已是怒聲喝道,瞪眼看著他,右手一探。抓住了靠著柱子的長槍,頗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意思。
“李半壺,這客棧可是你開的?還不許小爺吃飯住店了?你可別忘了揚州青樓那賭注,我這腿腳雖有些不便,嘴巴可是利索的很呢。”那瘸腿青年卻是不懼李牧,不緊不慢的走到桌前衝著李牧眨了眨眼睛說道。
瘸腿青年回頭看了一眼坐在中間方桌的中年富商。又是看了一眼坐在窗邊的懶散青年,直接拉開凳子坐了下去,手一探,已是抓起桌上的酒壺,看著徐明遠微笑著說道:“在下方仲一,借兄台半壺酒可好?”
“你……”李牧看著那方仲一,面色一下漲紅,手握長槍,卻是提也不得,放也不得,糾結了一會,只能惱火的往地上一拄。數十斤的鐵槍,加上李牧的手勁,直接將這客棧青石鋪就的地面砸出了道道裂縫出來。
那端著酒菜的小廝剛走到後面,正想著如何再巴結巴結李牧,見此不禁面色一白,手裡的菜盤也差點端不穩了。
徐明遠張了張嘴,卻也不知如何回方仲一的話是好,看這兩人的關系可不像什麽許久未見的好友,更像是對冤家。
只是這方仲一身有殘疾,體格瘦弱,怎麽看也不像武功超群之人,卻是偏偏不怕體格健碩,手握長槍的李牧。而那李牧也像是有什麽把柄在方仲一的手上,所以不敢對他出手。一時間,場面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徐明遠還擔心這場面突然失控,李牧一下沒控制住,那方仲一就要血濺當場了,端起面前的酒杯, 剛想說些話緩和一下場面。
而就在這時,那客棧門口又是進來了一白袍青年,或者說是摔了進來一個白袍青年。也不知他想什麽東西想的入神了,竟是被那客棧的門檻絆倒了,直接從門口摔了進來,趴在了地上,腰間挎著的一個竹筒裡的的黑白棋子灑出,滾了一地,發出了不小的聲響。徐明遠等三人也是不禁看了過去,方仲一更是直接笑出聲來。
這白袍青年十七八歲左右,眉清目朗,臉上還有幾分稚氣,身上白袍也是多有補丁,不過一雙眼睛卻是清澈明亮,仿若那天上明亮的星辰般靈性十足。他趴在地上,像是才醒過神來,聽見笑聲,他左右看了看,抬頭衝著徐明遠等人羞澀的笑了笑,才是撐著身子慢慢爬了起來,彎著腰開始撿散落在地上的棋子。
“原來是個棋呆子。”方仲一笑著搖了搖頭道,又是搖了搖手中的酒壺衝著徐明遠說道:“兄台,這酒我可要飲了。”
徐明遠看了一眼面色稍緩的李牧,看著方仲一笑著點頭道:“方兄不必客氣,看來你和李兄也是老相識了,不如你們先喝幾杯,我去幫那位收拾一下棋子。”說著便是站起身來,向著那白袍青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