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勝那邊沒傳過來消息,說明那邊沒有異樣,齊天也不會擔心保險隊駐地會發生意外。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齊天給侯米爾留書:“打起十二分精神,時刻留意保險隊駐地四周。”
齊天一行,一路狂奔,很快便趕到了目的地——牛家溝。
牛家溝,因盛產黃牛而得名。
八十余戶人家,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
齊天一行,悄悄進村,很快便來到張勝處,與之會合。
“什麽情況?”
齊天注視著對面亮著燈的房子,對身邊一臉疲憊的張勝說。
三間土坯房,東西各一間,中間是廚房,廚房的後牆有寬一米、高一米五的窗戶,關東人家的傳統格局。
“下午,裡面傳出過爭吵,時間不長,也就半盞茶(1)的時間,隨後傳出打砸壇子的聲音。”
張勝如實說。
“之後呢?”齊天再問。
“沒有再發生,什麽動靜都沒有,也沒見有人出來。”張勝沉聲說。
“這麽說,這七個人都在裡面?”
“是。”張勝肯定地點頭。
“一會兒,我和二哥進去,如果出來人,勝哥一箭放倒,隻傷不殺。”
齊天說完,看向兩人,繼而又說:“聽明白了?”
兩人齊聲說:“明白。”
“走。”齊天說完,率先而出。
蝮蛇帶上四個小弟緊隨其後。
齊天剛出去,張勝便取出背在身後的箭,搭箭上弦,心想:“以前都是射殺獵物,突然要殺人,還有點膽兒突的(2)。”
此時,房子內的人正在喝酒劃拳,一臉匪氣的炮頭獨自坐在炕邊擦槍。
炮頭,是整個土匪隊伍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只聽命於大當家的,很少與下面的人在一塊。
其余六人正在一塊喝酒劃拳,輸家還要脫衣服,輸一次脫一件,最慘的已經只剩內褲了。
六人圍著爐子,而別致的爐子一端正溫著高粱酒,正中間坐著一口大黑鍋,鍋裡的肉和菜正咕嘟咕嘟的翻滾著,顯然幾人喝酒劃拳的同時,在吃著關東煮,好不快活。
劃拳、喝酒,時不時的傳出哈哈的笑聲,反而引得那炮頭很是反感。
炮頭懶得理那六人,擦完槍,取出尺長煙袋,先是在鞋底敲了敲,將浮灰敲掉,裝入煙絲,並點燃,吧嗒吧嗒兩口,吐出煙霧,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樣。
就在準備抽第二口時,聽覺靈敏的炮頭髮覺不對,感覺外面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
關東的氣溫偏低,白頭山上的積雪更是萬年不化,地處白頭山附近的牛家溝,溫度自然也很低,雪還沒有完全化透。即便前兩天下過小雨,可到了晚上又凍上一層冰碴。
那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就是被凍上的冰碴。
“嘎吱嘎吱”兩聲過後,便沒有了動靜,殊不知此時的齊天已經察覺出不對。
前世的齊天就在沈洋軍區服役,對於冬天的冰雪再熟悉不過。
身後的小弟不小心踩到了冰碴,屋裡的人如果耳朵夠靈,必然會聽見。
齊天對身後的幾人打著手勢,示意輕輕前進,唯恐打草驚蛇。
緊接著,慢慢向窗戶下靠近。
察覺有異的炮頭,放下煙袋,提起一杆毛瑟下炕,繼而對其余六人打著手勢,示意外面有動靜,假裝繼續,並隨時準備應戰。
其余六人會意,並沒有停止喝酒和劃拳,
吵鬧聲更甚。 雖然齊天前世的偵查與反偵查能力是一級棒,但是這一世的齊天也不差,至少能夠聽出房子裡的人,說話聲音飄忽不定,說明人在移動。
“隨時準備應戰,我們可能被發現了。”齊天急忙說。
沒過一會兒,那炮頭察覺忽然沒有了動靜,繼而毫不猶豫地命令一個崽子說:“出去瞅瞅,啥情況。”
那崽子本想拒絕,可對方畢竟是炮頭,不敢違抗命令,繼而假裝說:“並肩子(兄弟)先喝著,出去甩漿子(小便),舒服舒服。”
崽子說完,在腰上別一把匕首,繼而一副醉態的開門而出。
崽子出門後很是納悶,四下裡黑漆漆的,連一個鬼影都沒有,怎麽可能有人?
瞬間將打探情況的事拋在腦後,邁著虛浮的步子走向房子西側。
“嘩啦啦……”
開閘放水。
尿完,還不忘用手扶著那個醜陋的東西,抖動一下,甩掉殘留的尿液。
同時,寒風吹在身上,瞬間打了一個機靈。
僅在打一個機靈的瞬間,嗓子發出一聲“咕嘟”,整個人便癱倒在地,連掙扎都沒有,只是雙目圓睜看著眼前的蝮蛇。
動作凌厲,手段狠辣。
一切僅在電光火石之間。
蝮蛇舉起手中的匕首,伸出舌頭,很變態的在滿是鮮血的匕首上舔了一口。
地上的崽子,脖子部位流出大片的血,寒風吹過,瞬間結上一層冰碴。
割喉。
……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那炮頭不僅斷定外面有人,還斷定同伴已經睡了(死)。
屋子內余下的五人,瞬間燃起內心的憤怒,怎麽說自己一方也是道上響當當的一號大匪,什麽時候這麽窩囊過?
一個面色偏黑的崽子,看向那炮頭。
炮頭沒有說話,只是點頭。
接著,那崽子便提上一杆毛瑟,放開槍栓後面的保險,不可一世地大步走了出去。
一個照面都沒有,又被蝮蛇割喉。
不過,在被割喉之前,那崽子說了半句話:“我艸你祖……”
“宗”還未脫口,便永遠的留在嗓子下了。
那炮頭聽聲辨位,出手如電,瞬間扣動早已放開保險的毛瑟——
“砰……”
一枚子彈打入已經斷氣的崽子體內——
就在剛剛,齊天斷定裡面槍法如神的炮頭定會聽聲辨位,於是瞬間出手推了一下那崽子的屍體,正好將蝮蛇推開,那屍體站在蝮蛇的位置上,這才救下蝮蛇一命。
響聲過後,齊天瞬間打手勢,讓蝮蛇假裝中槍。
“呃啊……快、走……”
撲通。
那具屍體倒地。
幾乎是在同時,齊天讓身邊的四人小弟逃跑。
房子內的炮頭聽出外面有人跑步的聲音,當即沉聲說:“追,一個不留。”
話畢,余下的四人奪門而出。
“嗖……”
“嗖……”
“嗖……”
“嗖……”
不足彈指間,張勝不僅連發四箭,致使四個人相繼倒地,還均被射中腿部膝蓋。
膝蓋中箭,即便傷愈,也會落下殘疾。
何況,羽箭前入後出,箭簇貫穿。
絕對刁鑽與狠辣到尖叫。
箭簇貫穿的瞬間,四個人的嘴巴裡相繼傳出鬼哭狼嚎般痛苦的叫喊聲。
屋子內的炮頭見情況不妙,當機立斷,猛然踹開廚房的後窗戶,瞬間冷風灌入。
“隊長,跑了一個!”
一個眼尖的小弟,看見一個模糊的黑影自房子裡跑出,沒入黑夜中。
齊天聽見,瞬間提起兩杆毛瑟,腳下發力,奮力奔出。
蝮蛇擔心事情有變,急忙招呼張勝緊緊跟隨。
余下眾人,看護受傷的四個匪徒,並掩埋兩具屍體,隨後連夜趕回保險隊駐地。
齊天與張勝一前一後。
很快,腳下生風的張勝便追上齊天,言明蝮蛇押著四個匪徒回了駐地。
那炮頭雖然夠狠,但是從沒見過這樣凶狠的打法,一露頭就被乾掉了。
本就發虛,再加上長途奔跑,很快便有些力不從心。
即便略顯頹勢,奔跑中的炮頭仍舊不忘拉開保險,轉身平舉毛瑟,對後面緊追不舍的齊天和張勝放槍。
齊天和張勝都是屬於聽力極強的人,而且齊天前世是特種兵,根本就沒有把毛瑟這種垃圾放在眼裡。
炮頭扣動扳機,子彈自彈道而出,激射向兩人。
奔跑中的齊天嘴角微揚,繼而對身邊的張勝說:“小心,那東西可不長眼。”
話音稍落,奔跑中的齊天采用“S”型路線, 直追前面的炮頭。
一邊的蝮蛇雖然聽力極強,甚至聽聲辨位,判斷子彈飛來的方向,但是,畢竟張勝不懂槍,不能像齊天一樣,除了聽聲辨位,還能依靠風速、氣流,以及子彈每秒鍾的速度,判斷子彈具體飛來的時間。
因此,聽慣了羽箭和獵物奔跑速度的張勝,很不幸被擊中了手臂。
正如淋達曾對李曉龍說的那句:“你的拳頭再快,也沒有槍快。”
但是,身為“叢林之王”且凶狠嗜血的張勝,瞬間被激發體內的潛能,繼而並沒有因為一顆入體的子彈而倒下,反倒是緊咬牙根,奮力奔跑。
齊天並不知道張勝受傷,反而在奔跑的過程中,放開手中的兩杆槍的保險,一手一杆,同時扣動扳機,槍體的槍栓瞬間開始運動,將子彈上膛,同時激射而出,“砰砰……”兩槍,直奔奔跑中的炮頭。
張勝也不落後,取箭,搭弓,上弦。
“嗖……”
“嗖……”
兩箭連發,直追前面的炮頭。
飛速激射中的兩枚子彈和兩支羽箭,就要射中奔跑中的炮頭時,前方突然出現一團火光,晃的齊天和張勝睜不開眼睛。
千鈞一發之際,齊天高聲大喊。
“臥倒……”
【1古代的計時單位:一年有十二個月,一個月有五周,一周有六日,一日有十二個時辰,一個時辰有四刻,一刻有三盞茶,一盞茶有兩炷香,一炷香有五分,一分有六彈指,一彈指有十刹那,一刹那就是一秒鍾。2.膽兒突的,有點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