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燦從沒覺得自己有多麽重要,至少沒有重要到大唐這麽一個輝煌的朝代離了會自己寸步難行。可是對於家人來說,他幾乎就是世界的中心,沒有了他,他們必然就像失掉了生命中最寶貴的一樣。 所以,回來過幾天悠閑日子才是正經。
永祥村還是當初的那個永祥村,人還是那些人,不過這些年過去,有些老人駕鶴西遊,有些嬰孩呱呱墜地,生命的更迭在很小的尺度微調,並不明顯。
“崔燦啊,你小子,沒事又跑回來做什麽?”
大街上撿糞蛋蛋的思虎大爺見到崔燦在路口下了馬車,親切地打招呼,“你走了之後,村裡安靜了不知多少哦。趕緊回家吧,快回去。”
聽到再熟悉不過的鄉音,崔燦激動地差點就熱淚盈眶了,當即轉身說:“醜奴,看看咱這兩匹馬想不想拉屎了,想辦法讓它們拉出來,給咱思虎大爺。”
“去去去,不差這點糞蛋蛋,趕緊回去吧。”思虎大爺擺擺手,留下在歲月重壓之下日漸彎曲的背影。
“狗蛋,你個賴種,你還知道回來啊?”
正想拐彎,聽到身後崔子豐家大娘梁氏的聲音,崔燦連忙轉過身,笑吟吟道,“大娘,你看我都多大了,還喊狗蛋,怪不好意思。”
“屁,還多大了,你哪怕七老八十,只要大娘我還沒死,就是小娃子,我就得喊你狗蛋。”梁氏過來揉著崔燦的頭,臉上皺紋笑得都舒展開來。
“大娘,看你越來越年輕啊,身體也硬朗,有什麽保養得秘訣,我讓爹娘也好好學習保養保養。”崔燦說。
梁氏沒心眼直來直去的性格遠近聞名,這種人雖然總時不時得罪人,但在崔燦來看是最可愛不過的。“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魔咒在這種人面前是無效的。
“活了大半輩子,沒進過城,你倒好,直接住過來不知道回來了。以後有機會啊,帶大娘過去開開眼。”
梁氏又重重拍了拍崔燦的肩膀,大聲說道,“這次回來,還準不準備走了?在家裡多住幾天,你爹你娘想你想的厲害。對了,婆娘該討了吧。”
說到婆娘,崔燦菊花一緊。
這麽多年來,崔燦對余藍各種調教,傳授現代社會男女平等的理念,打了不少女性當家做主的雞血,現在倒好,這姑娘現在真真強勢。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作孽的後果是給自己套了一身沉重的枷鎖。
“對啊,大娘不說我都忘了,是該討婆娘了。”崔燦說道。
“鱉種!天大的事兒都能給忘了?看我不找你爹娘,皮給你抽掉一層!”梁氏瞬間來了火,大步流星地趕往了崔燦家裡。
本來還在捉摸要不要先去學校看看先生和師娘,聽梁氏這麽一說,崔燦也不糾結了,讓醜奴直接驅車到了書院。
見到先生之後,崔燦隻覺得後腦杓像是挨了重重的一錘。
現在的白不易哪裡還有之前的倜儻形狀,眼前就是一個國寶,頭髮凌亂,黑眼圈,眼睛裡都是血絲。
“先生啊,你這是怎麽了?”崔燦上前,抓住白不易的手,單膝著地,眼眶裡都是濕漉漉的。
“拜你所賜!”白不易神情激動。
“管我什麽事,先生隻管說,不用拐彎抹角。”崔燦也覺得奇怪,好好的先生怎麽成這樣了,看到師娘出來,連忙問道,“師娘啊,先生這是生病了還是怎的?”
林婉玉指了指白不易:“聽你先生自己說。
” “這書院啊,先生我是嘔心……咳咳……嘔心瀝血,宵衣旰食,吃不好,睡不好,操碎了心,可是你看看,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咳咳……先生我的一世英名啊,都被這幫熊崽子給毀了。”白不易一步三咳嗽,看樣子都快把肺給咳出來了。
崔燦連忙上去扶住:“可是先生此前不是說,貪玩活潑是孩子的天性使然麽,怎麽現在又這麽說?是哪裡出了問題?”
“誰家孩子貪玩活潑到能把學堂給拆了的?特別那個叫什麽公輸懷春的,被一個男人送到學堂,這人拍拍屁股走了,還給了不少的銀兩,可這孩子真不是好伺候的主兒。”
白不易說起來滿心悲痛,“剛才過來的時候,你可還看到你的什麽巴洛克高樓?”
聽他這麽一問,崔燦心裡猛地一沉,歪歪頭,等他繼續說。
“你要是能看到就見鬼了!那棟樓啊,被那死小子給拆了,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直接給拆了啊!”白不易痛心疾首,捶胸頓足。
公輸懷春,歷史記載上沒有這個名字。
只是,公輸這個姓氏並不常見,最出名的就是魯班,公輸班,秦時明月裡有公輸仇等一個家族,先生口中的熊孩子會不會就是公輸家的後人?
房子拆了可以再蓋,可是人才要是丟失了,可能就再也找不回。
“先生,這公輸懷春現在人在哪裡?”崔燦問道。
“小黑屋裡。我擔心把他放出來,咱整個學院都直接從這天底下消失嘍。”說完,白不易還是語重心長地勸慰道,“崔燦啊,我知道你耗盡心血設計弄成的巴洛克被人拆了不開心,但他還是個孩子,你千萬不要傷了他的性命,那可是要遭牢獄之災的。”
崔燦拍拍胸脯:“那倒不至於。先生,我準備回來一段時間,當然也有可能長時期待著,所以學院的事兒你就暫時別操心了,休息好保重身體,我會盡量處理好的。”
“先生我這一輩子,最……咳咳……能有你這麽一個學生,死也瞑目了。”白不易臉上露出知足的神色。
等崔燦吃了師娘做的小點心,同樣心滿意足地衝往小黑屋的時候,白不易狠狠吐了口氣,給婆娘一個得意的表情。
徒手拆大樓?
要是真有這樣的本事和技能,說不定還真是公輸家族的傳人,這樣一個潛力無窮的小子要是能被自己收到麾下,是一件極其有成就感的事兒。
所謂的小黑屋, 實際上是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
崔燦打開門後,看屋子裡空空如也,並沒有慌張,而是走進去,仔細看了一遍,一塊地面上泥土疏松,乍看起來,沒有太大的差異,很容易被忽視。
越獄了。這是崔燦的第一想法。
經不起太多的推敲,果不其然,崔燦發現一條地道,也不知道通往哪裡,而且以他現在的身板爬不進去。
“主人,要不要我放煙放水?”醜奴問道。
“好主意!不過萬一熏出或淹出個三長兩短,到時候怎辦?”崔燦來到院中看到圍上來的一幫小孩子,說道,“你們這些小個頭,有沒有人願意自告奮勇?”
“有啊!”忽然一個小男孩過來,目測不過八九歲。
“看看這地道通往哪裡。”崔燦指著洞口。
“通往當初的學堂廢墟。”小男孩不假思索,“我叫公輸懷春,小夥伴們都喊我懷春。
說時遲,那時快,崔燦一把抱起公輸懷春,往腿上一放,啪啪啪猛拍了幾巴掌,這麽一來才解了氣。
“我叫崔燦,是你以後的先生。先回答我兩個問題:我打得疼不疼?知道做我的學生,會不會很興奮?”崔燦說。
“燦兒,回到家,怎麽都不先進家門的?”
忽然背後響起張氏的聲音,崔燦一把扯過公輸懷春,這就往家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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