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站在陸瑾身後的楚百全暗自納悶,對著張全悄悄言道:“昔日這些宮娥眼見我等到來,皆是各乾各事各說各話,何曾有過這般熱情?當真怪也!”
張全點頭認同道:“博士說得不錯,的確非常奇怪,我們看看再說。”
旁邊的鄒式卻是心知肚明,他看了看楚百全滿是皺紋的老臉,和張全幾乎擠在一起的醜容,卻有不好對兩人言明,暗暗鬱悶道:人家陸博士年輕英俊如同潘安再世,那些宮女自然春心蕩漾出言調戲,豈是我們能夠比擬的?
眼見宮娥們嘻嘻哈哈笑個不停,陸瑾再也忍不住了,他挺直身子高聲言道:“諸位娘子,今日棋藝講授馬上就要開始,請各位保持安靜。”
話音剛落,一名宮娥突然想到了什麽,笑著問道:“對了陸博士,敢問你成親沒有?”
陸瑾陡然一愣,不知這個問題與講授有何等關系,猶豫了一下方才回答道:“還……沒有。”
“沒有麽?”許多嗓音立即興奮高聲。
這時,又有人頗為緊張地問道,“那博士可有意中人?”
“沒有!”陸瑾搖了搖頭。
“彩!”
庭院內陡然響起了一片喝彩之聲,宮娥們全都為之興奮了。
陸瑾隻覺額頭越來越痛,正容言道:“諸位娘子請聽陸瑾說一句,常言道少時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如花似玉的年紀正是諸位應該學習知識的時候,今日在下職司棋博士,為的便是……”
陸瑾還未說話,一個笑嘻嘻的女聲突然打斷了他的話:“陸博士,不知你欣賞那種類型的女子,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呀?”
陸瑾滿臉黑線,苦笑道:“這個……與教授棋藝似乎無關吧?在下可不可以不回答?”
“不行!不行!”宮娥全都齊刷刷地搖頭不止,大有要立即知道答案的意味。
陸瑾嘴角不斷地抽搐著,好半響才想到一個不錯的辦法,硬著頭皮開口道:“各位娘子,我看要不這樣,只要大家能夠認真聽完在下今日的講授,我便告訴你們,如何?”
宮娥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有人同意有人反對,最後迫於陸瑾的堅決態度,隻得全部同意了。
走上庭院中的三尺台階,陸瑾突然生出了一種好不容易站在這裡的感覺,因為從他剛才走入月門到現在站上台階,已是整整過去了半個時辰。
陸瑾拿起擱在石案上的絲帕,正欲親自拭擦懸著的棋枰,不意坐在前面的一名宮娥霍然起身,搶步上前微笑言道:“區區小事何須博士動手?奴向來尊師重道,我來就可。”說罷,便將棋枰擦拭得乾乾淨淨。
站在月門口觀看陸瑾講授的楚百全和張全面面相覷半響,楚百全納悶不已地問道:“老夫教授了數十年的棋藝,從來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好事?她們是多久學會尊師重道的?”
張全也是滿臉不解地搖頭道:“這,我也不知道,今兒個太陽該不會是從西面升起來的吧?真是詭異啊!”
望著台階下百來張美麗年輕的面孔,陸瑾勉力微笑道:“今日在下第一次講授,不知各位覺得講什麽為妥?”
話音剛落,立即有女子接口道:“博士,不如先聊聊你以前過往,家中有什麽人啊,爹娘如何啊等等,我們都很有興趣知道。”
女子的話頓時引來了一片附和之聲,也讓陸瑾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安靜氣氛付諸一旦。
陸瑾一拍額頭,暗罵自己的蠢笨,高聲言道:“娘子們,在下有言在先,你們認真聽我講授完畢,我便回答你們所提出的問題,如何?”
宮女們輕笑莞爾,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暗自抹了一把又快流出來的細汗,陸瑾正容言道:“今日第一課,在下按照自己的思路從頭講授,先說明這圍棋的由來,大家可知道為何圍棋叫做圍棋?”
台下百雙美目盯著陸瑾,齊刷刷地搖頭,竟罕見地沒有一個人說話。
張全滿頭霧水,悄聲問道:“博士,你可知道圍棋它為什麽叫做圍棋啊?”
楚百全面上肌肉抽搐了幾下,言道:“先人叫它作圍棋,那自然就是圍棋了,這陸瑾之問當真有些奇怪!”
陸瑾背負雙手,在台上慢慢踱步言道:“相傳大禹治水疏導洪荒,使得九州大地出現原野沃土,並創立井田將所有耕地化為無數整整齊齊的方格,阡陌相連民居其中,大道縱橫交錯,其後有聖人神思奇想,將井田繪在木板上,成了大家眼前所見的棋盤,而井田中的人便成為了嬉戲棋子……”
陸瑾還未說完,突然有一女聲插言道:“大禹?博士口中的大禹,是否就是三過家門而不入的那個?”
陸瑾含笑點頭道:“這位娘子說的不錯,大禹治水八年,路過家門三次都沒有返回家中,其高尚為人情操,實在值得我等敬佩。”
那女子偷偷一笑,故作正經地言道:“博士,奴問你一個問題如何?”
陸瑾暗生警惕, 滿是防備地問道:“此刻在下不會回答與棋藝無涉的問題,娘子請自重。”
女子輕笑道:“博士放心,奴所問之題正是與博士說到的大禹有關,既然大禹八年都沒有回家,那敢問博士一句,史書記載大禹妻子當時所生的孩童是如何來的?”
話音剛落,所有女子全都忍不住大笑起來,不少人更是笑得前俯後仰樂不開支。
陸瑾開始還沒有醒悟,當聽見眾宮娥如此笑聲,慢慢回味也是明白了過來,不禁大感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止住眾女笑聲,又是過去了半響時間。
不過好在從那以後,宮娥們倒也沒有再行搗亂,反倒是認真聽講起來,不禁讓等待看好戲的楚百全和張全大感意外,不解陸瑾為何竟有如此好運氣。
從掖庭宮返回內文學館已是午時,陸瑾隻覺渾身上下汗津津一片,竟是說不出的難受。
坐在案前休憩了一陣,蘇味道突然走入了棋院內,進廳便笑問道:“陸郎,第一次替宮人講授棋藝,如何啊?”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