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間普通的廂房內傳出一個少年淒喊聲,引起屋外眾人側目,這已經是他醒來的第五天了,每天這個時候,少年都會在房中大喊大叫。
一縷陽光從開著的小窗外照了進來,少年定了定神,看著牆上赫然掛著一幅字,他靜靜的看著出神。
“我真的是穿越了麽?”他發瘋似地叫喊,企圖一下從這個夢中驚醒,最後他無奈的發現自己是真的穿越了,他原本是二十一世紀Z國的軍校生,在一次實戰演練中不幸被一顆流彈擊中,最後的意識停在一片天旋地轉中,之後的事便不清楚了。
他捋了捋額前的頭髮,對著桌上的古銅鏡照了下,這是張稚嫩的臉,眉清目秀,但五日來未曾梳洗過,此刻顯得有些邋遢。
少年步履蹣跚的走到門後,雙手扶著木門,似乎這門有千斤重,他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心想推開這扇門就意味著新的生活要來了,而過去的他、事業、家人都將成為過眼雲煙,消散不見。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陽光照在少年的臉上,溫和的猶如一雙慈祥的手輕輕撫過。少年抬起頭眯著眼睛享受著這祥和的氣息,外面的空氣真的很好啊。
“啊!姑爺出來了……”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跑了過來,神情有些激動的喊:“快來人呐!姑爺出來了!”
不一會,越來越多的人聚了過來,而他們此時看向少年的目光,並沒有多少的關心,反而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同時,不少人還在竊竊私語。
“喲,這個寄生蟲終於舍得出來了啊!”
“不然呢?即使他臉皮再厚,也沒臉繼續呆在相府了吧。”
少年冷冷的看著庭院中的眾人,對於自己現在的身份,他大概了解清楚了,他叫蘇毅,字恆淵。其實,這具身體原先的主人,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他的父親蘇國忠是大楚的鎮西將軍,一直以來對朝廷忠心耿耿,後來因為廢太子楊環謀反一案,受到不小的牽連,被貶到南嶺荒蕪之地,客死他鄉。
蘇國忠與當今右相裴溫私交甚好,早在蘇毅還小的時候,便和裴家定了娃娃親。後來蘇國忠被貶去南嶺,沒過多久便抑鬱而終,而裴溫得知這一消息後,派人去南嶺將蘇毅接了回來。
蘇家家道中落,裴溫不但沒有嫌棄蘇毅,反而對他悉心照料,供他讀書。然而蘇毅資質太差,人又太過老實,幾次科舉都名落孫山,即使裴溫身為右相,有心提拔他,也是無從下手。久而久之,裴溫也斷了將女兒許配給他的念頭,只差沒有將他趕出裴府而已。
前不久,裴府又傳出蘇毅得了失心瘋的消息,這讓一向注重顏面的裴溫對蘇毅從失望變成厭惡。
“蘇毅!”一聲怒喝打斷了他的思路,人群中,一個體態婀娜的少婦滿臉鄙夷的看著他,“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個犯官的兒子,也敢癡心妄想要娶我們裴府的千金小姐!不要以為我們老爺心善,沒把你轟出相府,你就可以腆著臉在裴府混吃混喝。”
裴溫身為大楚的右相,深得聖上的信任,想要巴結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數,想要和他聯姻的世家門閥也不在少數,這位言語刻薄的少婦是裴溫的二夫人,雖然不得寵,但她好歹出身淮揚世家,在裴府也有一定的地位。
她一心想要為娘家青年俊傑牽線搭橋,以裴溫如今的權勢,和裴府聯姻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同時她在裴府也多了個助力,地位將更加鞏固,然而這一切都因蘇毅的到來,成了泡影。
所以,一直以來她都視蘇毅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少婦身後跟著一位衣飾華麗的青年,劍眉星目,舉止優雅,腰間系著一支玉簫,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貴公子的氣質。
“姑姑。”華服青不屑的瞥了眼蘇毅,然後側過身子向少婦問道:“這位就是姑姑時常提起的那個書呆子?”
“正是。”少婦皺著眉頭道:“這廝厚顏無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竟然還打起了莘兒的注意。”聽到這,華服青年臉色一變,目光冰冷的看著蘇毅。
莘兒就是裴溫的獨女裴莘,從小就聰慧伶俐,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長的小巧可愛,放眼大楚,也是數的著的美人。華服青年早就對她垂涎已久,一直等著二夫人為她引薦,今日得知眼前這個呆滯木納的家夥竟然就是那個和裴莘從小定下娃娃親的蘇毅,頓時心頭火起。
在他看來,裴莘貴為相府千金,容貌絕美又知書達理,也隻有他這樣的風流才子才配得上,而眼前這個小子算什麽東西,無非是個混吃混喝的寄生蟲罷了,也敢和他來爭這裴府的乘龍快婿,想到這,華服青年冷聲喝道:“給我滾出裴府去!”
“二夫人!”起先把眾人叫來的那個丫鬟,此刻急的手足無措,“二夫人,姑爺他……”
“閉嘴!”少婦冷冷道:“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什麽姑爺,此人不過是個賴在裴府混吃混喝的廢物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是裴府的姑爺呐?”
蘇毅微笑的站在那,一語不發,眸中寒意更深,緊緊握緊了拳頭,不知不覺間,指甲刺破了他的掌心。
“嘿!這臭不要臉的,竟然還笑的起來。”那二夫人顯然沒看到蘇毅眼中的冷意,或者說,即使看到了也毫不在乎,一個落魄子弟,連讀書都讀不出息,又有什麽好顧忌的。
她話音剛落,華服青年便誇張的笑了起來,一起圍觀的眾人為了迎合這位裴府的二夫人,也都努力擠出一絲笑臉。
耳邊傳來陣陣刺耳的哄笑聲,蘇毅仿佛被人用針尖在胸口刺了一下,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具身體原先的主人在裴府中竟然沒地位到這種程度,被人嘲笑,連自尊都被他們踐踏,看那二夫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顯然這種折辱蘇毅的事對她來說,早已輕車熟路。
“滾出去?”蘇毅看了眼華服青年,平靜的問道:“這裡是裴府,隻有裴府的主人才有資格讓我離開,讓我滾出去?你也配麽。”
“你說什麽!”華服青年勃然大怒,蘇毅的話如同打了他一巴掌一般, “混帳東西,我看你是找死!來人,給我打。”他話音剛落,身後就躥出幾個大漢,是他帶來的跟班。
這幾個大漢身強力壯,雖然武藝不見得有多高,但以蘇毅現在這幅身體的素質而言,對上他們,顯然沒有多少勝算,如果是穿越前的他,憑借軍校中苦練的格鬥技巧,徒手和他們交手,或許有些把握。
然而沒等他們動手,院子外傳來了一個聲音,“住手,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麽地方。”來的是一位身著素服的中年婦人,她是裴府大夫人陪嫁過來的丫鬟,在府中地位僅次於二夫人。看她的神情,一點都沒把在場的眾人放在眼裡,包括裴府二夫人。她看了眼蘇毅,皺起了眉頭,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口氣命令道:“你隨我來吧,夫人在正廳候著呢。”說完,看都沒看蘇毅一眼,便轉身離去。
二夫人一愣,怎麽也沒想到中年婦人會視她如無物,但是出於對大夫人的畏懼,又不敢當場發作,隻能把這口氣出在蘇毅身上,“聽到沒有?廢物,還不趕緊走!”
蘇毅沒有理會二夫人冷言冷語,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往正廳走去,他倒要看看,這裴府究竟能刻薄到什麽程度。
“姑爺等等我……”
蘇毅的無視讓二夫人氣的快要抓狂,那中年婦人也就罷了,這個寄生蟲也敢如此放肆?想到此處,二夫人惡狠狠的對華服青年道:“我們也過去,今天絕不能輕易的放過這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