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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第554章 6響子
校場,宇文溫策馬疾馳,向前方豎著的人形靶靠近,待得距離接近至三十步,他從腰間抽出新式左輪手銃,瞄準人形靶扣動扳機,接連六聲脆響過後,他和人形靶“擦肩而過”。

 調轉馬頭,徐徐來到人形靶旁,宇文溫仔細打量著這個靶子,發現其上隻有一個彈孔。

 六中一,不到二成的命中率,成績很差。

 但好歹有一發子彈上靶,不至於出現“零分”,這樣的成績,在初學者中也算是不錯的了。

 這種火帽擊發式的新式手銃已經裝備軍隊,主要是騎兵使用,初學者騎在馬上用這種手銃在三十步距離射擊目標,很容易脫靶,一發都射不中。

 原因有三,其一,騎馬射擊會因為顛簸導致準頭大失,這道理和騎馬射箭類似。

 原因之二,手銃分量不輕,未經訓練的人即便站在平地上單手握銃,也無法在較長時間(相對)內穩住銃口指向,遑論騎馬瞄準目標。

 原因之三,手銃射擊時有後坐力,連續射擊時銃口上揚,沒有經驗或者腕力不足的人,控制不好這種上揚,甚至會因為後坐力、騎馬顛簸等原因導致手銃脫手。

 所以,想要用好新式武騎,就得勤加練習,宇文溫之前就有使用手銃的經驗,所以雖然也算是新式手銃的初學者,好歹能有一發上靶。

 他策馬回到出發點,下馬後仔細打量著手中的新式手銃火帽左輪手銃,及其定裝子彈。

 這是紙殼子彈,彈頭為錐形,殼體為紙製,大小一如後世小票打印紙的紙芯,內裝黑火藥,尾部為火帽(底火)。

 雖然紙殼彈比不上金屬殼子彈,射擊完畢後的“抽殼”很麻煩,但是用在左輪手銃上正合適,而這一切的前提,是有可靠的火帽。

 因為雷酸汞的出現,火帽(底火)自然就出現了,以火帽(底火)擊發為技術特點的火帽左輪手銃,現在也已經出現。

 這樣的手銃,算是後裝槍,有六孔彈巢,使用錐形彈頭的紙殼彈,不長的槍管內有螺旋膛線,隻要扣動一次扳機,就會觸發彈巢和擊錘的聯動。

 因為是“左輪”結構,所以即便射擊時遇到啞火、臭彈,也不會影響下一次射擊,又因為是火帽擊發,所以擊發成功率不低於八成(六發射五發)。

 比起燧發左輪槍不到五成的擊發成功率高許多,是唯一能實用化的線膛後裝火銃,俗稱‘六響子’。

 東西當然是好東西,但就是貴。

 一把手銃的造價三十貫,抵得上一匹普通乘用馬的價錢,但更貴的是“耗材”:一枚紙殼子彈造價一貫,其中底火成本佔了大頭,擴動扳機連發六響,六貫就沒了。

 打空五個彈巢,三十貫就沒了,頂一把手銃。

 士兵需要進行大量實彈射擊練習,才能較好掌握這樣的武器,按照現有的訓練經驗來說,一個士兵每天射擊十八發,連續兩個月,才能來練出像樣的銃法。

 也就是至少要消耗一千發子彈,才能“出師”。

 一千發子彈,價格就是一千貫,一支千人的騎兵隊,想要讓新式左輪手銃發作戰鬥力,光是射擊練習就得消耗紙殼子彈一百萬發,光是子彈的費用就有一百萬貫。

 一百萬貫是什麽概念?

 去年,大周歲入(財政收入)之中的錢幣收入,大概是四百萬貫,一個千人騎兵隊的彈藥訓練費,就佔了錢幣收入的四分之一。

 雖然歲入以實物為主(糧食、布帛等),錢幣收入隻佔小部分,但從這樣的對比可以看出,訓練一支火器軍隊的成本有多高。

 要知道,官軍不止要練這一支左輪手銃騎兵隊,還有大量火銃兵、炮兵需要維持日常實彈射擊訓練,火器化軍隊每年的開支可不是小數目,單靠財政收入來維持,日子根本就過不下去。

 所以,孱弱的財政收入,是製約周軍戰鬥力大幅提升的最大原因。

 連紙殼彈、左輪手銃都用不起,更別說用得起金屬殼子彈、線膛後裝步槍,因為落後的技術水平,導致合格的金屬殼子彈造價昂貴,財政根本就支撐不起。

 沒有金屬殼子彈,就不可能有機槍,即便有,每分鍾數百發射速的機槍,以現在的財政收入根本就用不起。

 工業時代的先進武器,封建時代的落後財政收入,兩者之間巨大的差距,怕不是要幾代人才能縮短。

 宇文溫收回思緒,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手中的手銃上。

 很顯然,要靠正常財政收入維持一支大規模的火器化軍隊根本就是做夢,必須另辟蹊徑。

 但軍隊又不能經商,否則後患無窮,所以,他想了另一個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那就是賣軍火。

 官府對民間銷售軍火(特定地區),以此獲取巨額利潤補貼官軍,讓官軍能以較低價格裝備新式火器、彈藥,能夠以較低成本維持日常實彈射擊訓練。

 這樣做的效果很顯著,民間武裝隊伍(鏢局、武裝商隊、開拓團、狩獵隊、捕奴隊等)對火器的需求量很大,而借著“民用武器”的豐厚銷售利潤來補貼官軍,能使官軍將士的火器射擊水平大幅提升。

 但副作用也很明顯,那就是治安問題。

 即便火器是在特定地區(邊疆)銷售,但必然會被不法之徒帶入中原地區,對各地治安造成不良影響,當地官府的“維穩”壓力驟增。

 這些流入中原的火器,可能被用於宗族械鬥,可能被用於凶殺、刺殺,確實是不穩定因素。

 凡事有利有弊,火帽銃有限制的向民間銷售,宇文溫認為利大於弊,隻要加強管理,流入中原腹地的少數火器成不了氣候。

 更別說火帽、火藥隻有官府才能生產,控制銷售總是做得到的,沒有火帽的火帽銃,和燒火棍差不多。

 火帽銃將燧發銃擠出“市場”後,即便有人想造反,暗中囤積火帽銃,缺了火帽,也沒什麽用。

 相對這一個“弊”,民間尤其是邊疆地區普及火銃,可是一件大好事。

 邊疆的男女老幼都會用火銃,一個黃毛小兒,手持‘六響子’,就能把騎馬來燒殺搶掠的強盜打死,如此一來,那些四方蠻夷,就會深深體會到何為“武德充沛”。

 。。。。。。

 柏海畔,鬱鬱蔥蔥的草地上,許多周軍將士正忙著扎營、飲馬以及各種雜務,與此同時,另一旁的宿營地上,並非官軍的武裝人員也在忙著扎營。

 官軍討伐西海吐谷渾,隴右“義兵”雲起響應,是為“義從”,如今官軍和義從們馳騁西海地區、協同作戰,討伐吐谷渾及黨項羌,將上千裡荒涼之地攪得雞飛狗跳。

 義從們的宿營地內,一名年輕的官軍將領緩緩走著,走向官軍宿營地,他腰間別著的四把‘六響子’,引來義從們羨慕的目光。

 徐世感受著這種目光,特意把雙手背在後背,以便讓腰間插著的四把左輪手銃更顯眼。

 新式左輪手銃,俗稱“六響子”,彈巢可裝六粒紙殼子彈,接連扣動扳機,那就是六響,故而得名。

 ‘六響子’如今是官軍裝備的武器,但主要裝備騎兵,因為不怕風雨、發火率高,在近距離騎戰中幾乎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所以深受將士們好評。

 即將從軍校畢業的徐世,如今和同學一起在西海道行軍中“實習”,他在軍校裡練過手銃,所以“銃法”了得,此次隨軍出征,攜帶四把‘六響子’縱橫戰場,立下不少戰功。

 協助官軍作戰的義從們,當然久聞‘六響子’的赫赫威名,如今見著這位年紀輕輕的官軍將領腰插四把‘六響子’,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隴右地區的官府,允許登記在冊的鏢隊、商隊、義從購買火器,‘六響子’就是其中之一,手銃四十貫一把,子彈一粒一千五百文,可以說很貴,卻是有價無市。

 道理很簡單,好東西誰都想要,武裝商隊裝備了這種利器,以一敵十不在話下,無論是在西海地區行商,還是攻打吐谷渾、黨項羌各部抓生口,有了‘六響子’打頭陣,無往不利。

 正是因為如此,官府在隴右地區銷售的‘六響子’及彈藥供不應求,以至於出現了“限量供應”,大家都把‘六響子’當做寶貝。

 能夠攜帶‘六響子’的人,多為驍勇之人,腰間插著一把‘六響子’已經不得了,若是插著兩把,旁人一眼看去就覺得很威風。

 現在,大家見著這位年輕官軍將領一人就腰插四把‘六響子’,如何能不羨慕。

 徐世小小的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六響子’,轉到官軍營地,正要往大帳而去,卻見一名年輕將領坐在草地上,仔細擦拭手中的‘六響子’。

 看其含情脈脈的神態、輕柔的動作,感覺不像是在擦拭兵器,而是在擦拭小娘子的胸脯。

 徐世走上前,乾咳一聲:“阿信,莫要再擦了,再擦就擦破了...”

 單雄信聞言轉過頭,見是好友徐世,笑道:“鐵做的手銃,怎麽能擦破?”

 徐世蹲在旁邊,說:“不是,這手銃按要求保養就行,你整日擦呀擦的,莫非閑得慌?”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六響子’可是保命的家夥,不仔細保養,關鍵時刻出問題怎麽辦?”

 “喲呵,,單將軍怎麽說話愈發文縐縐的了?”

 單雄信笑了笑,繼續擦手銃。

 這手銃確實是寶貝,必須小心伺候,單雄信此次隨軍出征,一直都在衝鋒陷陣,手中除了馬槊,就少不了這‘六響子’。

 三十步距離內,扣動扳機,“砰砰砰”六響,六個敵人倒地。

 不用換子彈,直接抽出另外一把,又是六響過後,再殺六人,槊法嫻熟的單雄信,和同袍一樣,已經漸漸“喜歡”上了這種火器。

 上級說的對,打仗就是要高效率殺人,比起用馬槊一個個的“捅”,手持‘六響子’衝到人群裡“左右開弓”,一下子就能殺掉十來人,省力又省時間。

 數十名手持‘六響子’的騎兵突入敵陣,足以將敵陣撕開,不要說烏合之眾的吐谷渾、黨項羌,就是碰上突厥騎兵,也可以以少敵多。

 火器的威力之大,讓三仗(弓箭、槊、刀盾)黯然失色。

 對於好友的感慨,徐世深表認同,他以前覺得去軍校深造是浪費時間,去了之後才知道,是自己井底觀天了:不入局軍校,如何會用火器打勝仗?

 徐世出身官宦之家,自幼讀書識字,所以被父親安排考軍校,以軍校畢業生的身份從軍。

 而單雄信卻不同,雖然也能寫能識字,卻選擇直接從軍,因為他覺得這樣才“見效快”:自古以來,打仗都是靠沙場磨練,沒聽說在學校學習就能學成名將的。

 然而時代不同了,單雄信從軍後,發現火器對於打仗的勝負影響很大,他隨軍到西海地區討伐吐谷渾,接連兩年的小規模作戰,讓他覺得騎兵近戰時,首選武器不再是馬槊、馬刀,而是‘六響子’。

 隻要勤加練習,二十步甚至三十步距離內,手持‘六響子’的騎兵,可以輕易擊潰數倍於己的敵人,尤其是在輕騎追擊時,若中了埋伏,隻要手中有‘六響子’,定能打得伏兵抱頭鼠竄。

 武將愛寶馬,是因為一匹寶馬是武將作戰能力的保證,而現在,‘六響子’也是武將作戰能力的保證,所以,多次靠著‘六響子’殺透敵陣的單雄信,將其當做寶貝,每天有空都要仔細擦拭一番。

 ‘六響子’很重要,火炮更重要,單雄信以親身經歷,感受到軍校學習的必要性:時代不同了,光是弓馬嫻熟還不行,會不會用包括火炮在內的火器,才是能否成為名將的關鍵。

 這樣的體會,徐世也有,他在軍校學習數年,明白了許多火器作戰的新戰法,雖然騎兵依舊是戰爭的主力,但是裝備並且能用好火器的騎兵,戰鬥力才能大幅提升。

 以這兩年朝廷對西海地區吐谷渾、黨項羌的攻勢為例,裝備了‘六響子’的官軍和義從,小股騎兵作戰的能力很強,不怕伏擊,所以可以如同撒網般撒出去,將遼闊而荒蕪的西海地區“籠罩”起來。

 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擅長逃跑的吐谷渾、黨項羌各部很難擺脫追擊。

 即便使出拿手的詐敗、設伏伎倆,也無法吃掉裝備‘六響子’的小股騎兵,於是,短短數年時間,對方的處境越來越不妙。

 說著說著,單雄信說起自己聽到的消息:“我聽說,那吐谷渾的可汗又要請降了。”

 “請降?他當朝廷是傻子?”

 徐世笑起來,笑得很開心:“沒了這幾年從西海地區抓來的生口,隴右棉花種植園的規模哪裡能迅速擴大?那狗屁可汗說的話,聽在朝廷耳裡,能有隴右種植園主們的聯名陳情重要?”

 “西海地區諸羌,那麽多野人不抓,種植園主能答應?”

 “我家也種棉花,也想要便宜的奴工,奈何身處中原,不方便,隴右就不同了,那麽多義從,那麽多武裝商隊往西海地區湧,可勁的抓生口,熱鬧得緊,吐谷渾想服軟?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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