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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第56章 中流砥柱(續)
翌日,陝州弘農,城內官署,將作大監宇文愷和幾名同僚繼續就如何解決砥柱之險、疏通黃河漕運進行討論,這個問題無論最後采取什麽措施,都必須解決,因為丞相已經下了命令。

 關中物資輸入關中,低下的運輸能力是個大問題,必須盡快解決,不然隨著時間推移,京城所需糧食越來越多,遲早有一天,原本富饒的關中地區其產出養不活愈發龐大的人口規模。

 這不是開玩笑,雖然關中富饒,但因為長安為都城,所以聚集長安城及周邊地區的人口有數十萬之多,僅憑關中之地的糧食要養活這麽多人已經很勉強了。

 豐年尚可,一旦年景不好,關中爆發饑荒不是不可能。

 故而每年來自關東各地上繳的租糧,就是維持長安百姓生活的必需之物,而關東輸入關中的糧食,其數量連年遞增。

 前年,關東輸入關中的粟麥大概是十八萬斛,去年輸入關中的粟麥有二十萬斛,至於今年,種種跡象表明,關東輸入關中的粟麥,將近二十三萬斛。

 這樣的數量,看上去不算太多,問題在於無論漕運、陸運,以兩京道目前的運輸能力想要完成日漸增多的輸送量,已經是捉襟見肘。

 再過幾年,隨著天下太平、長安人口繼續增加,恐怕每年輸入關中的粟麥不低於四十萬斛,如果不提前做準備,到時候很容易爆發饑荒。

 所以,丞相對於這個問題很重視,也正是因為如此,宇文愷提出炸掉砥柱山、疏浚三門峽漕運航道的方案,讓丞相頗為動心。

 然而宇文愷這幾日在現場再度勘察地形後,對於自己的方案能否圓滿解決問題有些信心動搖,但擺在他面前的現實,就是無論怎麽做,都不理想。

 漕運不好疏通,而陸運同樣比較麻煩,因為兩京道並不是平坦大道,對於滿載貨物的馬車來說,官道上許多地方崎嶇難行,極大阻礙了陸路的運輸能力。

 連接長安和洛陽的官道,古來有之,戰國時名為“崤函道”,漢時因為連接長安、洛陽兩京,故而名為“兩京道”。

 自從始皇帝統一天下、建都關中,到兩漢之際,關東糧食、物資輸送關中,受限於崤函道/兩京道的艱險難行,黃河漕運就成了最合適的運輸方式。

 但由於三門峽一帶黃河水急,漕船逆流航行困難,特別是砥柱天險的阻礙,給黃河漕運帶來難以克服的障礙,導致運輸成本居高不下。

 從洛州孟津啟程的漕船,逆流而上經過三門峽入關中、抵達長安,每運一斛糧食(一斛十鬥),其成本就超過七鬥。

 而陸路運輸,每運兩斛糧食,成本大概四鬥,相對來說比較便宜,但問題是陸運的運輸能力比不上漕運,兩京道某些路段的通行能力較差,一旦貨運量劇增,很容易遇到“瓶頸”。

 這樣的瓶頸太多,以至於要解決這瓶頸所需投入的人力物力有些不劃算,故而解決問題的關鍵還是在漕運。

 歷代朝廷都傾向於依靠黃河漕運,為保證漕運的正常運行,想了很多辦法對黃河三門峽河道疏治。

 采取的主要措施,就是疏鑿航道,或在岸邊懸崖上開鑿供纖夫行走的棧道,但實際上效果不理想。

 航道再怎麽疏浚,砥柱山就在那裡,黃河水流依舊湍急,逆水而上的漕船,十有七八都要傾覆,損失慘重。

 而在懸崖上開鑿棧道,看上去不錯,實際上纖夫們拉著沉重的漕船逆流而上十分吃力,棧道的損壞速度很快,纖夫經常失足墜落懸崖,屍骨無存。

 黃河漕運,拉纖是最淒涼的活計,不少纖夫意外身亡,以至於妻離子散。

 所以,砥柱之險,對於黃河漕運來說是頑疾,宇文愷不是沒想過別的辦法,譬如在三門峽地區開鑿一條運河,繞過砥柱山,一了百了。

 然而經過實地勘察,宇文愷發現這樣做的效果不好,因為三門峽一帶陸上地勢複雜,地質堅硬,要想開鑿一條足夠深的運河,耗費的人力物力驚人,而且收效也不一定如預期那樣好。

 這條運河若是挖得淺了,黃河水大時運河水流同樣湍急,當黃河水小時,運河又容易乾涸。

 所以思來想去,宇文愷還是覺得把砥柱山炸掉是治標治本的最佳方案。

 但豳王宇文溫的質疑,現在看來還是有些道理的:砥柱山十分堅硬,不是土堆而是巨大的石塊,如果從根基處被炸斷,砥柱落入黃河後未必會被大水衝走,而是淪為一堵巨大的堰壩,硬生生把黃河水位抬高。

 那樣的話,砥柱所處位置上遊數十裡,兩岸許多地方都會被大水淹沒,這種情況不一定是暫時的,很可能會長期存在。

 而砥柱倒塌入河後,就像一塊巨大的暗礁,其附近水面極有可能依舊凶險萬分,萬一到時候真是這樣,該怎麽辦?

 宇文愷無法做出保證,說被炸塌的砥柱山必然碎裂、被黃河水衝走,所以,他的方案現在看來已無法讓丞相下決心采納。

 但問題必須解決,宇文愷此時和同僚一起,看著根據“西陽測繪術”建起來的三門峽地區“沙盤”,陷入沉思。

 。。。。。。

 洛陽,總管府署,洛州總管、豳王宇文溫正在一座沙盤前,和佐官們各自拿著厚厚一遝資料,討論黃河漕運的問題。

 一年多的光陰,宇文溫已經從生父去世的悲痛中緩過來,一如既往精力充沛,看著沙盤上三門峽地區的地形,對即將上報朝廷的方案進行再次核對。

 長安和洛陽之間的運輸能力能否明顯提升,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無論水運還是陸運,都必須想辦法解決。

 水運(漕運),涉及到三門峽砥柱之險,這是陝州總管要頭痛的事,實際上和洛州總管宇文溫無關,但跟市舶使、河南道織造使宇文溫有關。

 雖然還沒到秋天,但河南道織造司今年的“業績”大概可以估出來,織造司今年紡織出來的麻布,必然超過九十萬匹,其中一部分要輸入關中,充實國庫。

 而市舶司組織船隊在東海開展貿易,海商們好不容易運回來的大量海外特產,就等著再運到長安傾銷、賺大錢,一旦運輸成本居高不下,那怎麽辦?

 長安,是天下第一大都市,權貴雲集,這些人及其家人,“消費觀點”都是“隻買貴的、不買對的”,消費能力驚人,是豪商販賣海外貨物最重要的“傾銷地”。

 所以宇文溫極其希望大幅提升兩京道的運輸能力、降低運輸成本,這就意味著長距離販賣貨物的利潤明顯增加,吸引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長途貿易中來。

 而現在,辛辛苦苦搞海貿,賺來的利潤卻要被運輸成本分去一大部分,宇文溫心痛得不行,卻無法徹底解決。

 這個時代的科技水平就那樣,陸運靠馬車,水運靠帆船,運輸成本擺在那裡,隻能想辦法這裡省一點、這裡摳一點,把運輸成本盡量省下來。

 而兩京道的瓶頸之處,就在於三門峽地區,宇文溫知道自己若是能夠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不敢說名垂青史,至少是一個了不起的政績。

 這對於提升自己的聲望,是很有好處的。

 所以他才質疑將作大監宇文愷的治理方案,但單純質疑而不提出解決辦法,會讓別人認為他是會說不會做,坐著說話不腰痛。

 那麽,宇文溫要拿出自己的解決方案,還得切實可行,不會太過勞民傷財、維護成本不能太高。

 如此,才能彰顯他“中流砥柱”的宗室藩屏本色。

 而現在,經過數月的研究、討論、反覆修改,宇文溫的“技術團隊”終於定下一個方案,那就是水陸轉運、分段漕運。

 如果該方案一期工程能成功實施並順利進行的話,就能實現年輸送六十萬斛粟麥入關中的運輸能力,這會是一個了不起的政績。

 更別說每年省下來的運費(糧食為主),能養許多戰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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