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柳營別院,沐天澤先去見了前不久剛從麗江遊玩回來的陳氏還有焦氏,如沐天澤所願,這一趟的出行極大了拉近了她們之間的關系,原本頗有些不冷不熱的兩人似乎真正變得親密了,沐天澤走進金鳳樓的時候,正看到兩人在親熱的說話。 沐天澤規規矩矩的請了安,陪著兩人說了些體己話。兩人都是一臉慈愛的對沐天澤噓寒問暖,讓沐天澤深切感受到了雙份母愛的灼熱。聽過陳氏和焦氏二人在麗江經歷的見聞趣事後,沐天澤承諾再有機會一定帶著一家人一起好好出去玩一次。
在金鳳樓用過午飯後,當天下午沐天澤就來到了演武場議事廳,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品著香氣濃鬱的普洱茶聽鄭昭匯報他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各項工作的進展和民間的大事小情。
不多久,留守昆明的余兆元蘇廷芳和劉文遠等主要家臣家將聽到消息全都到齊,分文武落座後,沐天澤先是和眾人噓寒問暖了一番,訴說離別之情,然後才正式步入正題。
沐天澤先是將這次永昌之行的主要事件和人事變動簡要的和眾人作了說明,然後又就剛剛了解到的一些新情況作了詢問,最後他提出了此次永昌之行的善後四條,要求眾人務必重視起來並嚴格執行。
第一條就是完善沐府私軍士兵的陣亡和傷殘保障制度。
沐天澤提出要專門給這次的陣亡的將士建造烈士陵園,地址就選在沐家山旁邊的花山,並將花山改名為英烈山,以後每次出征前都要去祭拜英靈,這一項將形成定製。
對於這些陣亡將士的妻子兒女沐府將奉養到底。喪葬一概由沐府包辦。沐府嚴格保護這些遺孀遺孤的各項權利,在用人上優先考慮他們。另外還有最低五十兩白銀的撫恤金,按軍階分給減稅田地。
那些嚴重傷殘不能再參加戰鬥的士兵同這些遺孀遺孤享受類似的待遇,只不過以撫慰金代替撫恤金,最低三十兩白銀。
此外,傷兵的醫治更是重中之重。通過這次戰鬥,沐天澤看到了明朝的醫護工作還處於空白,傳統中醫醫術的散亂不成體系和對外傷處理的低效,這也讓他堅定了開設醫學院和護理學院的想法。尤其是醫護工作是能夠很快鋪開形成效應的,而醫學院也許會出力不討好,但是這和教育一樣都是百年之計,不能用功利的眼光看待。
沐天澤提出了建立護理學院和醫學院的想法,由於先前算學堂的設立,倒也沒有人覺得驚世駭俗,頂多覺得稀奇,但在沐天澤的解釋下眾人也都能欣然接受。這裡還是要說明朝末年的士大夫們還是能夠開眼看世界的,而明朝的閉關鎖國除了鬧倭寇的那些年嚴格實施了以外,其余時間都形同虛設,反而是使得朝廷平白少得了不少的關稅收入,而崇禎年間卻是早已經重開海禁了。
限於現在的男女大防,說不得這個世界上的第一批護士就只能是由男人來充當了,甚至以後也許也不會產生女護士了,如此看來後世就注定要少一樣製服誘惑了,也算是功德無量。
而在沐天澤看來,護理工作在當前的條件下無非就是制定嚴格的操作流程確保環境衛生,進行消毒滅菌,照顧傷員等零碎的雜活,先前也不是沒有做類似工作的仆役,但是沐天澤要為這項工作升格,形成專門的職業。
而醫學院嘛相對簡單了很多,那就是在承諾保護秘方的前提下招攬郎中,引導他們醫藥分家,注重外科,加強交流,不要再敝帚自珍。同時刊印醫藥著作,
招生講學,漸漸形成科學的體系,這一方面因為有止戈堂的存在,沐天澤認為是可以迅速打開局面的。 這一條的保障制度一旦建立,相信絕對能夠大大提升沐府私軍的士氣和凝聚力,有利於培養出真正的職業軍人。與此同時,醫學的發展還能惠及普通百姓,實在是百利之舉。
第二條就是銅政。
沐天澤在永昌會議上提出了在榷場交易中只能使用大明的白銀和銅錢不能使用貝殼貨幣的規定,之所以這樣規定沐天澤是想著像前世美國那樣享受鑄幣稅的,但是遺憾的是由於銅錢流通量比較可憐,而白銀和西班牙銀元比較的話又明顯缺乏辨識度和技術含量,所以沐天澤一時間並不能享受到所謂的鑄幣稅。但也因此沐天澤有關於鑄幣的野心開始熊熊燃起。
沐天澤記得後世的中學課本裡說過,明清之際的雲南是銅的主要出產地,盛時有千萬斤以上的開采量,佔據了全國大半的比例。沐天澤根據他這些日子所聽所見,確定這是清朝時候的事,而他所處的大明末年雲南銅產量估計都不超過五十萬斤,差距大的有些離譜。
沐天澤專門了解過,銅礦的開采技術主要就受製於排水和鼓風,這方面西方現在有更為先進的技術,但是在明清時期西方也不可能實現技術上巨大的飛躍,所以沐天澤認為目前雲南銅產量低的原因主要還是政策等人為因素。
沐天澤曾經想過侵佔銅礦自己開采,但理智考慮一番後他不得不放棄這貪婪愚蠢的想法,在現在的機械條件下一個礦洞動輒就需要數百乃至上千人。雲南最缺什麽?還不就是人嗎!雲南現有編戶十五萬,將近兩百萬人,沐府藏匿人口七十萬,這佔據了雲南藏匿人口的一半估計是有的,雲南漢土各半,那麽雲南實際人口估計也就六百多萬人,相比較大明朝十三省一億五千萬人的總數,簡直少得可憐。因此,想要提高銅的產量不得不訴諸於外力。
沐天澤提出要進一步放開雲南的銅礦,吸引江南的商人前來投資開采,同時鼓勵移民,對於流民也要積極接收,不能任意驅逐。
當然這樣做的前提是沐府要全面掌控住雲南的銅礦開采局面,對此沐天澤的解決辦法很簡單,派軍士喬裝成強盜,殺光雲南境內的采辦太監,礦稅太監和廠衛,對於這些禍害鄉裡的敗類,沐天澤早就已經按捺不住殺心了,正好趁此機會一並解決。
然後就是招收工匠,成立造幣廠,這事倒也容易,交給余兆元就行,不必沐天澤為此費心。
這時,鄭昭冷不丁問出了一個問題:“請問侯爺,我們是印崇禎通寶呢還是我們沐府的私錢?”
眾人的眼睛瞬間齊刷刷的瞟了過來。
“我們能鑄官錢嗎?還是鑄我們的私錢好些,是吧?不過,現在說這些還早,先等等吧,等咱們雲南銅的產量超過了百萬斤的時候再說不遲。”沐天澤一臉淡然的說道,語氣無比的雲淡風輕。
眾人面面相覷,然後齊齊無語又都安靜了下來。
沐天澤接著說第三條,編練水營。
這件事目前也是很為緊急,招募的洋水手和洋船匠要抓緊利用起來進行剝削才行,不能讓他們這樣遊山玩水,光拿錢不乾活了。昨天,那一夥洋人一進昆明城,立馬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轟動,百姓們像是看稀有動物一樣把主要街道圍了個水泄不通。最後還是昆明府出動衙役加以驅趕,沐天澤才得以順利回府。
雖然沐天澤也可以耍無賴,把那些洋人當做奴隸使用不給錢,但是一來沐天澤覺得自己還沒有這麽卑鄙下作,又不缺錢,雖然想到前世這些洋人後來侵略華夏的歷史很不痛快。二來,沐天澤是要布長線釣大魚的,他想要以這些洋人為媒介加強和西方的交流和聯系,也順便開闊國人的眼界,增加百姓的適應能力,不要一見到洋人就本能的排斥。
雖然現在明朝的經濟總量還是世界第一,但是落後的制度設計使得明朝巨大的財富沒能轉化成資本,推動生產力的進步。現在,荷蘭的火炮,海船都已經超越了明朝,沐天澤要做的就是趕緊追趕上來,保住華夏的輝煌。
因此沐天澤決定在五華山腳下建造一座火藥廠,在滇池邊建造一家造船廠,而在盤龍江畔建一座火炮廠。將手頭的匠人資源充分的利用起來,培養科技的火種。同時發布鼓勵發明創新令,對於有獨特發明創造的工匠給予最低五十最高一萬兩白銀的物質獎勵,同勸農令的獎勵一致。
第四條就是成立總府初等書院。
初等書院成立的目的就是於每年冬夏兩季農閑時間對民間兒童開展的無償和強製的識字認字的基礎知識教育。沐天澤決定在北上之前親自盯著將這件事情落實,百年大計,教育為本嘛。
沐天澤把這善後四條除了第四條他要親自盯著之外都分配給了在座眾人負責,各人依次領命。
這時親衛隊長楊德寶闖了進來,跪地雙手捧著一封點了紅泥的書信稟報說有緊急密報,鄭昭上前接了過來,打開看了兩眼,平靜的開口道:“稟侯爺,新任的巡撫大人朝廷已經確定了。”
“哦?是誰?”這倒是個要緊的消息,沐天澤感興趣的問道。
“福建左布政使王伉。”鄭昭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王伉?諸位有誰識得此人?不知道為人怎麽樣?”沐天澤輕輕念叨著這個名字問與座眾人。
“肯定是個倒霉鬼是沒錯的。”白展翼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
“白叔為何這麽說?”沐天澤微笑著問白展翼。
“這雲南巡撫是大明最難堪的官,從沒聽說哪個落得好下場,要不是被人排擠,怎會被派來?”白展翼振振有詞的道。
“嗯。”沐天澤不置可否權當沒聽見,實在這話不應當著鄭昭等人的面說, 這白叔看來還在鬧脾氣,沐天澤心下不禁歎氣,越發覺得人不可無信,自己就食言這麽一回,結果往日的威風在白展翼面前就再也不好耍了。
“他什麽時候到任?”余兆元突然出聲問鄭昭。
“應該會是明年三月。”鄭昭收拾起心情答道。
“這人初來乍到的,那可是有一大家子人跟著啊,通雲南的路還這麽不好走,別再路上出事就好啊。”劉文遠突然也不知道是擔心還是幸災樂禍的說道。
“堂堂巡撫能出什麽事?”沐天澤有些不滿了,這幫大老粗淨說這些沒用的。
“侯爺,您這卻是有所不知了,嘉靖年間就出過這麽一檔子事兒,有一任屢新巡撫就在路上被廣西的土匪給殺了。”劉文遠煞有介事的解釋道。
“咱們雲南的匪患也是時候解決了。之前的招撫令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是還是有很多人心存僥幸啊,我們若是不能夠一舉將土匪的這股囂張氣焰打壓下去,那處境可就尷尬了。”蘇廷芳接口有些擔憂的說道。
“怎麽?最近土匪鬧得厲害?”沐天澤總算明白了,心裡暗罵劉文遠拐彎抹角。
“東面曲靖和蒙自已經發生多起土匪下山搶糧的事情了。”蘇廷芳回道。
“這招撫令馬上就到最後日期了,看來還是有人死不悔改,蘇叔叔劉叔叔,你們的兵練得怎麽樣了?”沐天澤凜然問道。
“隨時聽候差遣!”二人立馬起身應諾。
“好,馬上進入戰備狀態,一進入十月我們就立馬著手清理這些慣匪。”沐天澤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