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澤的遇刺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本就微妙的形勢立即迅速產生了變化,沐天澤心想果然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他身邊有武定兵和止戈堂武者的護衛,而且昨日朝奠後,他又逼迫宋氏將另外兩位家將召回,只等四大家將聚齊,他就可以和宋氏鬥上一鬥了。 由於沐天波是喪主,幾乎要一直在靈堂裡磕頭迎送吊喪的賓客,沐天澤不可能陪他一起畢竟整天待在靈堂磕頭這種事他可受不了,於是他就分出止戈堂的武者們護衛沐天波,沒想到那個俊朗大叔葛天雄居然拒絕了,跟他說沐天波不會有事,說什麽刺客的目標是他,沐天波不用擔心。搞的沐天澤又詫異又惱怒,難不成這葛天雄以為是他的爺爺輩就可以這樣質疑他的決定嗎?沐天澤憤怒地表示要是不聽從他的命令,那麽他就不需要止戈堂的護衛。葛天雄這才服軟,把止戈堂的武者們都留在了靈堂保護沐天波,但是葛天雄自己仍然跟著沐天澤,沐天澤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沐天澤被葛天雄徹底搞糊塗了,搞不清楚他為什麽這麽重視自己,聯想到那葛三山葛老爺子似乎也是對他另眼相看一些,一上來就要傳他太極絕學,但是對沐天波卻往往不假辭色,沐天波也很是怕他,如今這葛天雄也是如此區別對待,似乎在這對父子眼中他要比未來的國公沐天波還要有分量,這簡直匪夷所思,讓人想不通。
畢竟按照大明的繼承法,沐天澤作為沐府嫡次子成年後也不過就是一個侯爵或者伯爵,大明就公侯伯三等爵位,侯伯相差無幾。當然情況好一點的話,他還會執掌雲南都司,掛個指揮使的職位,但是也就這樣了,他不可能再有多大的成就,爵位不是世襲的,最多傳三代。而且大明朝後期重文輕武,因軍功封爵者隻有憑借著平定朝鮮壬辰倭亂而死後追贈寧遠伯的李如松一人,像戚繼光俞大猷那樣的民族英雄都沒能封爵,所以沐天澤也幾乎沒有再加爵的可能。想來葛氏父子應該知道這些情況,但他們卻仍然如此待他,沐天澤知道這其中定有隱秘。
但是眼下卻不是追究這些的時機,他需要趁熱打鐵,將他借用的這股武裝力量完全轉化為他自己的力量,不再依賴蘇廷芳白展翼葛天雄他們,雖然如此作為有些不夠光明磊落,但是他已經受夠了命運操縱在別人指間的感覺,而且他會作出充分的補償,如果他們三人如他們所言的那般忠誠的話,想來是不會介意的。
本來作為喪婦,陳氏也是要守在靈堂裡主持局面的,但是她心憂兒子,等人群一散她就出來找到沐天澤拎著他回了金鳳樓,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沐天澤正好也有事情想和陳氏商量,於是隻好任她施為。沐天澤早就知道陳氏並不像在他面前表現的那樣柔弱,而是很潑辣精明的一個人,從剛剛在靈堂的表現就可以看出來她的厲害。沐天澤隻能說古代的男權至上真是束縛和摧殘女性,什麽三綱五常,女子無才便是德,母憑子貴等等,讓女子過分的依賴男人,就像陳氏在外那麽潑辣,可是面對兒子沐天澤卻幾乎事事順他的意。乍一開始的時候當然爽快,但是時間長了沐天澤發現還是感覺別扭,畢竟尊重女性的現代觀念在他的意識裡扎根已經成為了本能一般的存在。
別看陳氏往常見沐天澤動不動就流眼淚,顯得柔弱的不行,但是聽聞沐天澤遇刺後,她只在靈堂哭過,在和沐天澤返回金鳳樓的路上卻是一滴眼淚都沒有,而是絞盡腦汁的在謀劃著怎麽樣才能更好地保護好他的兒子。
回到金鳳樓,陳氏將仆人全都屏退,隻留下他們母子二人,蘇白葛三人自覺退出守在門外,陳氏不禁點了點頭:“這幾人忠心可靠,我兒眼力不錯!兒啊,你今天表現的真好,這些主意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別人教你的?”
“怎麽,娘,不相信你兒子?我很聰明的。”沐天澤故作不滿道。
“都什麽時候了還耍嘴?你如實的跟娘說,這很重要。”陳氏點了一下沐天澤的額頭,正色道。
“是我自己想的,娘,府裡的事我懂,你不用把我當小孩子的。”沐天澤決定和陳氏攤牌。
“哦?那你說說?”陳氏驚疑道。
“很簡單啊,祖母大人和她娘家宋家就是我們的對頭,不過這次刺殺我不覺得是他們做的,不過沒關系,我們趁此機會要到了我們想要的,隻要我手上有兵,那就不怕別人搗鬼。”
“好兒子,難為你居然看的這麽透,是不是你爹教你的?這些年他整天帶著你胡鬧,原來什麽事都和你講了,總算他還有心。”
沐天澤心道果然人碰到超乎認識的事就會自己找補,他也不打算拆穿陳氏的聯想,而是反客為主道:“娘,我打算偷偷的組一支隊伍出來,用來保護咱們一家人的安全。”
“嗯,好事,娘支持你。”
“可是我沒錢。”
“錢?哦,沒問題,娘有。”
“那娘你有多少啊,我可能需要的比較多,我打算一開始就招一千人的。”
“傻孩子,忘了你娘是幹什麽的啦?別說一千人,就是一萬人你娘也養得起,再不行還有你舅舅他們呢,你放心大膽的去幹,娘給你做後盾。”
“謝謝娘。”
“跟娘客氣什麽,對了,你不是跟太夫人講不要阮管家伺候你們了嗎?娘有個管家人選,回頭讓他回府伺候你們。”
“是誰啊?”
“就是余管事,你還記不記得?”
“哦,行。”
“兒子,不行你就搬到娘這住吧,省的娘為你擔驚受怕的,好不好?”
“那個,娘,這事回頭再說吧,我這就回去準備招人的事去了。”沐天澤說完不顧陳氏的挽留帶著蘇白葛三人溜之大吉。
“臭小子,野慣了,關不住他了。”陳氏又好氣又好笑的嗔道。
錢的事解決了,沐天澤心情大好,聽陳氏的口氣似乎她的娘家陳家很有錢啊。沐天澤興衝衝的對蘇廷芳道:“蘇叔叔,我們現在去你家。”
“去我家?”
“對!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三位商量。”
蘇廷芳也不再問,一行人徑直從北門出了沐府,來到蘇家小院,鑽進了正堂。
關上門,四人落座,沐天澤也不推辭坐了上座開門見山的道:“我要練兵!””
“練兵?”
“對!我要練兵!隻要三千精銳我相信咱們就會立於不敗之地,現在來說咱們的人太少了,所以這次刺殺事件我才會選擇息事寧人,就是怕他們會狗急跳牆。”
“少爺說的有理。”
“隻是這就要委屈兩位叔叔了,還有葛……”沐天澤看著葛天雄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
“老白是我姐夫,少爺稱我葛叔就是。”
“好吧,葛叔,為了快速成軍,我需要把你們手下的這些精銳首先填充進去,希望三位理解。”
“少爺,你別總這麽客氣,我們的手下那就是少爺的手下。不過少爺咱去哪找三千人啊?”白展翼疑問道。
“這個好說,咱們可是三年沒回來了,當年的小娃娃都長成大小夥子了,我估計著咱們蘇白兩姓加起來就能有將近一千壯丁,這些年府裡負責的護衛莊兵都是從水雲鄉出來的,全是宋家的人,我們四大姓受盡排擠,雖然有些不肖的子弟投奔了宋家,但是想來拉出兩千多人不成問題,要是還不夠,也可以招募一些流民,川貴一帶打了快八年的仗,昆明街面上到處都是流民,隻要有口吃的,讓他們幹什麽都行。”蘇廷芳出了主意。
“蘇叔叔所言極是,我就是這麽想的。到時候在演武場附近安排好明哨暗哨,讓他們誰也不知道我們有多少兵力,這樣我們就有了自保之力。”
“隻是練兵頗費錢財。”
“這個叔叔不用擔心,我跟我娘說了此事,練兵的錢陳家出,祖母用外戚,那我也用外戚,以毒攻毒。”
“蘇叔叔,等有了錢,我先讓人把你這小院給你修葺一下,再在旁邊給雲龍他們五兄弟蓋幾間新屋,你們一家這麽多人擠在一起我都沒法常來了。”沐天澤笑嘻嘻的道。
蘇廷芳心下感動,但還是出言拒絕道:“少爺不妥,既然你要神不知鬼不覺的練兵,那就不應該給我蘇家蓋房子,這樣容易引起宋家的警覺,畢竟演武場離沐府太近了。少爺關愛我蘇家,我蘇家銘感五內,隻是卻不需要著急,等除掉內患在犒賞我等不遲。”
“好吧,那就聽蘇叔叔的,不過我要老四和老五搬來快意樓和我同住,還有寶寶,讓他們充當人質,這樣就不怕兩位叔叔不用心了。 ”沐天澤開玩笑道。
“不行,少爺,您房中還有侍女,怎能讓他們和您同住,這不成體統。”
“那有什麽?要是他們和我的侍女互相中意,我給他們做主成婚。”
“這……”
“少爺,我家寶寶也要去啊?”
“白叔叔,你不放心我?我一定會照顧好寶寶姐姐的。”
“我不是不放心少爺,少爺要是看上我家寶寶,那我就不愁寶寶將來沒人照顧了。我是怕老四和老五那倆臭小子打我閨女的主意。”
“老白,你……”
“哈哈,二位叔叔就這樣吧,明天就讓他們搬我那去,我那樓裡太空了。二位叔叔,心動不如行動,練兵的事咱們現在就要做好準備了,這樣吧,二位叔叔不用護衛我了,有葛大叔就行了,二位叔叔呢抓緊將四姓能夠為我所用的人的數量和具體情況統計一下,看看有多少出外謀生的或者已經在府中當差的,咱們好做到有的放矢。”
“是。”
“那好,辛苦二位叔叔,我就告辭了,早上葛老爺子氣呼呼的走了,現在我得去安慰安慰他。”
沐天澤還是沒回快意樓,又一次過家門而不入,去了百草園。一整個下午,沐天澤都被葛三山留在了百草園,考校了他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幸虧不是經史子集,不用做詩詞歌賦,而是諸如大明官職,屯田利弊,軍事,天文,甚至醫藥等雜項,沐天澤倒也能回答上一二。
最後終於獲得了葛三山的原諒,答應每天早上寅時六刻在百草園教沐天澤學習內家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