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軍要和遼東兵鬥將的消息迅速的傳遍了整個軍營,此時正值黃昏,結束了一天操練的士兵紛紛跑來看熱鬧,將沐天澤中軍帳外的小校場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多時,傳令兵入帳稟告遼東兵將領何可綱祖大弼率兵將在轅門外等候。
“祖將軍,請!”沐天澤揚聲道,當即率領諸將陪同祖大壽一行人出帳相迎。
此時中軍帳外的小校場已經被布置成為了一處簡易的擂台,兩旁擺著兵器架,上面陳列著刀劍槍棒諸般兵器。轅門外兩列軍容嚴整的遼東兵甩蹬下馬緩步入內,當先兩員將領端的是威風凜凜,左面這員將身高八尺,劍眉方臉,雙眼如電,給人以凜然不可侵犯之感,他正是祖大壽同僚都督僉事副總兵何可綱是也。
與何可綱並行的另一員將領更是生生又高出何可綱小半頭,比之祖寬不遑多讓,生的滿面髭須,濃眉大眼,一雙銅鈴般大的赤紅色雙眼透著野獸一樣的嗜血和凶猛,他就是祖大壽的二弟,人稱祖二瘋子的祖大弼,是遼東兵中頭一號的猛將,作戰異常彪悍驍勇。
待雙方重新見了禮,沐天澤看著祖大壽身邊不言自明的五員戰將高聲問身後諸將道:“諸軍誰願出戰?”
“末將願往。”諸將紛紛請戰,聲音激越,場中氣氛迅速熾熱起來,士兵們也跟著紛紛鼓噪。
沐天澤很高興看到將士們充滿血性的模樣,揚手示意將士們安靜下來後,笑著道:“狼多肉少啊,看來還是要我點將了!”
聽到沐天澤的話,聯軍這邊登時哄笑起來,而祖大壽身邊的諸將則紛紛怒目而視破口大罵。
沐天澤絲毫不以為意,任由雙方將士你來我往的對罵,權當活躍氣氛,直到篝火燃起,沐天澤才和祖大壽一道合力壓製住了將士們的鼓噪。
最後沐天澤按照心中預想依次點了白展翼,猛圖,蘇雲虎,馬祥麟以及戚家軍的一名遊擊將軍戚威的將,也算是面面俱到了。
擊鼓三聲,鬥將正式開始!
第一場,白展翼對陣何可綱。
白展翼和何可綱年紀相仿,都已近不惑之年,氣力正值巔峰,白展翼練的是內家拳,氣力悠長且不失剛猛。而何可綱常年統兵,善使長兵器,雖然一手螳螂拳耍的精妙刁鑽,但畢竟不及白展翼老道,最後交手四十回合,也就不過六七分鍾的功夫,一招惜敗。第一場,白展翼勝!
第二場,猛圖對陣祖寬。
由於何可綱的失利,祖大壽將打架本事數一數二的惹禍精祖寬派了出來,而他迎戰的是同樣五大三粗的猛圖,雖然猛圖比祖寬稍矮半頭,但是兩人這一局卻是打的難分難解。猛圖力大,昔年狩獵時曾獨鬥獅虎,而祖寬更是天生神力,兩人你來我往,拳拳到肉,打的最是慘烈持久。差不多在兩人僵持了小半時辰後,雙方握手言和。第二場,雙方戰平!
第三場,蘇雲虎對陣祖大弼。
在蘇家五兄弟龍虎豹雄鷹中,蘇雲虎的武藝最好,善使重刀,太祖長拳也頗有火候,可惜他對上的是祖家武力第一號人物祖大弼,勉力苦撐了二十回合,最終被祖大弼一拳擊飛,所幸傷勢不重。第三場,祖大弼勝!
第四場,馬祥麟對陣祖澤遠。
這一場同樣沒有什麽看頭,馬祥麟盡管獨眼,脾氣木訥怪異,但是一手驚豔絕倫的槍術讓他被譽為小趙子龍,而家傳的十二式散手更是克敵製勝於方寸之間。祖澤遠盡管也是祖家年青一代的領軍人物,但是比之馬祥麟還是差了一些凶狠和銳利,
最終於三十回合外被馬祥麟擒住雙手動彈不得隻好認輸。第四場,馬祥麟勝 第五場,戚威對陣祖大樂。
這是最關鍵的一局,祖大樂必須取得勝利,遼東兵才能和聯軍打平。只是可惜他的對手是昔年跟隨戚繼光的老人戚威,他雖已難過半百,但是靠著戚繼光所傳戚家拳的精妙扎實,硬是打的祖大樂左右支拙騰挪不得。要知道戚家拳乃是戚繼光兼收並蓄各家所長而創的簡明扎實的軍中拳術,殺伐甚烈,最後戚威一記太極推手將祖大樂生生彈飛取得勝利。第五場,戚威勝!
最後,聯軍以三勝一敗一平的戰績贏得了最後的勝利,一時間聯軍將士歡呼如雷鳴,經久不息,如同節日般歡騰。
祖大壽萬萬想不到他麾下諸將竟然會遭遇如此慘敗,頓時臉色不由得陰沉下來,幾番努力壓製也不見奏效,望著歡呼雀躍的聯軍,祖大壽大喝道:“走!”
沐天澤一直都在注意祖大壽的動向,看他怒氣衝衝的樣子,趕忙喝令擊鼓讓將士們肅靜下來,然後高聲阻攔道:“祖將軍,且慢!本侯有話要說!”
祖大壽轉身有些抑製不住怒氣陰沉的道:“西平侯,如今你也勝了,還要如何?你可不要以為我好欺負!”
沐天澤也不好再刺激他,畢竟他一開始也沒想到鬥將竟會如此大勝,看著滿身是傷的祖寬,沐天澤也懶得提讓他們完成賭約的話了,他還沒想好要和祖家結仇,但是未免祖大壽惱羞成怒一些轉圜的話他還是要說:“不敢,我只是想要告訴祖將軍一聲,公是公,私是私,有關撤出遷安縣城的提議還請祖將軍慎重考慮,請了!”
“好,祖某受教了,告辭!”
祖大壽等人走後,沐天澤又再度勉勵了將士們一番,吩咐將祖家那十幾名士兵看好,眼見夜色已深,就下令讓眾人各自回去休息了。
而另一邊,吃了敗仗還要走夜路趕回遷安縣城的祖大壽是越想越氣,但偏偏又是因為技不如人而實在無話可說,只能暗自生著悶氣。
一旁的祖大樂等人因為吃了敗仗,也沒臉再鼓噪,氣氛不免沉悶。倒是唯一取勝了的祖大弼頗有些沒有像是打過癮一般並且還得意洋洋的掃視著諸位兄弟和子侄,嘀咕道:“嗯,咱們輸的不冤,沒想到這南人中也有這些豪傑猛士,今天他們出戰的這五個人,個個都不孬,要是換做生死拚殺,俺是一個也沒必勝把握,真是羨煞人啊。可惜,俺就只打了一場,真是他娘的不過癮!”
“你個瘋子,少說兩句吧。”祖大壽沒好氣的說道。
“行,不說了,瞅你們一個個跟霜打了似的,也是憋氣的慌。唉,大哥,那西平侯最後讓你考慮個啥?”祖大弼絲毫不知道何為給人留顏面。
祖大壽煩躁的喝道:“不關你的事!”
祖大弼不高興了,牛眼一瞪怒道:“你瞧不起俺?”
祖大壽還真有些怕祖大弼犯渾:“不是,你是我弟弟,我怎麽會瞧不起你?我說二弟,你能不能讓哥清淨一會,打剛才你就在我耳邊嘚啵嘚個沒完,你煩不煩?嗯?”
“行行行,不說了,不說了。”
然而不一會,祖大弼就從身後的侄子祖澤遠口中套到了話,於是他便又縱馬跑到前面和祖大壽並騎而行,喜笑顏開的問道:“咦,俺說大哥,那西平侯真是要給咱們錢糧嗎?”
“嗯!”祖大壽應道,也懶得管他知不知道。
祖大弼盯著祖大壽奇怪的問道:“咦,這西平侯為人不賴嘛!俺說大哥,這可是好事啊,你還考慮個啥?”
祖大壽呵斥道:“你懂什麽,天下哪有白饒給的好事情?西平侯是有條件的。”
祖大弼不以為然:“俺知道,不就是去殺兩個韃子嗎?這有何難?咱們殺了一輩子韃子了,就這你還考慮呐?”
祖大壽無力地解釋道:“這回跟平常不一樣!”
祖大弼不依不饒的追問:“有啥不一樣?”
祖大壽瞪眼解釋道:“這西平侯要的人頭能是普通人嗎?少說也得是個固山額真,甚至貝勒!”
祖大弼又驚又喜:“呦呵,他還有這本事?俺都還沒殺過貝勒呢!這西平侯了得,是個人物!”
祖大壽沒好氣的道:“省省吧你,人家可不缺你拍馬屁!”
祖大弼也不鬧,湊上前瓜兮兮的道:“嘿嘿,俺說,大哥,那西平侯說沒說這人頭的功勞算誰的?”
祖大壽想都沒想,理所當然的道:“當然得算咱們的,這還用說?”
祖大弼激動地狠狠拍了祖大壽一把,差點沒把他掀下馬:“是麽?那你還猶豫個屁,答應啊,要是你能抓個貝勒,那是多大的功勞啊?大哥,你是不是傻?”
祖大壽穩住身形後怒吼道:“滾一邊去,還輪不著你教訓老子,滾!”
但是盡管對這個不著四六的弟弟百般喝罵,但是祖大壽也確實被祖大弼剛剛的這一番話說得心動了,他現在最缺的確實也是一顆貝勒的人頭啊!
第二天,祖大壽就派人前來送信,正式答應了沐天澤的提議,並許諾三日內就撤出遷安縣城,同時請求沐天澤將答應的錢糧準備妥當,盡快交割。
沐天澤回信將阿敏和濟爾哈朗如今可能停留在三屯營的情報告訴了他,並言他可以提供給祖大壽一名向導,屆時可以和三屯營內部取得聯系確保刺殺的成功。與此同時,沐天澤又命人將等同於五萬兩銀子的錢糧當天下午就運到了遷安縣城北門。
祖大壽聽到消息,連夜派兵前往北門安營扎寨守候這一批錢糧輜重, 而第二天他就指揮著部下全部撤離出了遷安縣城,果真如沐天澤所料,祖大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而在祖大壽遷出了遷安縣城後,沐天澤在兩軍營地的連接處公開處斬了那十六名祖家士兵,敲山震虎,殺雞儆猴。
當天很多遷安縣的普通百姓也都紛紛前來看熱鬧,在行刑之前,沐天澤專門找了個嗓門大的士兵當眾宣讀了十六名士兵的罪行,以及沐天澤特意寫的一番話: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公地道,誰也不能例外。當兵的吃的糧領的餉樣樣都來自老百姓,老百姓就是衣食父母,如今天災人禍,普通百姓家裡又有多少油水夠你們這些兵匪糟蹋?戰場上沒見你們殺韃子,閑下來了倒是會欺凌貧苦百姓,如此欺軟怕硬,簡直是軍人之恥,豬狗不如!”
“如今本侯謹以這一十六顆人頭告誡天下所有的士兵,既然當了兵,那就要保境安民守一方平安!若有如這些人一般作奸犯科著,本侯見一個殺一個,莫謂言之不預!”
聽說了沐天澤發表的這一番講話後,祖大壽盡管心底惱怒憤恨,但是他卻不能或者說不敢發作。畢竟他目前正等待著沐天澤信中所說的能幫助他手下女真兵深入敵後的向導,並且他還指望著沐天澤能夠讓些軍功於他,所以最後他只能選擇忍氣吞聲。
由於祖大壽的不表態,近日來他麾下吵吵嚷嚷的遼東兵們漸漸的也就消停不再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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