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地,還沒等沐天澤派人知會祖大壽來認人,祖大壽家的家仆祖寬就帶著一幫手下闖了進來,守門和巡邏的將士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有些手足無措拙於應對,硬是讓祖寬挨近了沐天澤的中軍大帳。 祖寬以家仆之身得以賜祖姓並躋身家將自是武力驚人,中軍帳外負責守衛的親衛營十幾名親衛揮刀強攔都沒能攔住他,反而還被他打傷了好幾人闖進了帥帳。
甫一進帳,生的高大威猛如鐵塔一般的祖寬就甕聲甕氣的衝著沐天澤吼道:“是不是你這小毛孩抓了俺的人?快把俺的人交出來!”
“放肆!”蘇大成在一旁大聲呵斥,欺身而上就要將祖寬擒下,絲毫不懼祖寬一米九以上的個頭和粗壯身材形成的威勢。
“大成,退後!”沐天澤製止了蘇大成,初來遷安時他曾見過祖寬一面,知道他是個渾人莽夫,他還真怕祖寬沒輕沒重的傷了蘇大成。
沐天澤將懷裡的永寧遞給身後的徐雪芙,如今只要沐天澤在旁永寧也開始不抵觸徐雪芙甚至馬紅纓的照料了,最後沐天澤還頂了頂永寧的額頭將她逗笑後才轉身面對面平靜的看著祖寬,淡淡的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祖寬仰起頭一臉驕傲的道:“俺就是祖家的祖寬!”神態中似乎他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般。
沐天澤不置可否,繼續問道:“現居何職?”
“遊擊將軍!”祖寬頭似乎抬得更高了。
沐天澤被這渾人的姿態逗笑了,有些無語的反問道:“哼哼,那你可知我是何人?”
祖寬為人粗中有細頗有些內秀,他當然識得沐天澤,若不然他早就衝上去揍人了,如何會老老實實的回話?然而眼下他卻要裝傻充愣了,只見他眼珠一轉大手一揮故作不耐煩的道:“俺管你是何人?你休要和俺在這裡囉嗦,俺隻問你,俺的人呢?快快還給俺!”
沐天澤冷哼一聲,突然拍案大喝道:“祖寬!你少在這給我裝蒜!告訴你,我乃是大明西平侯,宣威將軍,官居從一品都督同知!你一個小小的遊擊,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竟敢以下犯上,目無王法?”
祖寬也惱了,一瞪眼蠻橫的道:“你少他娘的給俺扣帽子!快把俺的人交出來!交出來咱們兩邊無事,要不然俺就把這破營帳給你拆了,你信不信?”
沐天澤被氣的連連冷笑:“哼哼哼,我信!但是你信不信,你若敢妄動,我就一槍打爛你的腦袋!”沐天澤從腰間摸出一支精致小巧的火槍,乃是他從魯迪手裡換來的當今世界最先進的燧發式手槍,只需輕輕扣動扳機,如此近的距離,重創祖寬這個莽夫不成問題。當然,如此火槍自然嬌貴,他的彈丸全部都是特製的,目前沐天澤手上也只有百十來顆。
祖寬瞪大了眼睛明顯有些不信邪,就在他不顧一切準備俯身想要衝上前一舉扣住沐天澤這個他眼中的紈絝子弟並悄悄給予教訓的時候,營帳外忽然傳來祖大壽氣急敗壞的怒吼:“祖寬,你個混帳東西!快給老子住手!你若敢傷西平侯一根汗毛,老子扒了你的皮!”
帳內的祖寬聽到自家主人的聲音硬生生的停住了身形,狠狠地瞪了沐天澤一眼後說道:“算你小子今天運氣好!”說罷旁若無人的轉身出帳去迎祖大壽,竟視沐天澤的中軍大帳如同自家領地一般,無比放肆囂張。
沐天澤不發一言,冷冷的盯著祖寬的背影,努力壓製著心裡頭湧起的陣陣殺機。徐雪芙怕他氣壞了身子,
抱著永寧上前安慰,永寧上前淘氣的揪住沐天澤露在罩巾外的頭髮玩的不亦樂乎,沐天澤扭頭看著她天真無邪的笑臉這才慢慢的冷靜下來。 很快,聽到消息的秦良玉和戚定國諸將一一趕了過來,猛圖的鐵血近衛團更是把沐天澤的帥帳層層保衛起來。
祖大壽按照規矩讓人傳話請求會見,沐天澤還在氣頭上,所以也不打算出帳去迎,直接吩咐道:“讓他們進來吧。”
不一會兒,祖大壽領著祖大樂祖寬和六名親兵走了進來,沐天澤也不起身,安然端坐冷冷的看著祖大壽一群人。
祖大壽自知理虧,隻得拱手先行開口道:“西平侯,諸位將軍。都怪我平時對屬下太過放縱疏於管教,致使他們魯莽無禮衝撞了西平侯,得罪之處,還望西平侯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海涵啊。”
坐在右首的劉文遠出言譏諷道:“祖將軍這話說得倒輕巧,今天是你趕來製止了。可若是你不在呢,還不知你這家仆要在我家少爺面前猖狂到何時?你們祖家果真是可以啊?武勳世家,名不虛傳,我們得罪不起!”
站在祖大壽左側的祖大樂扭頭怒道:“你這廝少在旁陰陽怪氣,要不是你們先抓了我們的人,祖寬他再混帳也不會闖到你們的軍營裡來鬧!分明是你們有錯在先,如今卻想要倒打一耙麽?”
坐在劉文遠下首的白展翼起身喝道:“為什麽抓你們的人你們自己心裡還不明白嗎?你們遼東兵在遷安縣城裡殺人劫掠,你們不管我們替你們管!軍紀國法在上,容不得你們放肆!”
祖寬也急了,湊上前罵道:“你他娘的放屁,你哪隻眼睛看見老子的兵殺人了?”
“我日你個先人板板!”白展翼惱了跳起腳回罵道。
“好了,都閉嘴!”沐天澤起身擺案吼道,白展翼應聲歸位。祖大樂和祖寬也在祖大壽的怒視下停止了嗆聲安靜下來。
沐天澤也不理下方諸將的劍拔弩張,衝著祖大壽心平氣和的說道:“祖將軍,今日你匆匆來此,想必也是想要解決問題的,是不是?”
“正是!”祖大壽乾脆利落的道。
“那好,你麾下士兵被本侯當場撞見入室**良家女子並殺害其老丈,而他們也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對此你有什麽想說的?”說完,沐天澤平靜的盯著祖大壽。
祖大壽萬萬想不到手下士兵竟然是被沐天澤抓了個現行,那這官司他就是打到皇極殿也贏不了了,何況他現在最怕的就是進京,他一時有些語塞,勉強的應對道:“這個……,都是本將治軍不嚴,麾下竟然出了如此惡徒,回去後本將一定對他們嚴加審問,若確有作奸犯科,一定嚴懲不貸。”
沐天澤冷笑道:“呵呵,祖將軍,在本侯看來你是沒有絲毫誠意想要了解此事啊。你應該記得因為貴軍擾民劫掠的事情本侯曾經三次派人遞帖子給你,讓你嚴加約束部屬,卻不想眼下又出了這樣的事情,甚至還牽涉了一條人命!剛剛我甚至還在想,莫非是祖總兵你控制不了自己的部屬?可據我所知,這支遼東兵可多是你們祖家的私人啊?你又怎麽可能控制不了呢?”
祖大壽卻在此時長歎一聲道:“哎,西平侯,說來慚愧,我如今確實是有些指揮不動麾下的兄弟們了。當兵苦啊,此次我麾下的這幫兄弟們已經隨我出征半年多了,而朝廷的糧餉一直拖著,士兵們時常是忍饑挨餓,我實在是於心不忍,對於他們犯下的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我也確實不好深究。而且眼下又正是需要用兵的時候,萬一苛責過甚,引起將士嘩變,那誰也擔待不起啊,所以還請西平侯體諒我的難處啊。”
沐天澤有些忍不住怒氣的質問道:“本侯當然可以體諒你的難處,但是你想過沒有,那些受盡東虜欺辱的大明百姓們,誰又來體諒他們的難處呢?”
祖寬突然又跳了出來嗆聲道:“你少在那站著說話不腰疼,俺們辛辛苦苦打仗,還不是讓你們這些勳貴子弟過上了太平日子?俺們卻連根毛都撈不著!如今你倒是會說大話!有本事俺的兵都交給你帶得了,俺倒要看看你又能有什麽辦法?”
祖大壽怒道:“祖寬,你住嘴!少給老子添亂!”
祖大壽說完又轉向沐天澤,面容嚴整的問道:“西平侯,那你說吧,你想要我怎辦?只要我祖大壽做得到,我一定照辦!”
沐天澤盯著祖大壽那讓人琢磨不清是忠是奸的臉,思慮了好一會才道:“很簡單,你帶著你的遼東兵撤出遷安縣城,和我們一樣在城外扎營。而且,你們不是缺錢嗎?本侯可以借給你們!”
祖寬忍不住道:“你會這麽好心?”
祖大壽這次沒有呵斥祖寬,因為這也是他想問的,只是不便開口。
沐天澤冷笑道:“自然不會!本侯需要你們答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祖大壽急切的問道,如果能夠從沐天澤手中得到錢糧,那他就確實沒必要駐扎在城裡到處尋摸了。畢竟若是條件可以,他當然也想要打造出一支紀律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的仁義之師。
沐天澤悠悠的道:“我聽說祖將軍手底下的士兵出身駁雜,有蒙古人,甚至還有女真人,此事可真?”
祖大壽道:“本將手底下確實有百十來號女真兄弟,不過他們跟韃子可不是一條心,甚至他們都和愛新覺羅家有血海深仇,忠誠上那是沒的說!怎麽?西平侯何出此問?”
沐天澤淡淡的道:“因為我需要你這百十號女真兄弟替我深入敵營殺兩個人!而這也是我的條件!”
祖大壽不解的問道:“殺人?誰?”
沐天澤自然不會現在就告訴他,畢竟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具體是誰,過後自會告訴你。若你答應,本侯可以做主支五萬兩白銀於你,暫緩你的燃眉之急,你可答應?”
祖大樂冷笑道:“你這不就是想要借刀殺人嗎?”
祖大壽也不免有些遲疑:“確實,此事事關我麾下一眾兄弟的性命,你容我考慮考慮。”
“好,那我就等一天,明天祖將軍可派人前來告訴本侯你的答覆。”
“如此甚好。”祖大壽同意了沐天澤的提議。
“好了,如今公事說完了,我們來提提私怨!”沐天澤忽然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說出一句讓眾人有些莫名其妙的話。
“私怨?西平侯此言何意?”祖大壽不解的道。
沐天澤幽幽的道:“我知道如今祖將軍立功心切,想要將功折罪,保全家族富貴,我當然也願意成人之美,身為客軍,我也不願意為了些微軍功而傷了友軍間的和氣,所以些許小摩擦小齷齪我都可以不計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千不該萬不該,你麾下的將士不應該侮辱我西南兒郎的血性, 這個我卻是萬萬不能忍!剛剛你麾下遊擊將軍祖寬率兵公然衝營,打傷我十幾名親衛,囂張放肆,視我四萬聯軍於無物!今天我若就讓你們這麽安然的走了,傳揚出去還有誰會把我西南聯軍放在眼裡?天下人還不得都跑來打我的臉嗎?所以,今天你們必須要給我和我西南聯軍一個交待!”
沐天澤一番話一出,瞬間掀動其帳內諸將的情緒,紛紛起身喝罵。
“對!少爺說的對,不能就讓他們這麽輕易地跑了!”
“真當我們雲貴川無人啊?砍死你們狗日的!”
“真刀真槍的練練,讓你們看看我戚家軍的本事!”
祖大壽扭頭狠狠的瞪了祖寬這個惹禍精一眼,高聲道:“西平侯想要什麽交待?”
沐天澤抬手下壓,示意諸將安靜,然後眯著眼揚聲道:“簡單!你們不是自詡能打嗎?那咱們就在拳頭上見真章。我們也不仗著人多欺負你們,你們現在就可以派人回去叫人,待會就在外面的營地上擺開擂台,五對五比劃拳腳。若是你們贏了,那今天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甚至那十幾名待罪士兵也都交還給你們;但若你們輸了,我要祖寬和他的兵給我親衛營的將士們當眾賠禮道歉,然後按我軍規每人領二十軍棍,而那十幾名待罪士兵則要軍法從事!怎麽樣?”
“好!俺應下了!”祖寬跳出來吼道。
“既如此,那就聽西平侯的。”祖大壽也無奈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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