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們用質疑的眼神看著他,讓趙救國有些不太自在。
“團長,看著我幹什麽?有事嗎?”
“沒什麽,就隨便看看。救國呀,對新兵的教育疏導怎樣了,看你最近也是怪忙的。”周子雲沒有揭開趙救國的另外一種身份。既然人家不願意提起,他也就不多問。
趙救國對自己的指導工作還是頗為滿意的:“新兵嘛,剛來對我們的組織思想和紀律性問題難免會有些疏漏,多多教育指導下,貫徹下我們的組織思想和紀律,提高也是蠻快的。”
“對了,剛剛旅長來電,順帶問我你工作的情況,我說都挺好的。你可要認真工作,多立些功,不要讓旅長失望,他可是相當你重你這個北平大學出來的才子。”
對於誇獎和認同,趙救國欣喜勝於言表。
“感謝組織的認可,我對工作一定更加盡心盡力。”
言罷,心情大好的三人決定先抽支煙,釋放下多日來壓抑的憂慮,守得雲開見月明。以狼牙小隊這樣的戰鬥力,對付山本將軍看來希望還是挺大的。
此時,浸浴在愛情陽光下的秦木與櫻美並肩走在村外頭,一路邊聊邊跟著櫻美順便去采些藥草。她每天都忙忙碌碌,這樣充實的生活正是她所喜歡的。現在的時期,也是的確是個讓人閑不下來的日子。
戰爭中,無論是戰前還是戰後,都有無數為之奉獻的人們。有人陪伴著一起采草藥也是一種享受,倆人就這麽歡笑著走去。
隔著五百米外的距離,一男子帶著緊抱嬰兒的嬰孩的女子,邊上跟著幾個人,正快步慌亂地朝村子走來。定眼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是本村人,也不是附近的百姓,至少穿著就不是。
男子小步朝前快走,三步一扭頭五步一回頭地朝身後看去,時不時用手帕揩去額頭上的汗水,也幫女子也擦去。盡管如此也沒有阻止他們滿身的汗水,行路的他們從嘴裡吐出的白氣像是百裡奔襲後的馬匹,頻率快而深沉。
經過前頭不停地趕路,怎麽也甩不掉後面的追兵。男子右手往腰間上碰去,隨時準備撥槍防備,只是現在他還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開槍引起周邊的敵人的話,那可就完蛋。
他現在已經走投無路,唯有前面的村莊,或許進入後能夠躲在裡面,讓身後的追兵找不著。
“老爺,
我快不行了,真是腳也累,喘氣都跟不上。”女子也已經體力透支,就要倒下。
扶住她虛弱的身體,男子說:“夫人,一定要撐住,鬼子就在後頭。前面再走幾百米,你看村莊就在那裡人,我們有希望了。”
秦木拉住櫻美的手,幫她向山高處攀去,那裡有她想要的草藥,這個季節性有特有的草藥生長,她在這個地方已經呆出感情,對多數地方了如指掌。
“要不我背你吧,這樣爬上去有點累。”秦木說道。
“不了,我自己來吧,沒事的。”
秦木只是征詢性地問下,實際他已經動手,要把櫻美攬到背上。他彎腰下蹲,擺去背負她的姿勢。櫻美也無法拒絕,想了想,得意地往他的後背上去,她輕盈的體重並沒有多少負擔,倒更是拉近二人的關系。
還沒等秦木享受著片刻的二人世界,不知趣的尖叫聲,又將他們從美好的幻想中拉回現實世界。硝煙四起的年代,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意外,正如采草藥也不得讓人安寧,秦木有點不開心,但他還是慢慢放下了櫻美,讓她跟在自己的身後。
尖叫聲只是一聲便也停下,引來的不只有秦木的注意,還有偵察士兵的觀注。他們在五百米外就偶然發現百姓穿著,但是沒有留意太深,現在的距離看著真有點怪。他們要回去報信,遇到秦木。打個手勢,秦木說他會先留守看看情況,讓櫻美跟著偵察兵先進村呆著,安全為上。
不過介於櫻美的好奇心,她也想跟著秦木一起看看,到底是何人何事,硬是不肯離去。
跟著櫻美出來,狙擊槍沒帶,畢竟二人世界,帶把槍有點礙事。向偵察兵要了他的步槍,按著偵察兵發現有生人的方向摸索過去。
目標人群就在幾十米外很顯眼,五名百姓被三名鬼子圍住,勢態並不太好。秦木倒是想不通,三名鬼子還真是大膽,敢孤軍深入那麽遠。
隨著鬼子們粗暴的威嚇,女子手中的嬰兒還是哭了起來,聲音尖銳而又大聲,男子一把摟過她,試圖讓孩子平靜下來。秦木一眼就看出其實男子的一隻手已經把腰間上的槍偷偷挪向後背處,用衣服蓋下遮擋住。
“看來是個有家夥的人。”秦木對櫻美說,“你等會趴低點,別被子彈打中了。”
鬼子們並沒有打算開槍也沒有想要押走其他人,唯獨是對抱著嬰兒的女子糾纏不清。一人上前目標明確地要拉過她,被男子擋在前面,又是求饒又是花大洋塞給鬼子,依然不能打動他們。
越看越奇怪,鬼子就是單獨要那名女子,從背景上看,那女子姿色自是不錯。如果不要錢,那他們應該就是劫色吧,秦木這麽想著,看著事態的發展。他的準星正在鬼子身上徘徊,尋找著準確的時機,爭取一槍乾掉兩人,才有機會第二槍再放倒最後一個。
三名鬼子都呈三角包圍狀,很難有兩個人並排走到一條直線上,加上秦木現有的角度限制,要讓鬼子到他射擊的直線點,看來運氣是少不了。
男子被鬼子的大力推到,踉蹌著側過身子,他的面龐半數顯現出來。秦木在那一刻看見,此人不是普通百姓,或者說根本不是百姓。他的便裝更使此次事件的上演鋪上一層濃重的神秘色彩。
演戲?抑或是苦肉計?再或者是什麽其它原因?
當前男子正是偽軍頭領傅興起,鬼子可是認識他,他為何又要跑來如此遙遠而又偏僻的村莊,恰好又路過此地。從鬼子的人數和明目張膽上來推測,日軍還不知道此村駐扎著八路,否則也不會有三名不知死活的鬼子這樣子的膽大。
事情的發生也出乎傅興起自己的預料,他沒想到走到如今的地步。
此女子是傅興起的二姨太,懷有身孕。傅興起的房室中,只剩下她這麽一個。自從抱得一子,傅興起也心滿意足,接下來半輩子的時間也有傳遞香火的資本,小日子還算得上美美滿滿。能在亂世當中混得個舒適,相當不易。
他是個偽軍,守得一個清水鎮,不問外面風雲四起還是諸侯割據。只要清水鎮安穩如山,不管何支部隊何方勢力接管,他服從安排就是,其余也不必他再多操心。現在的他,一心隻往自己的家事關心,二姨太從他的準夫人晉升為夫人。
年紀大了,對女子的喜好也減弱,傅興起也感歎自己老了,不如從前。不過好在家中這支獨苗出生,他可以守住妻兒孩子,自己現在的盼頭就局限於鎮內的家中。
他的夫人生完一子,閑來時也去街上走走,呆在家中悶太久也不是什麽好事。唯獨鎮內的日軍總免不了找些茬。傅興起的夫人姿色出眾,不偏不倚被日軍的崎田少佐給盯上。崎田少佐上前挑逗她,聽手下的士兵說她是傅興起的夫人。
沒說還好,這麽一說,更引起崎田的興趣。偽軍的名聲向來不好,在日軍中更是受人鄙視和輕蔑的,說打仗,打仗不行。平時交待的任務,也沒幾次出色完成,一點也沒有個軍人該有的樣子。
既然是傅興起的夫人,崎田更想挑戰下,看看傅興起這個膽小鬼會有什麽反應。接到集合命令的崎田不得已先回指揮部,他對傅興起的夫人的惦念一直沒有斷過。手下的士兵早就知道自己的少佐對她有佔有欲,個個都想出點子, 撈個功勞。
回到家後的傅夫人第一時間關緊門窗,派人喊傅興起回家。夜晚,傅興起聽他的夫人說起鬼子的事,不由得面容都掉一地,酒都喝不下,煙也抽不進,茶水半點未沾。他的心跳得厲害,鬼子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管你什麽偽軍頭領,絲毫沒放在眼裡。
他們殺人如麻,更不會在乎他傅興起,當然也不會在意他的夫人。憑著他在鬼子身邊混的幾年裡,傅興起知道逃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清水鎮不是個能久留的地方。在崎田的眼皮底下生活,跟到了虎口沒什麽區別。
傅興起不是個勇士也不可能是英雄,他以自我為中心,其他人生死與他無關。對於自己的家室,老婆和孩子是不能棄的,他還是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動自己的士兵,他無話可說,要是連家室也欺,他是無法可忍。
虎毒不食子,虎毒也不食妻。他身邊最重要的兩個人,拚死也得保護,哪怕他們是他一直懼怕而又有勢力的日軍,那有如何。
收拾起錢財和細軟,為了不引起鬼子的注意,傅興起隻帶著夫人,兩名丫環和一名奶媽,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