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浦江浩浩蕩蕩奔流入大海,江的西岸,被稱作浦西,是一個建築如林的現代化國際大都市。江的東岸,被稱作浦東,是大片的農田和荒地。
張美溪在浦東轉了一圈,在地圖上畫了一個方塊,這裡就成長為一個嶄新的機械工業基地。源源不斷的製造出來現代化所必須的各種精密儀器。
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這不是英雄聯盟遊戲,點一點,工業基地完成了。
具體的講起來,這是一個複雜的慢慢進化的過程,第一步自然是收地,這個任務就落到了周二少爺頭上。
平安的建築工人,迅速的在浦東選定的地區,用鉛皮搭建出來五間方正寬闊的臨時工房。周二少爺和錢主任,每天坐了福特車過來辦公。
臨時工地的第一個客人,絕對是意想不到的,來人穿著明黃色的僧衣,外面罩著鮮紅鑲金絲的袈裟,是法華寺的主持法明大師,大師過來這裡,是自薦給他們看風水的:
“施主運氣不錯,老衲路過這裡,給你們講一講風水!”
周二少爺和錢主任笑著拱手,將大師迎接了進來,他們尊師重道,卻偏偏給大師上了一盞咖啡。大師用銀杓子攪拌了幾下,再將杓子放到一邊,然後端起咖啡杯,淺淺嘗了一口。禮儀完美無缺。中西合璧的民國大時代,連和尚都中西合璧了那!
大師放下咖啡杯,笑著說:
“我看著黃浦江,奔湧入海,就如那蛟龍入海一般,順暢流利。只不過那浦西蓋了太多的房子,就好比是在龍身上加了一個大石頭,隨時都會壓的龍翻身,很是不吉利,施主們有意在浦東興建土木,那就是把龍身上的擔子平衡了,是造福子孫後代的大事。”
周二少爺笑著聽大師胡說八道了一陣子。表態說:
“多謝大師指點。改日一定過去法華寺,添上一份香火錢,日後如果有機會。也在這片地方修幾間法華寺的道場。”
法明大師目的達到,非常高興,吉利話一連串的說了出來:
“生氣盎然,上清水秀。草木興旺,鶯歌燕舞。鳥語花香,天長地久,不朽功業。”
周二少爺親自開車,帶著法明大師出門轉了一圈兒。又將他送到外白渡橋的渡口。
錢主任笑呵呵的說:
“費了這大半天的口舌,給一百塊吧。”
周二少爺噗嗤一聲笑了:
“錢五哥你是能耐人,早知道就讓你講價了。我費了半天勁,才講到三百塊。”
錢主任笑著拍了拍周二少爺的肩膀:
“還是二少爺厲害。我走神了,你們講價錢我都沒聽出來!不過三百塊也值得了!”
和尚道士喜歡說暗語,所以講價錢能講到錢主任這樣的人精都聽不出來。
買一些宗教人士的吉利話兒,是值得的事情。那怕是辦機械工業基地這種完全是科學性的事業。那怕中國人的宗教氣氛不濃鬱,但是中國人也講究個吉利話兒,開門大吉。
應付完了牛鬼蛇神們,就正式開張,應付那些賣地的地主們。
最先開始賣的地主開價還算比較公平,只是貨幣支付上有很鮮明的要求:
“只要現大大洋。”
周二少爺笑著答應了,交割的地點就換成了浦西的凌氏銀行,平安的帳房寫了支票,雙方當場簽字畫押,領了幾大筐的銀元。
這地主家的堂兄弟十幾個,加上幫忙的人。幾十人浩浩蕩蕩的把銀元押送回家。過了幾天又是這幫子人,分成零散的單個兒,一個個溜達過來,把現大洋照舊存進凌氏銀行。
鄉下不安穩,以前的老辦法,都是要現大洋,在深埋地下,傳給子孫後代,可是江南的風俗歷來如此,所以打家劫舍的土匪也是知道的。無可奈可之下,還是選擇銀行最方便。
一手交錢,一手交地,這是最公平和快速的買賣。然而這樣的土地,隻佔到周二少爺目標的一成。
剩下的地,就是有各種的花樣了。
有些地主是咬死了這是祖宗的基業,不舍得賣了的,也是好辦,只需在浦西買一塊兒地,同等的面積做一個交換就好了。
老祖宗的基業,是希望子孫後代飛黃騰達,所以用浦東荒涼之地,換取浦西繁華之地。老祖宗們也是樂意的。祭祀的時候也有話兒說。
有人就覺得不可思議,直接的問周二少爺:
“這是吃虧的買賣啊,用好的換次一等的。”
周二少爺笑著搖頭不解釋,這是很簡單的數學題,用平均數啊,平均起來,還是浦東的地連城片兒更容易些。
大地主們的地收的差不多了,就是小民百姓的地,小民百姓把田地看的很重要,每日裡在田地裡精耕細作,汗珠子摔成八瓣兒的混飯吃,平安開出的收購價就比往年的價格高了三倍。
於是中國的拆遷第一代富農產生了,他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進城務工,另一個就是去更偏遠的地方,買多幾倍的土地經營。
小民百姓也有不好說話的:
“這地我是不會賣的,這個就是我的土飯碗兒,年年都能長糧食,子孫後代餓不死。”
平安藥廠說:
“土飯碗兒沒有鐵飯碗兒好,十畝地送你一個平安的招工名額,從此之後就是鐵飯碗兒,萬年不壞,風吹不到,雨淋不到,不用操心種子肥料,每天穿著工作服去上班,月底拿錢。”
這消息呼啦一下就傳開了,做工是比種田要輕松的事情,所以小民百姓基本上都在賣地協議上按了手印。
甚至以前已經賣過地的,又都紛紛找了回來,氣勢洶洶,氣急敗壞,要求招工的名額。周二少爺大手一揮,都同意了。
工廠肯定是需要工人的,搜羅到土地,順便搜羅到了土地上的人力,這是大賺的事情。
在任何新事物的發展起來的時候,都需要大量汲取周邊的營養,混合了大量華而不實的廣告和難以對現的承諾。
然而,因為浦東器械工業基地成長的過於快速,利益也過於豐厚,所以在他現在的豐厚財力引誘之下,在以後滾滾而來的財富大潮衝蕩之下。
所有的瑕疵和弊病都被掩蓋了起來,能入耳的,都是機械轟鳴,能入目著,都是鋼鐵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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