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你們活不下去的。”忍冬蒼白著臉色,面前是一身殺氣凌然的陸南風,她的藤蔓還糾纏在慕薇嵐的身上,只需一道心念就能讓慕薇嵐身死道消。
“忍冬,你若敢傷她絲毫,我就殺了你師父。”見到忍冬仍是不為所動的樣子,陸南風低沉著聲音,道,“你真正的師父。”
一聽這話,忍冬的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她自幼孤苦無依,後來因為資質出眾而被擄到了魔教之中,卻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難熬,概因她的師父是閻羅教的左護法段彩昭!
“陸南風,你敢!”忍冬將青蘿藤不由自主地勒緊了慕薇嵐,彼時的慕薇嵐正強忍著渾身的痛苦,她一直被困於熔岩魔窟,意識不知從何時開始就模模糊糊的,只是眼前陸南風與忍冬的爭執,讓她的心中難受。
“忍冬”慕薇嵐沙啞著聲音開口,“我原先不知道你的身世的。”
“知道了又如何,你又能做什麽?將我揭發出去?”忍冬冷眼嘲笑著慕薇嵐,什麽蘊嵐仙子,其實不過是因為有一個實力強悍位高權重的師父和極其護短的師弟而已,論資質論手段,她比得過誰?
“我記得我小時候很胖很笨,老是被年紀相仿的孩子們欺負。”慕薇嵐輕聲敘述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熔岩魔窟內響起,“有一次,師弟閉關修行,只有我一人被好十幾個孩子圍堵著欺負,說我是又蠢又笨的胖子,不配在玉皇山裡修行,玷汙了玉皇山的清譽,還有幾個小子想要把我往坑裡活埋
“我當時怕極了,又打不過他們,逃也逃不了,後來是你路過的時候,將我救了起來,也不嫌我資質愚鈍,好生安慰了我許久,又將那些混蛋給懲戒了一番。”
“你說這些做什麽?博同情?”忍冬冷笑連連,絲毫不為所動。
慕薇嵐的眼神無波無瀾地盯著她:“這些我都記著的,不是博同情,只是心中一直覺得你是很好的人,倘若你真的如此恨玉皇山,那麽就是他們做得過分了。”
“我很好?你腦子有病吧,那些都是做給人看的,我既不溫柔又不良善,我自幼在閻羅教長大,習慣了殺人,習慣了折磨別人,習慣了坑害別人,每次玉皇山派遣出去的弟子,都是我告密的,是我讓你們身受重傷被困在魔窟裡,怎麽樣,現在恨我了嗎?”
慕薇嵐的目光低垂,她直直地看著狀若瘋癲的忍冬,哪裡還有以前半分青蘿峰大弟子的溫順良善,嘴唇嚅動:“自然是恨的。”
忍冬冷哼了一聲:“你每每都是自作多情,以為能用真心換來真心,可人心叵測,只能以利誘之,你偏生對誰都好,領情的除了你師弟之外,誰還會為了幫你將生死置之度外?”
“有我就夠了,其他的人沒資格。”陸南風開口,他的目光一直在慕薇嵐的身上,但卻始終在和忍冬對峙著,“你若是將我師姐放開,我可以助你離開魔窟回到閻羅教,否則即使是拚個粉身碎骨,我也要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呵,我好害怕啊。”忍冬不在乎的翻了個白眼,“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你以為我在乎,我隻想將你們這群玉皇山的天之驕子給弄到塵埃裡去!”
陸南風心裡有一千種折磨忍冬的法子,可見到慕薇嵐奄奄一息的樣子,他就覺得無可奈何,冷著臉問道:“你以為憑你就能夠將我挾持住?到時候等正道的那些人一到,你還不是投鼠忌器,如今不過是在和我磋磨些時辰而已。”
“對啊,我就是在與你磋磨時辰。”忍冬望著空落落的熔岩魔窟,向著外面吊著無數的正道與魔教叛徒,她笑得明豔至極,沒有以前半分清雅的模樣,“這熔岩魔窟每隔百年都會爆發一次,每次爆發,由下而上的岩漿噴播出來,都會將這裡的犯人給熔解殆盡,無人可以幸免,現在還差一刻鍾的工夫呢。”
“你瞧,我死了還能拉上天鳳尊者的兩個弟子墊背,這可真是太好了,到時候天鳳尊者勢必會出來替你們報仇,正邪兩道也要橫生波折,少不得也要進行一次大戰了,一想到這個結果,我就心裡痛快。”
陸南風嘲笑著忍冬的癡心妄想:“你以為天鳳那廝會為了我和師姐而出山,算盤倒是打得不錯,可惜你弄錯了一件事,除了白紫蘇之外,我們都隻將養在天鳳門下的,唯有白紫蘇才是天鳳的心肝徒弟,除非你將她也葬身於此,否則不可能如你所願!”
陸南風言之鑿鑿的模樣讓忍冬心中暗恨,突然,傳來了一道幽怨的聲音:“我覺得還是有可能的,畢竟我極有可能葬身此地。”
陸南風恨鐵不成鋼地轉頭看去,正是往這裡匆匆趕來的白紫蘇,他氣得大喊:“你又進來做什麽?!”
“迫不得已,我也不想進來的。”白紫蘇的背上還背著奄奄一息的阿莎麗,她剛將阿莎麗解救了下來,馬不停蹄地就想要將慕薇嵐也救下來,卻沒想到聽到了這樣的談話。
“忍冬,你這個小賤人!”阿莎麗不顧身上的傷勢,極其彪悍的對忍冬就破口大罵,“你隻想著自己,想著玉皇山當年的過錯,可那是你與掌門他們之間的事,與我們何乾?那些被你坑害的弟子們又何其無辜?你就是個歹毒心腸,自小受了苦就見不得別人好,口口聲聲是為了報仇,其實也不過是為了掀起腥風血雨,你只求自己心裡舒坦,卻從來不肯管過別人的生死!為了一己之私而害得天下大亂,你簡直就是個”
“那你要我怎樣?!”忍冬再也聽不下去了,“我資質就算再好,又能夠比得上乾元靈尊嗎?比得上各峰首座嗎?!就算我比得過,他們都已經是這世間數一數二的厲害人物?我打得過嗎?我超越的了嗎?我去找他們報仇不是白白的去送死嗎?!”
“你覺得我只是為了一己之私?因為我是孤兒從小孤苦所以就怪罪到玉皇山的頭上,那是多少年前八竿子打不著的舊事了,與我何乾?你知道我們家族是如何被人滅口的嗎?”
“因為一株龍蜒草!就因為我父母無意中得到了一株龍蜒草!”忍冬想起當年那渾身是血的慘狀,她氣得渾身顫抖。
白紫蘇默不作聲,龍蜒草她自然知道,那是極為罕見的玩意兒,據說成熟之後的龍蜒草會散發出獨特的香氣,對龍族有致命的吸引力,在古時,幾乎有龍蜒草的地方都會有龍族的存在。
“有人為了龍蜒草而殺你們一家?”阿莎麗瞠目結舌,“該不會是玉皇山乾的”
忍冬冷笑著搖了搖頭:“是南府書院的一群弟子,想要將龍蜒草帶回去獻給冷松長尊,又覺得一株不夠,想要逼問出來,就將我家中的人一個個都殘殺,想要逼出其他的龍蜒草,可是龍蜒草真的只有那一株,後來那群南府書院的弟子知道再也沒有了,一時氣憤之下就將我們屠殺了,我娘將我躲在最底下的護陣裡才逃脫一劫。”
“後來我想要為我親人伸冤報仇,就找到玉皇山的弟子,他們不是最愛伸張正義,維護人間正道的嗎?結果我歷經千辛萬苦的找到他們,可回復給我的就只有一句話滾!”
“哈哈哈哈哈,好一個滾字!他們將我一腳踹開,竟真的讓我滾落了懸崖,若非我師父將我救下,恐我這一生便就此了結。”
“正道?魔教?”忍冬直視著質問的阿莎麗,“我且問你,西疆修士算是正道還是魔修?什麽是正道,什麽是邪道?修行戾氣深重的功法的修士就是魔修?那一個因一時不滿而滅人家族的正道又是什麽?”
忍冬環視了一周,看著他們都無言以對的模樣,嘴角噙著最冷漠的笑意,她默默地數著時辰,說了一句:“就快了,我們就快死了。”
越來越熾熱的感覺在想著白紫蘇等人逼近,好似有汩汩上湧的岩漿逼近了她們,忍冬挾持著慕薇嵐的性命,引得陸南風不敢離開,陸南風咬牙對白紫蘇說道:“你還傻愣著做什麽?還不快走!”
白紫蘇默默地看了眼慕薇嵐,卻只見慕薇嵐無奈地笑了笑:“走吧,師妹,不然可就要叫師父大殺四方了。”
想起之前忍冬脫口而出的謀劃,白紫蘇蹙眉,到底還是轉身離開:“對不起,師姐。”
阿莎麗目光沉痛,她最喜愛的便是對她真心以待的慕薇嵐,她也知曉慕薇嵐在白紫蘇心中所佔的分量,可到底還是無法做到與慕薇嵐一同葬身的想法,因為她是西疆的巫女啊,關乎西疆的盛衰。
眼見著白紫蘇離開了,忍冬也只是冷眼看著,到底還是沒能把慕薇嵐給放開,概因陸南風始終在一旁虎視眈眈:“我能想到你情深義重,卻沒想到真的願意為了慕薇嵐而殉葬此地。”
“閉嘴!死的人只會有我和你,師姐定能活下來。”陸南風恨死了忍冬,不過是半刻的工夫,熔漿就已經蔓延到他們的腳底下了。
忍冬仿佛毫無所覺,根本對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她偏頭看向了慕薇嵐:“其實我覺得這玉皇山中,你是最不錯的性子,可惜你時運不濟,命運該有此劫。”
“是嗎?那可真是太倒霉了。”慕薇嵐也沒有哭哭啼啼的,她望著一臉緊張的陸南風,笑道,“只是人之將死,有些話就不能憋在心裡了。”
陸南風愣愣地盯著慕薇嵐,看著她的嘴中一字一句的說出了令自己魂牽夢縈,百轉千回的話:“師弟,我挺喜歡你的,一直都挺喜歡的。”
“師姐為什麽”為什麽你現在才說啊?!
為什麽一直裝瘋賣傻的不肯承認,不肯看清他的心意,卻原來慕薇嵐早就知道了,只是為何不說慕薇嵐想起了當年在天鳳尊者面前說出想要與陸南風在一起的想法。
彼時,她已經長成了一個豔麗的少女,再無往日的肥胖臃腫,但當年對她呵護備至的師弟卻一直都牢牢記在心底,當所有人都覺得她與師弟該是一對的時候,她本著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緣故,告訴了天鳳尊者她想要與陸南風皆為道侶的念頭,卻隻迎來了天鳳尊者淡淡的一句:“若我不允呢?”
她追問天鳳尊者不允許的緣由,天鳳尊者卻也給出了她一個讓她不得不退卻的理由“你以為陸南風是誰?不過是一個頭的劫身而已,遲早都會消失的存在,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就不怕他不知何時何地的消失於人間?”
慕薇嵐震驚於陸南風的身世,隨即心中微微膽怯了,她思索了七天七夜,從此再無任何的念頭了。
只是人之將死,她到底還是忍不住的說了出口。
忍冬臉上的神情變了變,驀地,放開了糾纏在慕薇嵐身上的青蘿藤,將她扔到了陸南風的懷中, 神情漠然地盯著在她腳底的岩漿,自嘲一笑:“你們死了倒還有個伴,我懶得看你們情深的樣子,惡心!”
說完這話,忍冬一頭栽進了熾熱的岩漿裡,仿佛投入湖中的石子,微微泛起漣漪之後,再無任何的波瀾,可就是這麽一條性命消逝了。
興許真是世事無常,禍福難測,人生百年,真的就轉眼消逝了,如一縷青煙,如一顆石子,管他此前再多波瀾狀況,死了之後,卻也無聲無息。
陸南風緊緊地抱住慕薇嵐,像是要將她的模樣深深地銘刻入心中:“原來你一直都知道我只是個劫身。”
“只是你可知,我是為了渡哪道劫?”
慕薇嵐也與陸南風對視著,茫然不知。
陸南風卻是無比輕松的笑了笑:“情劫,你是我的情之所鍾,都說情深不壽,其實是對的,因為情之一字,本來就是一道劫數,看得破的,都在天上呢,而看不破的,就在你眼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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