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阿嬌 周陽心念電轉,立時就有了主意,正要有所行動,隻聽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給我打!打這些不長眼的狗東西!”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擁出一群人,個個手裡執著兵器,把栗行和他的仆傭團團圍住。指揮這群人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童子,面如傅粉,精致的臉蛋,姣好得好似一個美婦人,世上竟有如此俊朗的男人,讓人不得不遐想萬端。
“你敢!”栗行雙手叉腰,氣勢洶洶。
“打!”那個童子潔白的右手一揮,身後衝出一群仆傭,揮著武器,呼喊著,衝了過去。手裡的武器,對著栗行的仆傭就打了下去。
栗行的仆傭給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不少人受傷,紛紛叫疼,慘叫聲響成一片。
栗行大有來頭,他的父親是大行令栗青,栗青是栗娘娘的兄長。栗娘娘貌美如花,深得景帝寵幸,在后宮的勢力極大。最重要的是,她還是太子劉榮的生母。
栗娘娘對這個侄兒很是賞識,因為栗行的馬屁拍得好,拍得她爽,特的要他陪太子讀書。太子的伴讀,前途無量,將來劉榮做了皇帝,栗行就是左臂右膀,深得聖眷,權傾天下不是問題。
正是有著如此大的來頭,栗行才橫行無忌,誰也不放在眼裡,就是以前的周陽見了面也得繞道走。
可是,今天偏偏有人不買他的帳,栗行的臉都綠了,跳腳大罵:“你這狗髭不如的東西,敢不把我放在眼裡!我要給太子說,有你好受的!”無奈之下,隻得祭起太子這杆大旗。
那個童子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拍著一雙小手,格外歡喜:“給我打!狠狠的打!這種惡奴,死了活該!”
“打得好!打得好!”圍觀的人紛紛叫好。
“韓兄,竇兄,叫你們的人上!”栗行眼見他的人不敵,隻得找援兵了。
韓兄和竇兄適才為了一個車位爭得不可開交,現在卻是心有靈犀,異口同聲的道:“栗兄,堂邑侯的人你不怕,我們可惹不起!栗兄,這事,恕我們無能為力!”
“堂邑侯的人好了不起麽?”栗行的嘴角一扯,口無遮攔的嚷起來:“翁主阿嬌想嫁給太子,什麽東西,太子哪會娶她!”
他的話音一落,那個童子臉色猛的變了,臉色鐵青,眼裡射出狠厲之光:“給我打!往死裡打!把那個亂嚼舌的東西給我抓住,我要拔了他的舌頭!”聲音尖細,顯然是怒極了。
也不知道是栗行的話太氣人,還是童子的命令起了作用,童子的仆傭下手變狠了,不再是單純的爭氣鬥勇,真下了辣手,栗行的仆傭不少人受了重傷。
栗行衝韓、竇二人道:“要麽叫你們的仆傭上,要麽我找你們算帳!”
韓竇二人苦笑一下,沉吟一陣,手一揮,他們的仆傭撲了上去,形勢馬上逆轉,堂邑侯府的人處於下風,不斷有人受傷倒地。
此時,趕來的遊徼越來越多,可是他們得罪不起任何一方,隻有圍著看戲的份。
栗行大是得意,手舞足蹈,衝那個童子戲謔:“我要你知道狠字怎麽寫的!不用留情,死了沒你們的事!”
童子眼見仆傭不敵,急得都快哭了,眼圈兒一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隨時會掉下來,一副楚楚可憐之態!
“柳鐵,你去把栗行抓過來!要是他敢反抗,下重手,打傷打殘最好!”周陽在柳鐵耳邊低語。
柳鐵一愣,提醒:“公子,這種事兒在長安哪天沒幾起,
看看就算了,不消惹事上身。栗行是太子的人,這童子是館陶公主的人,哪一方都不好惹。” 這可是和太子決裂的好機會,要是把栗行整成殘廢,最好弄死,兩家結下不解之仇,周陽就不用去陪太子讀書了。更不用說,還有館陶公主的人,這是一石二鳥,這機會絕對不能錯過。機不可失,失則不再!
“趕快去!”周陽臉一沉,聲音突轉冷厲。
柳鐵仍是沒動:“公子,栗娘娘為人不錯,對丞相甚是倚重,要幫也要幫栗行,我去把那個童子抓來,任由公子處置。”
劉榮給立為太子,周亞夫出了大力。栗娘娘對周亞夫感激在心,一直拉攏周亞夫。柳鐵是周亞夫的心腹,知道這些關系,這才決心來個錦上添花,助栗行一臂之力。
真要這樣的話,周亞夫滅門就鐵定了,周陽手裡的扇子重重砸在柳鐵肩上:“我的話就是命令,你要是再不動手的話,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周陽沒有練過武,一扇子砸在肩上倒不疼,柳鐵卻明白了周陽的決心,那是鐵了心要與栗行作對。他是一百二十個不願,隻得過去,在栗行耳邊輕聲道:“栗公子,我家公子有請。”
“你家公子?”栗行嘴角一扯:“是哪個呀?沒興致!”
“你可以輕誨我,不能輕謾我家公子!”瞧不起周陽,就是不把周亞夫放在心上,絕對不能容忍,柳鐵臉色一冷,右手一伸,拎小雞一般抓住栗行,拎到周陽面前,重重頓在地上。
見識了柳鐵的不凡身手,栗行軟了下來,語氣和緩一些:“敢問高姓大名。”
周陽手裡的扇子狠狠砸在栗行臉上,臉色冷得象冰塊:“你仗勢欺人,縱仆行凶,如此無法無天,我今日就代你父母好好管教管教你!”
“你一介白丁,敢打我,反了你!你隻能纏襆頭,我戴進賢冠,一梁進賢冠,你真是狗膽包天!”栗行嬌生慣養,幾時受過如此侮辱,眼淚好象不要錢似的湧出來,狐假虎威一通。
漢朝實行的是冠服製,不論男女老少,都是深衣曲裾,隻不過根據性別和年齡略有區別罷了,無法區別人的身份地位。身份地位的高低,就在頭上的冠,這有定製。
進賢冠有一梁、二梁、三梁之別,官越大、爵位越高,梁數越多。周亞夫是丞相,戴三梁進賢冠,栗行的爵位是大夫爵,可以戴一梁進賢冠。周陽纏的是襆頭,按照冠服製,和栗行的身份天差地遠。
如此低賤之人,居然敢打自己,栗行的鼻子都氣歪了。
然而,讓栗行更加想不到的是,周陽回答他的卻是一頓拳腳,栗行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都快成豬頭了。
“你,你,你好大的膽,敢……”栗行右手食指指著周陽。
“我平生最討厭指手劃腳!”周陽一把抓住他食指,使勁一拗,哢嚓一聲響,栗行的食指就折斷了。
“啊!”栗行淒厲的尖叫聲響起,尖細刺耳,比太監的聲音還要難聽。 栗行左手捂著右手,蹲在地上,全身發顫,臉色煞白,話都說不出來了。
“公子!”柳鐵萬未想到周陽會下如此重手,想救已經來不及了,埋怨道:“公子,你可闖大禍了!闖大禍了!”
依他想來,栗行是栗娘娘的愛侄,栗娘娘發怒,周陽的麻煩不小。他不知道,周陽巴不得鬧得越大越好,弄掉栗行一條胳膊,一條腿最好,隻是周陽狠不下心,才折了一根手指。
栗行斷了一指,他的仆傭早就嚇破了膽,舍卻堂邑侯府的人,趕過來把周陽圍在中間,紛紛喝斥起來。
韓竇二人深知這禍事有多大,鐵青著一張臉過來,惡狠狠的道:“你好大的膽子,敢傷栗兄,你等著抄家滅門吧。”
“你姓竇,是吧?你和堂邑侯是親戚,你不幫親戚,反倒幫起外人了,太后知道了,會饒過你嗎?”周陽冷冷的看著那個姓竇的世家子弟。
這個姓竇的世家子弟是南皮侯竇彭祖的嫡長子竇昌,是竇太后的孫輩。一聽這話,竇昌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吃裡扒外的東西,狗髭不如!”那個童子在仆傭的簇擁下走了過來。此時的他,臉上的淚痕猶在,卻是一臉的笑容,仿佛雨後荷花,清新高潔,讓人生起一股親近之意。
竇昌把他打量一陣,卟嗵一下跪在地上:“阿嬌,你怎麽著男妝?我都認不出你了。求你別告訴太后!我錯了,我錯了!”
“阿嬌?”周陽身子發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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