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華夏聖地
天空陰霾,雪花飛舞,地上的積雪數寸深。
周陽的侯府,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一個頂盔貫甲,腰懸漢劍,背負硬弓,精神抖擻,站在周陽身後,仿佛又要奔赴戰場一般。
周陽一身戎裝,俊朗中更增幾分威武之氣,站在雪地裡,望著大門口。
他們在等待景帝的旨意。雖說要去看建章軍的真正秘密,可是,到如今,周陽他們卻是不知道要去哪裡。對於這事,景帝的回答是,自會有人帶他們前去,周陽他們隻好等待了。
雖是等待,卻是沒有怨言。這是漢朝最高機密之一,就連朝中大臣所知者也不多,當時的朝臣中,只有周亞夫略知一二。景帝這次要他們去看,那就是把所有的機密向他們敞開了,這是莫大的信任,無上榮耀,李廣他們是歡喜還來不及,哪會有怨言。
一蹄聲響起,來到府前停了下來。
這蹄聲非常雄壯,來的必是建章軍般存在的精銳了,該是景帝派人來了。
周陽正這麽想,只見柳鐵引著一個大漢進來。這個大漢個頭高大,身如鐵塔,頂盔貫甲,威風凜凜,走起路來,蹬蹬作響,威勢不凡。
“好!”李廣他們齊聲叫好。
周陽不住點頭,打量起此人。此人除了一身的銳氣以外,更多的卻是精明,看來,建章軍真正的秘密,非同小可了。
“丁雋見過大帥!”來人上前一步,衝周陽行禮。
“丁雋!好男兒!”周陽大拇指一豎,讚歎不絕。
“謝大帥誇獎!”周陽如今是首屈一指的名將了,能得他的讚揚,那是何等的榮耀,丁雋臉上泛著紅光,衝李廣、程不識他們見禮。
雖是初次見面,對丁雋印象不錯,李廣他們一一回禮。
“末將奉旨前來護送大帥,以及各位將軍。”丁雋見禮一畢,直說正事,沒有任何多余的話語:“從眼下起,大帥,以及各位將軍,不得帶任何護衛。你們的安危,由末將擔待。”
周陽和李廣他們身為名將,自有自己的護衛,走到哪裡就帶到哪裡。竟然不讓周陽他們帶護衛,這事很是意外。不過,周陽他們並沒有著惱,反倒是興奮。如此做,那是為了保密,建章軍真正的秘密能數十年不泄露,正是靠的嚴密防范。
“那就有勞丁將軍了。”周陽很是爽快。
丁雋暗中松口氣,他最擔心周陽他們堅持要帶護衛,那樣的話,雖然他有旨意在身,也得費一番口舌:“謝大帥成全!大帥,各位將軍,請!”
“請!”周陽道聲請,翻身上了追風駒,李廣他們飛身上馬,隨著丁雋出了府門。
一出府門,周陽眼前一亮。只見府前有數十騎,個個身著漢軍服飾,頂盔貫甲,腰懸漢劍,背負大黃弓。列著整齊的陣勢,人數雖不多,那氣勢猶如千軍萬馬,人如龍,馬如虎,氣貫長虹。
“嘖嘖!”嘴快的李廣讚歎不已,濃眉一挑,問道:“這是哪支軍?如此威武雄壯!”
這數十騎絕對不在建章軍之下,可是,周陽一個也不認識。數千建章軍,周陽不敢說每一個都能記住名字,至少,能混個臉熟。這數十騎,卻是個個陌生,根本就沒見過。
“這也是建章軍。”丁雋一笑:“要是在以往,自是不能告知各位知曉,今日不同了,你們知曉也無妨。”
“呵呵!”李廣拈著胡須,開心的笑了,催促起來:“要去哪裡?快走啊!我還想早點見識見識建章軍的秘密呢。”
“飛將軍請見諒,地點不能說,可是,到了那裡,你們就知道了。”丁雋飛身上馬,一揮手,數十騎把周陽他們圍在中間,護衛著,馳出了長安。
一出長安,打馬西去。到了天快黑時,來到一座大山前,只見此山極是高峻,千峰萬壑,雄峻非凡。
為白雪覆蓋,雪景蒼茫,讓人讚歎。
“這是陳倉吧?”周陽於關中的地圖甚熟,一加印證,立時有了結論。
“大帥好眼力,此處正是陳倉。”丁雋笑著點頭道:“淮陰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還定三秦,正是此山!”
韓信在漢中給劉邦拜為大將後,第一計便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成為流傳千古的奇計。韓信在拜大將前,名不見經傳,一眾將領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他。就是高祖劉邦,那也是因為蕭何篤定此人有國士之才,這才拜他為將。
拜將之後,韓信連出十策,劉邦歡喜不已,相見恨晚,大是後悔差點讓韓信走脫。要不是蕭何月下追還,此人不知投於何人帳下,那就損失大了。
劉邦信服了,眾將不服,對韓信多有不屑。直到此計成功,一幫大將個個服氣,就是周勃、曹參也只有聽命的份。
這是韓信第一次展示其傑出的軍事才乾,是漢軍的一個神話,盡管韓信給滅族,其故事仍是在漢軍中流傳。
“此山鍾靈毓秀,頗多軼聞傳奇。”丁雋也是個健談的人,指著大山說起了軼聞:“五百多年前,也就是秦文公時代,有山中獵戶獵到一隻象羊又象豬的怪獸,以為祥瑞,欲獻給文公。可是,在路上遇到兩個小孩,勸獵戶不要去見文公,說這是獍,是凶獸,出生之際就要噬母,長大了更是吸人腦髓,非為祥瑞。獵戶一聽這話,就要把這獸打死。獍突然開口,說這兩童子是神雞,叫陳寶,得男者王,得女者霸。獵戶立時放了獍,去追兩童子,兩童子化為神雞,飛走了。”
這種傳說故事,周陽不以為意,當故事聽聽便算,李廣他們卻是聽理很來勁,精神抖擻,問道:“後來呢?”
“後來?”丁雋一搖頭,接著講故事:“雌雞藏於此山中,秦穆公時,為穆公所得,秦穆公是以成伯業。穆公修寶夫人廟,四時祀之。至於雄雞,至今下落不明。”
傳說,雄雞飛到南陽去了,為光武帝劉秀所得,是以劉秀中興漢室,開創了“光武中興”的大好局面。
到了唐朝時,複聞神雞鳴蹄,唐肅宗以為此是祥瑞之兆,遂改陳倉為“寶雞”,這就是寶雞的由來。
一邊說,一邊在山道上行進。很快就進了山,山道蜿蜒,崎嶇難行,再加上天寒地凍,戰馬行走在上面,有些吃受不住,周陽他們隻得下馬,牽馬而行。
“不會是在山裡?”李廣嘴快,率先問出來。
這問題正是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他們要問的,個個打量著丁雋。
“飛將軍說對了,正是要進山。”丁雋微一點頭道:“本來有一條大道,只是有點遠,這才抄近路。”
“哦!”眾人恍然。
“還有多遠?”周陽問道。
“大帥莫急,快到了。”丁雋朝山下一指:“就是那,河谷之中。”
“河谷中?”
周陽他們正處身山巔上,他不提,還真沒有注意到山下有河谷。朝山下一望,只見山下河谷並不大,一條小河流過。此時的小河已經結冰了,宛若玉帶,素潔如玉,極是好看。
“這河谷這麽小,能有什麽秘密?”李廣快嘴之人,忍不住了。
這問題,正是眾人所想,不住點頭讚同。
“呵呵!”
丁雋拈著胡須笑起來:“飛將軍有所不知,此河谷中別有洞天。別看外面小,裡面可大了呢,就是十萬之眾在這裡,也不會為人發現。你們瞧,只需要把這裡,這裡,以及幾條通道一守,任何人不能靠近。”
這種事情,他不可能撒謊,周陽四下裡一打量,還真沒說錯,這絕對是一個藏兵的天然之地,只有幾條不多的山道,一旦控制住了,誰知道在裡面藏有大軍?
怪不得,建章軍的真正秘密這麽多年沒人知曉,和這地勢有很大的關系。
“是這理!”周陽、李廣他們不住點頭讚同。
秦無悔卻是雙眼發亮,四處打量,還很激動,身子有些發抖。
“秦將軍,你怎麽了?”周陽眼尖,問道。
“大帥,末將沒事,沒事。”秦無悔忙回答。
明明有事,只是他不願說,周陽也不好問,跟著丁雋朝山谷行去。
很快就到了山谷中,只見山谷中有不少蹄印,車轍印。處身之處,河谷甚窄,策馬往裡行了一陣,漸漸寬大起來。
河谷裡還有不少基址,似乎在多年前,這裡有人居住過,而且人還不少。周陽大是驚奇了,如此之地,誰會來住?
秦無悔身子微微發抖,胸口急劇起伏,激動不已。
周陽大是驚奇,正好問他,卻見李廣一雙虎目中精光暴射,四下裡搜索,臉上帶著驚疑之色:“飛將軍,怎麽了?”
“難道這是那個地方?”李廣卻沒有回答周陽的問話,撫著額頭,沉吟起來。
“哪個地方?”程不識有些沒好氣。
“先別問,我還拿不準。”李廣沒心情理睬程不識的埋怨:“我去前面看看,那塊碑還在不在?”
“還在!”丁雋洪亮的聲音響起。
“傳說是真的?”李廣陡然之間,雙目睜得老大,一拍馬背,衝了出去。
把他的那急切與激動的樣兒瞧在眼裡,周陽大是奇怪。與李廣相識這麽久,一起滾過刀山,一起趟過血河,就沒見李廣如此激動,難道這山谷大有來歷?
周陽一拍馬背,追風寶駒撒開四蹄,追了上去。周陽問道:“飛將軍,這是什麽地方?”
“大帥,你先看看這些地方,對我們練兵大有用處。”李廣歷來對周陽的問話是有問必答,如今卻是改了性子一般,不僅沒回答,反倒是提醒周陽了。
周陽真想把他的嘴巴撬開,可是,他不願說,隻得不問。打量起四周,只見河谷越來越寬,地上的基址越來越多。這些基址築得很結實,雖不知築於何年何月,可以肯定一點,明間不短了,卻是完好無損。
仔細打量一通,這河谷很大,足以容納十萬之眾。若是在這裡練兵,裡面整得山響,山外也不會有人知道,這的確是個練兵的好地方。
更難得的是,基址完好,只需要蓋起營房就行了,可以省很多事。
“到了!到了!”周陽尋思之際,只聽李廣驚喜的聲音響起:“那塊碑真的還在!”
周陽朝前一瞧,只見前方有一塊高台,高台上立著一塊石碑。
李廣一語說完,一拍馬背,飛也似的衝了過去。來到高台前,飛身下馬,衝上高台,一臉肅穆的看著石碑,不再言語。
周陽來到高台前,翻身下馬,快步上去。程不識他們一個接一個的衝上來,秦無悔激動得緊緊握住了劍柄。
這石碑足有四五尺高,剝蝕嚴重,不知道是何年立起的。石碑上寫的有字,盡管時間流逝,風雨侵蝕嚴重,字跡模糊,周陽仍是看清了,是用籀文寫的。
字跡蒼勁有力,宛如蒼龍一般,給人一種巨大的威壓。
周陽一字一句的讀下去,等到讀完,竟然愣住了,石碑上寫的竟然是秦軍的戰歌:“赳赳老秦,複我河山!血不流乾,誓不休戰!”
秦無悔激動得熱淚盈眶,不由自主的跪在了石碑前,嗚嗚的哭了起來。
周陽、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不明他何以哭泣,李廣和丁雋卻是明白原委,長歎一口氣,惋惜不已。
“秦將軍,你身為前朝兵士後人,來到前朝練兵的地方,激動難已,這實屬正常。”李廣在秦無悔肩頭拍拍:“前朝已亡,徒留悍風,讓人歎息!你不要傷心過度,練兵還少不了你,打匈奴更是不能沒有你!”
“嗯!”秦無悔重重點頭,仍是激動得落淚。
“前朝練兵的地方?”周陽和程不識他們同聲驚訝起來。
“前朝練兵的地方多了,此處有甚特別的?”程不識很是想不通。
丁雋為之釋疑:“若無此處,何來前朝大軍?若無此處,何來伊闕斬首三十萬的戰果?若無此處,何來長平大戰?若無此處,始皇怎能掃滅六國,一統華夏?若無此處,百越豈能歸附?若無此處,蒙恬豈能大破匈奴於河套?”
一口氣說了不知道多少個“若無此處”,隨之而來的,卻是秦軍一個個輝煌的戰績。伊闕之戰,秦軍斬首三十萬,白起更是終結了冬季不用兵的古訓。
一到冬天,不論有沒有打勝,所有的軍隊全去窩冬,打死不出戰。這是流傳數千年的古訓,白起在伊闕一戰終結了這一古訓。人們這才明白,冬季也可以用兵。
是以,這一戰在歷史上沒甚名氣,卻在軍事史上具有重大的意義。
長平之戰,秦始皇統一中國,蒙恬大破匈奴於河套,更是不用說了,流傳千古的著名事件,竟然和這裡扯上聯系。
周陽明白了:“這裡是前朝第一次練兵的地方?”
“正是!”李廣大聲道:“商鞅變法後,秦國變強。可是,秦國面對的敵人非常強大,秦國的敵人是魏國,是魏武卒。秦國的軍隊在魏武卒面前吃了很多敗仗,丟了河西之地,丟了函谷關,丟了大半個關中。秦國要想收復河西之地,就需要一支能征善戰的大軍。當時,秦國軍隊戰法落後,裝備老舊,根本不是魏武卒的對手。”
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丁雋接過話頭道:“商鞅審時度勢,命國尉車英在此谷訓練秦國新軍。當時,訓練的只有五萬人。數年之後,新軍練成,商鞅率領這支新軍,在河西打敗了公子卬,收復河西。那一戰,秦國新軍第一次參與實戰,爆發出了驚人的戰力,他們是正面硬撼,打敗了魏武卒。”
“那是魏武卒啊!是魏武卒!”
李廣感歎不已:“孫臏馬陵道射龐涓,龐涓因此而身死,魏武卒大敗,可是,那不是正面硬撼。孫臏是利用複雜的地形,限制了魏武卒的發揮,這和大帥用暴雨限制匈奴的騎射是一樣的。”
魏武卒,是戰國時侯的一個傳奇!
一個神話!
是不可戰勝的代名詞!
是名將吳起在河西訓練的重裝步兵,這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支重裝步兵。
魏武卒身著鐵甲,使用清一色的鐵兵器,只露眼睛在外面,其進攻力,其防禦力都是驚人的。
戰國時期,由於科技的限制,鐵兵器雖在用,卻很少,用得更多的是青銅兵器。青銅兵器很軟,不夠鋒利,象秦軍那樣把青銅兵器打造得和鐵兵器相差不大,那是獨樹一幟。
每一個魏武卒就仿佛一頭怪獸,無堅不摧。數萬、十數萬魏武卒出現在戰場上,排著整齊的隊形,橫衝直撞,那將會帶來毀滅性的後果,沒有人能抵擋。
魏國正是憑借這支精銳部隊,稱霸戰國上百年。在這支精銳大軍面前,列國束手,唯有拱手尊魏國為霸主的份。
苦頭吃得最多的就是秦國了,秦國軍隊屢敗於魏武卒之手,幾乎亡國。不僅把河西丟了,還把函谷關都丟了。丟了函谷關,無異於把大門對魏國敞開了,魏國隨時可以滅掉秦國。
正是因為魏武卒善戰,在孫臏指揮下的齊軍不敢與其正面硬撼,孫臏才不得不用計,把龐涓誘到馬陵道。馬陵道地形複雜,多山地丘陵,不便魏武卒發揮, 才有孫臏大敗龐涓,龐涓方才身死。
若在平原地帶,盡管孫臏是著名的兵家,他率領下的齊軍也不是魏武卒的對手。
在列國眼裡,魏武卒是不可戰勝的神話。可是,就是這支被視為神話的大軍,在河西之戰中,卻給秦國新軍打得大敗,可以說是全軍覆沒。
還是正面硬撼打敗了魏武卒,秦國新軍由此聲名大噪,威震天下。
從此以後,這支軍隊橫掃天下,卷起了一股黑色風暴。
正是從這裡開始,有了河西之戰,伊闕之戰,長平大戰,六國滅,華夏一,嶺南歸附,匈奴大敗……熱血橫流,關山飛渡,英風烈烈,無數的傳奇與輝煌,任由後人評說!
周陽激動不已,胸口急劇起伏,眼中噙著淚水!
來到這裡,那就是來到了華夏的聖地,誰能不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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