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初頓了一下,這才說道:“將軍此行來福建,恐怕頗有深意,依玄初看來將軍此行必不是來討伐鄭成功的。原因有三點:其一,鄭成功的明軍是南方最後一股明軍勢力了,一旦將他剿滅那麽清廷就可以坐收漁利南方大定之成果,於將軍無益,此為其一。 其二,福建之地無險可守,四面環敵,加之將軍麾下並無水師,因此佔得此地對將軍來說實無益處,此為其二。
其三,福建之地多山,地廣田少,大軍糧食得之不易,則勢必難以發展,因此是為困龍之地。”
吳三桂微微一笑,說道:“先生的這番話甚合我心,不知依先生之意,我若要立足,當取何地?”
劉玄初命軍士取來一幅地圖,指著四川道:“將軍請看,四川之地來天府之國,物產豐富,人口充足,當年諸葛亮給劉備的計策就是取得西川之地,再圖中原故土,是為出川。”
吳三桂看了一眼地圖,搖了搖頭,說道:“就算四川是天府之國,清廷也不會將它當做我的封地,這一點先生應該清楚,況且就算我取得了西川之地,倒是清廷在四處遍布軍隊,我便如籠中之鳥一般插翅難飛,天府之國也可謂之是天府之井。”
劉玄初笑著說道:“將軍說的是,當今之勢,北方既已大定,而南方也無盟友,四川之地卻是不可取,不過將軍且看。”他將手指向地圖上的一處。吳三桂微微露出驚訝的表情,劉玄初見他不解,連忙說道:“將軍此前曾到過此地,覺得此地物產如何?”
吳三桂思索片刻,說道:“雖不及四川之地,但也尚可。”
劉玄初繼續道:“將軍以為此地人丁如何?”
吳三桂道:“山水宜人,人丁興旺。”
劉玄初笑道:“將軍久經戰陣之人,以為此地戰略位置如何?”
吳三桂說道:“山林縱橫,水泊遍布,易守難攻也!”
劉玄初見已經達到了自己的設想,於是說道:“那麽將軍以為我們取此地立足如何?”
吳三桂在地圖上看了一遍,最後目光鎖定在了劉玄初之前所指的那個地方,說道:“廣東之地乃尚可喜之根基,眼下已經不可撼動了,耿精忠的軍隊如今尚在江北,虎視眈眈似乎也意欲取江南一處之地。”
劉玄初撫掌笑道:“如此則將軍佔得雲南之地,則佔有天時和地利之便,時日一久人和也是將軍的,待得時機一到,內出精銳之兵,外聯尚耿二人,以雷霆之勢席卷天下,則大事可成。”
吳三桂也高興道:“如此還得多多仰仗先生的奇謀妙計才是。”
劉玄初連說不敢,這時一名士兵上前,半跪於地行了一個軍禮,吳三桂擺擺手,示意他開口,那軍士說道:“啟稟將軍,明軍已經退出了安溪,高將軍問我們是不是可以進城了。”
吳三桂佔了身來,向著他的戰馬走過去,幾名親兵幫他上馬,吳三桂一手拉著馬韁繩,對那士兵說道:“告訴高建明,讓他的軍隊進城去接管防務,大隊士兵隨後進城。”
士兵連忙前去傳信,吳三桂一提韁繩,調轉馬頭,向著安溪而去,一隊隊騎兵也紛紛縱馬而行緊隨其後。
另外一邊,項玉幾人跟隨著陸濤的軍隊撤出了安溪城,陸濤的部隊是向著東南方向去的,看這樣子像是不打算去泉州府了,而像是直接要去廈門。
安溪距離廈門不算太遠,軍隊過了蘭溪之後連夜趕路,當晚就過了龍門驛,一連趕了兩天一夜的路終於到了廈門。
軍隊沒有進城,就在城外駐扎,陸濤帶著項玉跟一名副官三人騎著馬進了廈門城。陸濤帶著幾人找到了明軍在廈門設置的軍司監,在裡面辦理了一些手續,並將在安溪城的事情詳細的稱述出來,其實在這之前,陸濤已經派了士兵將敵軍犯境的消息傳到了廈門,不過守城主將丟失城池,這件事必須要記錄在案,因此有些程序必須要走。
這一過程耗時頗久,項玉便自行到街上去閑逛了,這時的廈門城可謂是風雨欲來山滿樓,街上行人極少,多數店鋪都關了門,一隊隊明軍在街上巡邏,給人一種大戰將至的感覺,也確實是如此,明軍新敗,敵軍又在不知情的情況之下已經打倒了腹地,鄭家軍已經暗中將一部分家眷和物資轉移到了金門島上去了。
項玉在街上逛了一會便覺無趣,這廈門城不大,加上此時多數店家都關了門,實在是逛無可逛,這時陸濤的副官急急忙忙的跑來,隻說陸濤又要緊事要找他,項玉隻好又跟著他回了軍司監,陸濤看上去等了有一會了,一見面就急忙說道:“項老弟,國姓爺要見我們兩個,我們這便走吧,再拖上一會可不大好。”
鄭成功退回廈門之後一直將自己關在住所內,他在思考和總結這次北伐的失利,實際上他自己的心裡也很清楚,這一次北伐實際上是一場賭博,是在跟清廷比速度,他想在清廷徹底解決南方余患之前趁著江淮一帶空虛,攻下南京舊都,壯大自己的聲勢,好燃起各地的反清之火,可惜他最後還是失敗了,北伐軍沒能在清軍援軍到來之前取下江寧城,就讓此戰中己方已經陷入了不利的局面,再加上自己一再中計,終於導致了一場慘敗。
此戰過後,福建已經是守不住了,隻能利用自己水軍的優勢退守金門,雖然清廷的水師一時半會對自己構不成威脅,但是時日一長,清廷穩固自己的統治之後必然會重點發展水師,到那時勝負就不在好預料了。
恰在這時,又傳來了吳三桂進軍福建的消息,這令鄭成功有點奇怪,吳三桂前腳才在雲南追尋永歷帝,聽說還揮師深入緬甸四處搜尋,怎麽突然會跑到福建來?福建遲早是守不住的這一點他心裡早有準備,隻是這最先跳出來的人竟然是吳三桂,這一點他卻沒想到。
“將軍,他們來了。”一名士兵提醒道。
鄭成功稍稍收了收心思,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士兵下去通報了,鄭成功起身離開書房走向大廳,他從側門走上大廳,見到大廳中站著兩個人,這兩人正是陸濤和項玉,兩人見到鄭成功來了(項玉其實此時並不認識鄭成功),都半跪著行了一個軍禮,鄭成功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自己則坐在了大廳的主座之上,他看了一眼這兩個人,見他們一個長得粗狂,年紀約在三十歲上下,一個長得儒雅,年紀也小上七八歲,看上去不過二十一二,這人讓他想起了自己麾下的大將甘輝,甘輝長相俊美,才學出眾頗有謀略,在北伐之際曾向自己建議應該早攻,不能等清軍緩過勁來,可惜自己沒有聽從他的建議,耽誤了進軍的時機,又想到他戰至最後一人仍不肯降,英勇就義,心裡便是一陣愧疚。
鄭成功不由多看了項玉一眼,這才說道:“說吧,把你們在安溪城的戰況說一下。”
陸濤臉一紅,他在安溪根本就沒有跟清軍交戰,何來戰況,這讓他心裡有點點的不安,他雙手抱拳,低頭說道:“啟稟王爺,末將在安溪駐守,不巧遇到了吳三桂的關寧鐵騎,對方兵力大概在一萬騎以上,末將本打算跟安溪城共存亡,卻不想吳三桂派人勸說我們放棄安溪,他就不傷害城中百姓,末將見對方竟以百姓的性命來要挾,這才一時糊塗棄守安溪,請王爺責罰。”
他說完便跪在地上, 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會被怎麽樣處罰。
鄭成功沒有說話,看向了項玉,問道:“你呢?是他的部下嗎?”
項玉回答道:“啟稟王爺,末將是萬將軍的部下,在江寧一戰之中軍隊被擊散,末將被幾名親兵救下,一路上避開清軍的追兵,在安溪外遇到了吳三桂的大軍,這才進了安溪城。”
鄭成功點點頭,說道:“起來吧,本王不喜歡武將下跪,你們記住,一個有血性的武將,才是亂世之中百姓的支柱,才是一個國家的脊梁。”
兩人皆口稱是,項玉心裡卻在嘀咕,心想他這話說的可不太準。
鄭成功頓了一會,問道:“你們看見了吳三桂的軍隊,他本人在軍隊裡面嗎?”
陸濤回答道:“啟稟王爺,當時敵軍因懼怕城中火炮,所以距離城門尚有二裡路遠,末將等並沒有親眼見到吳三桂本人,不過敵軍陣中有一銀甲將軍,身邊的護衛也格外嚴密,末將料想這人應該是吳三桂本人了,再後來吳三桂還親自寫信送來,信件在此,請王爺過目。”
說完便將一張信紙舉過頭頂,一名士兵上去取下送到鄭成功的面前,鄭成功取過信紙看了一眼,眉頭皺了一下,隨即又恢復自然。陸濤一直低著頭,沒看到這個細節,項玉卻看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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