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屑地撇了撇嘴,狀似好奇地四處打量著。
這一打量,還真讓佟雪發現一處異常來。
沅江長公主那位從不離身,曾給何永嬋接過骨的馬前卒,並不見蹤影。
她當即警覺起來,愈發仔細地四下瞧去,沅江長公主此處出宮,聖上特派禁衛軍護送,那些人各個穿著厚實的鎧甲, 配長刀,在三張遠處站定,將四個方位堵了個嚴嚴實實。
“祖母阿錦來地急,先下去更衣。”佟雪嘴角含笑,對威遠將軍夫人道。
“可是發現有何不對?”威遠將軍夫人到底是曾經歷過沙場的人,立刻反應過來。
佟雪抿唇點了點頭。
“快去吧!梁嬤嬤帶陪表姑娘前去更衣。”威遠將軍夫人對貼身服侍她的婦人道。
“嬤嬤還請留步,這馬場我熟著呢,自行前去便可,您還是在這兒好生陪著外祖母吧,她缺不得您!”佟雪笑眯眯阻止了梁嬤嬤,梁嬤嬤不僅長得壯實,身手還不錯,留在威遠將軍夫人身邊,若果有任何不妥,亦可與威遠將軍夫人一塊兒抵擋一陣。
佟雪起身,朝場中諸位夫人和小姐,斂衽行了一禮,又轉身屈膝對沅江長公主道:“臣女先行告退。”
“正巧我也有些乏了,便與佟大姑娘一塊兒四處走走吧。”沅江長公主笑著起身,往佟雪走過去,“佟大姑娘請。”
“公主要去哪兒,還是由老身帶路方為妥當。這馬場這麽大,若是不甚迷路了,老身可擔待不起。”威遠將軍夫人緊跟著起身,想護崽的老母雞般,上前一步擋在了佟雪面前。
“那公主您請便,臣女先告退了。”佟雪恭順地再次行禮,隨即朝廊柱下瞥去一眼,隨即從廊柱的陰影中走出一個灰不溜丟的小身影,場中人方驚覺,這佟大姑娘行事果真與眾不同。竟帶著個半大小廝。招搖過市。
佟雪只是覺得自己既要離開當地,便該將小乞丐一並帶走,並未想過,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
她帶著小乞丐往那兩對禁衛軍走去。走到近前。忽然腳下一歪。跌到了地上。
“你怎麽了?”小乞丐忙跑上前,蹲下身子問著她。
“腳歪了。”佟雪皺著眉頭,答著小乞丐的話。目光卻往那對巡查的禁衛軍看去。
一隊二十人,統一的灰黑頭盔,銀白鎧甲,佟雪有些頭疼地一一辨認過去,這些人俱長著囧囧有神的雙目,黝黑的面龐,高挺的鼻子,眼瞧著長得大致都差不多。
“佟姑娘怎生如此不小心,可摔疼了?”正當小乞丐扶著佟雪的胳膊欲將佟雪扶起來時,背後響起沅江長公主的聲音。
佟雪在小乞丐的攙扶下站起身,一臉苦兮兮地轉過身,“讓公主見笑了。”
威遠將軍夫人急忙趕上去,“可有崴到腳?”
佟雪搖了搖頭。
方才她為了能看清這幾人的長相,特意走得極慢,還故意跌倒,已停留地久些,誰知竟給了沅江長公主機會,讓她也跟了上來。
看來,沅江長公主也並不如她明面上所表現地無所畏懼,勝券在握。
佟雪決定刺上她一刺,故作驚訝地道:“咦?怎生今日不見公主那位馬前卒?久聞他極討公主歡心,可是從未離過公主的身呢?”
沅江長公主芳齡十八依舊未尚駙馬,又因她極受聖上寵愛,坊間關於她圈養面首的傳言可是此起彼伏,經久不息。
佟雪這話問地大聲,便是故意要讓聽到的人往那方面聯想去。
誰知沅江長公主聽了此話,非但沒惱,反倒狀似不屑地撇了撇嘴,“不過一個奴才,倒讓佟大姑娘惦記上了,早知如此,今日我定帶他出宮,讓你見上一見。”
“嘶!”佟雪假裝疼得咧了咧嘴,“聽聞這位馬前卒醫術無雙,有他在,想必我這崴了的腳也能即刻好了。”佟雪跛著腳,扶著小乞丐道。
沅江長公主瞥了眼她好生生的腳,笑得別有深意。
“梁嬤嬤,姑娘傷了腳,背她去更衣。”威遠將軍夫人對梁默模吩咐道。
“外祖母!我慢慢走便好!”
“不許跟我強!外祖母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威遠將軍夫人將手放在腰間按了按。
佟雪隻好乖乖爬上梁嬤嬤的背。
梁嬤嬤手腳利索地背起佟雪往後面的院落而去,小乞丐小跑著跟老師上去。
沅江長公主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嘴角噙著一縷笑,悠然地轉了個身,往擂台走去。
此時,文鬥已經結束。
未能獲得進入武鬥資格的打擂著,正垂頭喪氣地收拾東西,準備離場,而得以進入武鬥環節的人,則或坐在一旁悠然品茗,或拉開架勢,伸展筋骨。
沅江長公主的目光自擂台上,僅剩的五十個人身上掃去。
這些人有年過而立,滿臉絡腮胡子的彪形大漢,有身形瘦弱,毛都還未長齊的半大少年,當然也不乏像陸歸朔這般,癡戀她多年的青年才俊。
然而佟靖玄沒有來。
在明知陸歸晨不死,她便會傾盡全力將這片馬場變為人間煉獄的情況下,佟靖玄依然決定龜縮在定遠侯府,守在陸歸晨身邊。
還真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啊!
她的目光越過一望無垠的碧綠青草,望向瓦藍的天,隨著戰鼓的敲響,體內每每一滴熱血也似被點燃般, 噗呲噗呲開始沸騰,燃燒。
沅江長公主面帶笑容,目中露出興奮的笑容,嘴裡忍不住呢喃道:“今日可真是個好天氣,夫人,你說是不是。”
她忽然拔腿往登鼓台奔去,從擊鼓的壯漢手裡,躲下鼓槌,“今日各位英豪齊聚在此,既為沅江而起,那便請沅江為眾位敲擊一曲。”沅江長公主說著,轉身,扭著柔韌的腰肢,大力往鼓上敲去!
場中響起歡呼聲,口哨聲,人群似一瞬間被點燃,進攻的號角業已吹響,五十個人爭先恐後往擂台中央,用木架搭建,高約十丈的高台跑去。
眾人你推我搡,很快便打作一團,瞧著好不熱鬧。
與此同時,佟雪拍了拍梁嬤嬤的肩,“勞煩嬤嬤將我放下,我的腳並無大礙,可以自己走。”
誰知梁嬤嬤竟似未聽見似的,腳步飛快地背著佟雪推開一個小院的門,抬腳跨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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