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外的劉振東好久都沒有鼓足勇氣敲門,樓下有上樓的腳步聲傳來,不一會兒,一個長相斯文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劉振東的視線當中。
這個戴著眼鏡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看到劉振東站在他家的門前,露出友善的笑容,問道:“先生,請問你找誰?”
劉振東一愣,反問道:“這是你家?”
“是啊。”
中年男子名叫許攸,是劉振東的前期賈芳的現任丈夫。許攸是附近一個中學的物理教師,喪偶之後一直寡居,後來經人介紹認識了賈芳,二人很投緣,相處了兩三年,前不久終於領了結婚證。
“不好意思,我走錯了。”
劉振東以為自己走錯了,又上了一層樓,看了一眼門牌,才知道不對,剛才他所在的樓層就是對的。
“難道她把房子給賣了?”
劉振東再次來到樓下,許攸已經開門進去了。他按響了門鈴,很快門就開了,許攸還是那副微笑的模樣。
“先生,您找誰啊?”
劉振東看到屋裡一如多年前他搬離這裡的陳設,似乎在這裡時間都靜止了,似乎這裡從未改變過。
“請問你是房主嗎?”
許攸笑道:“實不相瞞,這是我妻子的房子,我自己的房子離這裡比較遠,而我就在附近的單位上班,所以婚後就搬到這裡來住了,方便上班,也方便照顧家裡。”
劉振東看到眼前的男子圍著圍裙,手裡還拿著一顆大白菜,似乎正在準備午飯。
他的心“咯噔”往下一沉,難道前妻已經再婚了嗎?為什麽他一點都不知道呢?
“賈芳還住在這裡嗎?”
許攸聽到提到妻子的名字,笑道:“原來是客人啊,快請進吧。”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許攸道:“我妻子大概還有半小時就回來了。中午就別走了,在家裡吃頓便飯。”
“原來她真的已經再婚了。”
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劉振東仿佛聽到了自己一顆心炸裂的聲音,他仿佛感覺到失去了生命當中最重要的東西。他從未有過此刻如此巨大的失落感,悵然若失仿佛頃刻之間失去了所有。
許攸熱情地將劉振東請到了屋裡,忙著給劉振東倒茶,卻一時忙的亂了頭緒,找不到茶葉了。
“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剛搬過來不久,對這裡還不算太熟悉,也不知妻子把茶葉放哪裡去了。先生,你請隨意啊。”
劉振東朝著一排櫃子走了過去,拉開了左邊的第三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罐茶葉。
“你是在找這個嗎?”
許攸驚訝地看著劉振東,對劉振東的身份感到懷疑,為什麽這個人會比他更熟悉這裡呢?
賈芳多年來的習慣都沒有改變,在與她一起生活的那些年,她就是這麽一個有條理的人,家裡的任何東西都有固定的擺放位置,從來不會亂丟亂放。這麽多年過去了,即便是一個人生活,賈芳依然保持著這些優良的習慣。
“很驚訝是吧?”
劉振東從許攸臉上的表情讀到了什麽。
“正式介紹一下,我叫劉振東,不知道賈芳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我是她的前夫。”
“你……你好。”
老實巴交的許攸很顯然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他不明白為什麽妻子的前夫會找上門來,劉振東此來有什麽目的呢?
“我給你泡茶去。”
“別忙了,我們聊聊吧。”劉振東微微笑了笑,劉振東這樣簡單的人,他只需一眼就能把這個人給看透。
二人坐了下來,短暫的沉默之後,許攸先開了口,道:“芳跟我提起過你,說了你們的一些事情。我很高興她慢慢地放下了你,接納了我。謝謝!”
劉振東的思維似乎和許攸並不在同一個頻道上,他問道:“許先生,冒昧地問一句,您在哪裡高就?”
許攸道:“談不上高就,我就是個教書匠。”
“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劉振東追問。
許攸倒也實誠,道:“工資三千五,補貼兩千塊,年底還有一點獎金。”
劉振東道:“如果我給你一千萬讓你和賈芳離婚,你願意嗎?”
許攸完全愣住了,瞪大眼睛看著劉振東,半晌才回過神來。他似乎有些憤怒,但憤怒時的樣子仍然是那麽斯文,絕對無法讓人害怕。
“劉先生,你們有錢人真的認為什麽都可以用錢買到嗎?請你不要再侮辱我和芳的愛情!”
“她愛的人是我!她是我的!”
劉振東的情緒已經有些失控,失去了生命當中最重要的東西,任何人都經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打擊。
“劉先生,請你冷……”
“你別說話!”
劉振東從懷裡掏出支票本,將支票本拍在許攸的面前,道:“我給你一個億,你給我離開賈芳。”
“劉先生,請你不要再侮辱我的人格!”許攸憤怒地看著劉振東,向來溫順的他拳頭都握緊了。
“人格值幾個錢?值幾個錢!一個億不夠是吧,好,我給你十個億!”劉振東嘶吼道,他的狀態已經有些癲狂了。
“人格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人格是無價的!”憤怒的許攸也提高了嗓門,但在氣勢上,他仍然要弱於劉振東許多。
“五十億!”
“……”
“一百億!”
“……”
“兩百億!”
“……”
“我求求你了, 你到底要什麽?只要你開個價,我什麽都可以給你,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你都可以,只求你把小芳還給我,她是我的,是我的……”
商界活傳奇的劉振東在一個中學教師面前哭的稀裡嘩啦,他跪在許攸的面前,情緒崩潰,苦苦哀求,活像個可憐蟲。誰能想到當今商界活著的傳奇人物劉振東會如此悲慘,竟然匍匐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面前痛哭流涕。
“劉先生,你快起來吧。”
許攸歎了口氣,他的怒氣已經消了,他看出來了,劉振東是真的很在乎賈芳,但賈芳現在是他的妻子,他絕不會因為金錢而賣妻。他雖然只是個窮教書的,一個渺小到如塵埃一般的人物,卻也有志氣,有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