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難道就沒有聽聞京城近日出了一樁命案?”三皇子試探問道。
“京城偌大,死個把人算什麽?”薊允秀笑著回答。
三皇子道:“誒,父皇勤政愛民,人命官司總不是好事。”
“或許是那人該死,氣數已盡,與父皇的政績不搭嘎。”
三皇子隻好道:“難道四弟就不想知道,死的是誰?”
薊允秀道:“要是三哥樂意說,小弟自然要聽的,不過三哥要是不願意說,小弟也不勉強。”
三皇子訕訕,只能道:“仿佛三哥專程登門就是為了來說這閑話的?”
可不就是嗎?薊允秀在心裡冷嗤,但面上還是緩和了神色,笑道:“其實小弟也有些好奇,不知這回死的是誰?”
“京郊一個村子裡的接骨老朽。”三皇子一邊說一邊死死盯住薊允秀的臉,想從中看出什麽端倪秘密來,可是那張臉泥塑木雕一般,竟沒有任何破綻可以泄露。
薊允秀哈哈大笑,輕松道:“三哥,我還以為什麽驚天命案,不過一個賤民,三哥怎麽把這當作是天大的事?而且還是京郊的村民,在京城的城門外,實在不必三哥如此大驚小怪,只是小弟有些好奇,三哥,你到底為何對這個村老如此感興趣,難道是三哥的什麽見不得光的老嶽丈不成?”
薊允秀說著笑得更大聲了。
三皇子著實有些惱,自己竟然反過來被薊允秀取笑,實在是太丟面子了。
“我和四弟的眼光一向一樣,四弟看上的東西才是我心中所好,怎麽。四弟竟然會看上一個鄉野村老家的女兒嗎?”
三皇子反問,薊允秀收了笑容,面色訕訕。
三皇子補充道:“況聽說這個村老還是個孤老……”
薊允秀道:“三哥怎麽會對一個鄉野孤老的死感興趣?”
“那是因為這個鄉野孤老來歷有些不尋常……”三皇子挑釁地看著薊允秀。
薊允秀不語。
三皇子自顧自說下去:“聽說四弟的豹子烈在京郊一個村子闖了禍,踩斷了護國公大人大孫女安大小姐的肋骨,前些日子京城不是盛傳,安大小姐被一個村老脫衣接骨方才安然無恙的嗎?雖然安大小姐的傷治好了,可安大小姐的身子……”
“我也聽說三哥曾經派人去村子裡調查過。村裡並無什麽接骨村老。”
“看起來我是被居心不良之人製造假象給欺騙了。這個死掉的村老正是生活在豹子烈闖禍的那個村子,而且生平的職業便是替人接骨!”
薊允秀隻覺背脊有汗刷一下就下來了,但還是強作鎮定道:“所以。三哥想說什麽?”
“我就是奇怪,是誰居心叵測製造假象欺騙我,又陰險歹毒殺死了那接骨村老。”
“三哥以為是誰呢?”
“我當然不關心誰殺死那接骨村老,一個孤老而已。賤命一條,早死晚死都得死。我只是好奇,既然村子裡真的有接骨村老這個人,那安大小姐被人脫衣接骨的傳聞難道是真的?”
三皇子直問到薊允秀臉上來,“若是假的。為什麽有人要大費周章讓全村的人撒謊,還暗地裡害死了接骨村老?這一切更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之舉。”
薊允秀沉默著,只是打開扇子不停扇著風。
三皇子得意笑道:“四弟很熱嗎?”
“三伏天。三哥竟不覺得熱?三哥還真是異於常人。”
“我是皇子,當然異於常人。可是與四弟同為皇室子孫倒有許多相像之處。聽說四弟對那安大小姐仰慕已久,三哥我整好也是,只是現在,如果傳言屬實,四弟對安大小姐不知要作何打算?”
薊允秀一陣陣發熱,騰地從椅子上站起,道:“三哥誤會了,不知三哥是從哪裡聽來的傳言?”
三皇子也站起身來,玩味看著薊允秀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難道四弟還對那安大小姐一往情深?就算脫衣接骨的傳言屬實,四弟對安大小姐也不改初衷嗎?”
薊允秀正色看著三皇子,道:“我所說的傳言是指我仰慕安大小姐的事情,不知道三哥是從哪裡聽來的。”
“四弟的意思是……”三皇子有些傻眼,難道薊允秀要否認此事?
薊允秀還真個就否認了,他道:“不知道三哥是聽誰說的我仰慕安大小姐,我們的婚事不應該都由父皇、母后還有皇祖母做主嗎?哦,三哥起先提到過自己也仰慕國公府的安大小姐,那麽小弟可以給三哥提個建議,三哥大可將此事稟報父皇或者皇祖母,讓他們賜婚,小弟在此先恭祝三哥新婚大吉,如何?”
三皇子喉嚨口像吞了一隻蒼蠅般,又惡心又說不出話來。
“不過,眼下安大小姐被接骨村老脫衣接骨一事在京城盛傳,安大小姐清譽不保,之前有三哥派人調查回來作證說那京郊村子裡壓根兒沒有什麽接骨村老,還了大小姐清白,可是如今又出了接骨村老的命案,小弟真是深表遺憾,只怕安大小姐的傳聞又會卷土重來,所以,三哥是什麽態度呢?對安大小姐一往情深不改初衷,對那些傳聞置若罔聞,還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自覺與安大小姐劃清界限?”
薊允秀斜睨著三皇子,見三皇子的臉色已經青白不定,不由得意地笑了起來。
薊允哲,你想笑話我?憑你的修為,給老子提鞋都不配!
“三哥,你怎麽不說話了?小弟我有些好奇,三哥巴巴地派人去京郊那個村子調查有無接骨村老這個人,結果回來說沒有,可是現在竟然出了接骨村老的命案,三哥的嫌疑不小呀!”
薊允哲一凜:“我能有什麽嫌疑?”
“京城的人只怕要猜想,那接骨村老會不會是三哥你動的手腳害死的?”
三皇子有些慌:“我為什麽要害那個村老?我與他無冤無仇!”
“三哥不要著急嘛, 小弟只是將京城人的心理分析一二與三哥聽聽,看熱鬧的哪管三哥你的動機是什麽,他們只會猜測三哥是害死村老的嫌疑人,因為三哥有動機啊!三哥喜歡安大小姐,安大小姐的清譽因為接骨村老損毀,所以三哥惱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將接骨村老給……”
薊允秀合起扇子,對著自己的脖頸的位置做了個“殺”的動作,三皇子氣得簡直要暈倒。
“一派胡言!”三皇子厲聲呵斥。
薊允秀道:“三哥大可以認為小弟,或者全京城的人都在胡言亂語,可是隻消問三哥一句,安大小姐被我的豹子烈踩傷,接骨村老有沒有替安大小姐療傷,我可是見證人,三哥為何不來問我,而要興師動眾去那村子裡調查呢?這一調查,調查出謊言不說,還調查出一條人命!”
薊允秀的神色驀地一臉,目光陰騭可怖,薊允哲整個人跌坐到椅子上去。
薊允哲震驚地看向薊允秀,太陰險,太可怕了,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乘興而來敗興而返,原以為能狠狠奚落薊允秀一番,看他好好出醜,卻是將自己放到了火盆裡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