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表姐……”安念菽清脆的聲音。 安念攘和彭飛月抬頭,安念菽和安念雨已到了跟前。
安念雨靦腆地福了福身子:“二姐姐,大表姐。”
安念攘斜睨著二人道:“你們怎麽突然到望月小築來了?難道專程來看我?”
“是來邀請二姐姐和大表姐一起到百花園去。”安念菽熱情道。
安念攘一下蹙起了眉頭:“去那個賤人那裡做什麽?”
安念菽道:“二姐姐,小心被老太爺老太太聽到責罰你。”
“就咱們幾個自家姐妹,你們當中又有誰會出賣我?”安念攘翻了翻白眼。
“二姐姐,你又何必如此?我覺得大嫂人挺好的。”
安念攘瞅著安念菽杏眼圓瞪,不悅道:“就她一個村姑,無權無勢,沒有任何靠山,也值你如此拍馬屁。”
安念菽撇了撇嘴,開門見山道:“好了好了,我不與你鬥嘴了,反正你和大嫂之間我誰也不幫。”
“我與你多年姐妹,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你竟然為了一個才認識幾天的外人如此跟我說話。”安念攘很是不忿。
安念菽不甘示弱道:“瞧二姐姐說的,說起外人,我也隻是二房抱養的,和大嫂一樣是外人,即便我是安家正宗的小姐,和二姐姐到底也是堂姐妹,哪比得二姐姐和大姐一奶同胞來得親?”
“你……”安念攘為之氣結。
彭飛月勸慰道:“好了好了,自家姐妹,一人少說一句行嗎?再不濟也比我親吧?好歹你們都姓安,我一個姓彭的才是外人不是?”
被彭飛月一說,安念菽和安念攘都閉了嘴。
安念雨嬌柔道:“二姐姐,三姐姐是刀子口豆腐心,她到望月小築來,是專程來邀你一同去百花園大嫂那裡看一個新鮮玩意兒的。”
“新鮮玩意兒?百花園能有什麽好東西?”光想到花畹畹是個村姑,安念攘便說不盡的鄙夷,“她除了一身鄉土氣息,還是一身鄉土氣息!”
“你可別小瞧人,大哥哥送了一個稀罕的手串給大嫂,叫什麽相思子!”安念菽很是得意。
“相思子!”安念攘猛地頓住。
“二姐姐,你沒見過吧?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那相思子就是紅豆,大哥哥真浪漫。”
安念攘在心裡飛速想著,那相思子才不是安念菽以為的紅豆,而是毒物雞母珠,自己找人做了手串,還謊騙是安念熙從五台山開了光帶回來的聖物才借了安沉林之手送給花畹畹的,原以為花畹畹戴上這手串必死無疑,可是多日過去了,花畹畹竟還活得好好的,不能不讓她氣餒。
安念菽道:“大哥哥送給大嫂的寶貝,大嫂舍不得戴上,特特珍藏了起來,要不是我央求了大嫂,她才舍不得拿出來供大家賞玩呢!你們今兒都托我的福,去百花園看看那稀罕寶貝去。”
安念攘惶急道:“我不去。”
安念菽奇怪道:“二姐姐,你不是好奇心最重的嗎?”
“好奇害死貓,你不知道嗎?”安念攘憤憤然,“我當是什麽好寶貝,那相思子手串大哥哥還沒送出去之前,我就見過了,所以百花園我就不去了。”
“你不去拉倒,我們叫大姐一起去。”安念菽說著就要走。
“大姐也不去。”安念攘再次喊道。
安念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大姐,你怎麽知道?”
“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就一定不知道?大姐這會兒正在芙蓉苑陪我母親說話,
沒空去百花園。”安念攘扯謊,她怎麽能讓自己的親姐姐去碰那毒物呢?萬一弄巧成拙…… 安念菽已經拉了彭飛月:“大表姐,她們都不去,我們去吧!我們都是安家的外人,正好湊一堆去。”
彭飛月拗不過,隻好跟著安念菽走了。安念雨抬步正要跟上,安念攘喊住她:“四妹妹……”
“二姐姐,什麽事嗎?”安念雨笑容溫順。
安念攘想:安念菽和彭飛月的確都是安家的外人,她們要找死,她可管不著,可是安念雨是安家的親小姐,不能跟著被禍害了。
“四妹妹,百花園,你不要去。”
“可是,我很想看那相思子,三姐姐說那相思子可漂亮了。”安念雨臉上流露神往的神色。
安念攘隻好道:“你去看便去看,可別動手去摸那相思子。”
“為什麽?”
“你別問那麽多,你橫豎聽我的話就是了。”
安念雨一頭霧水地點了點頭,追安念菽和彭飛月去了。
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安念攘不由心裡懊惱:怪不得那花畹畹好幾天了還死不了,原來壓根就沒戴那手串,村姑就是村姑,小家子氣,沒見過世面,一條手串就當寶貝藏起來!
安念攘在心裡冷嗤。
今日,這村姑要在眾人面前獻寶,是一定會摸那手串的吧?隻要她一摸那手串,中毒可就在所難免了。花畹畹,你的氣數到了,誰讓你得罪了我母親!
倘若花畹畹因此中毒身亡,老太太查到她頭上她也不怕,屆時花畹畹已經死翹翹,難道老太太還會因為一個外人而去懲罰自己的親孫女嗎?當然不會。活人比死人重要,不是嗎?
※
安念菽一行到了百花園,花畹畹故意道:“大小姐和二小姐怎麽沒來?”
安念菽正要說話,彭飛月輕輕解釋道:“二表妹要午睡就不來了,大表妹在芙蓉苑陪大舅母說話,來不了。”
“那可太遺憾了,”花畹畹流露惋惜的神色,“二小姐不來也就罷了,大小姐怎麽能不來呢?”
“大嫂,你這話什麽意思啊?難道大姐才是你想要巴結的上賓,我們幾個來了百花園就算不得客人了?”安念菽不悅。
花畹畹不慌不忙解釋道:“三小姐有所不知,這相思子手串可是大小姐從五台山求回來的,她才是這手串的真正主人,客人們要欣賞寶貝,主人不在可怎麽行呢?這相思子說不定還藏了什麽故事,或者在賞玩之時有什麽講究,都需得她一一向大家介紹,是不是?我到底是外行。”
“那有什麽難的?我去把大姐抓來便是了。”
“可是大表妹適才在大舅母那裡……”彭飛月道。
花畹畹不自禁一笑:“有丫頭剛從芙蓉苑回來,說大太太午睡,大小姐已經回自己的香荷苑去了。”
“那我去把大姐請來,念雨,你和我一起去。”安念菽說著,拉了安念雨風風火火便去了。
花畹畹將彭飛月迎入客廳,上了香茶和果品,客氣道:“表姐,百花園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你不要嫌棄我粗茶淡飯……”
“怎麽會呢?”彭飛月客套。
花畹畹盯著彭飛月的面孔看了一會兒,不由想起她母親那可憐的身世來。
彭飛月的母親安敏是老太爺老太太的大女兒,相貌端正,品性淑良,依著護國公府的家世,要給安敏在京城找什麽樣的官宦人家沒有,可是老太太偏偏做主將她配給了自己侄子彭華。
彭華原是老太太的外甥,是老太太親姐姐的次子,都隻為老太太娘家家道中落,唯一的兄弟卻沒有娶妻生子,以至子嗣凋零,老太太和自家姐妹一合計,不能讓自己娘家就這麽衰敗了,於是一個貢獻出次子,一個貢獻出長女,表兄妹結為夫妻,為彭家開枝散葉。
安敏和彭華一共生了三個孩子,大女兒彭飛月,二兒子彭文,三兒子彭武。
彭華因為過繼給了自家舅舅,不能繼承原來家庭的龐大財產,而彭家又沒有什麽家財萬貫,於是好吃懶做,自暴自棄,對安敏亦不珍惜,不是罵就是打。可憐安敏堂堂護國公府小姐淪落至這般光景。老太太對這個長女一直心懷愧疚,於是便將彭飛月收養在安府內,只因安敏哭訴道:“我的一生橫豎是毀了,還請母親能念在母女一場的份上,莫讓月兒重蹈我的覆轍。”
老太太收留彭飛月,將她當自家的親孫女般教養起來,只希望將來能替她在京城尋個好人家,哪怕是做個側室,亦比窮人家缺吃少穿來得強百倍。
此刻,花畹畹看著深不可測的彭飛月,心裡不知該憐惜她,還是憎惡她。前世,彭飛月於安府中一直未能尋到什麽好姻緣,高不成低不就,後來自己當上了皇后,便幫她做媒,讓她一個老姑娘順利嫁給三皇子做側妃,可是她不但不感激,還因著血緣, 一味偏幫安念熙對付她,以至自己終於被廢掉後位,慘死冷宮。
“表小姐,畹畹在安府,人生地不熟,還請表小姐以後常到百花園來走動。”花畹畹心若寒石,面上卻是三月的春陽,無比和煦。
彭飛月向花畹畹點了點頭,溫婉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她住在望月小築,望月小築可是安念攘的底盤,安念攘討厭花畹畹,這點她是清楚的,所以她怎敢違拗安念攘,而和花畹畹走得近呢?她可沒有安念菽的膽子。
花畹畹自然知道彭飛月的心思,便道:“表小姐要是不方便,畹畹也可以到望月小築去看表小姐的。”
人家的底盤,她彭飛月什麽權利拒絕。她再次微笑了一下:“隻要二表妹同意……”
花畹畹的笑容瞬間冷卻,安念攘是安念熙的走狗,你彭飛月難道要做安念攘的走狗不成?
“在人家的地盤上,到底是不方便,表小姐為何不求了老太太,讓你獨住一個院子,表小姐比大小姐還大,與人拚居,再加上二小姐那人的脾氣,又不是肯忍讓的,到底不自在。”
花畹畹說到了彭飛月的心坎裡,彭飛月不由心有戚戚焉地歎了口氣。
“表小姐不好向老太太開口,如果畹畹有機會,願意代表小姐向老太太暗示一下,表小姐放心,畹畹一定會將此事提得恰到好處的。”
彭飛月不由感激地看了花畹畹一眼,正要說些什麽,安念菽和安念雨已經陪著安念熙到了百花園,眾人連忙起身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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