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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運而嬌》256-258
第二百五十六章 姜宓知曉

趙匡胤轉過身,朝著石守信厲聲喝道:“去點齊兵馬,捕殺所有世家中人!”

“是!”

不一會,石守信派人匆匆來報:“回大將軍的話,那些世家剛才逃走了。”

趙匡胤臉一沉,大聲命令道:“追!”轉眼,趙匡胤又說道:“我親自帶兵去追。”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個騎士疾沖到趙匡胤身前,他舉起了一封信,高聲道:“報!趙匡義將軍八百里加急信報在此。”

趙匡胤一怔:弟弟?

趙匡胤連忙伸手接過來人手中的信。

信寫得很隱密,是兄弟兩人少年時玩耍時才用過的秘密方式,趙匡胤用了好一會才看懂這封信。

信上,趙匡義對趙匡胤說,現在,大梁城里柴榮已死,柴宗訓不忙著替父親復仇,卻趁機會動手誅殺以往與他有仇怨的大臣,有一次醉后,柴宗訓甚至說,遲早有一天會讓趙匡胤趙匡義兩兄弟不得好死。在信中,趙匡義問趙匡胤接下來該怎么辦?

趙匡胤臉色凝重地看著信。、

這時,一個副將問道:“將軍,那追殺世家的事,還要不要做?”

趙匡胤轉向他,命令道:“去把石守信和趙普叫來。”

“是。”

石守信正在校場檢兵,準備隨時帶兵去追殺各世家子弟,聽到趙匡胤的命令,他怔了怔。轉眼,石守信向副將交待一聲,讓他們原地等他后,便急忙來找趙匡胤。、

石守信過來時,趙普也來了,而趙匡胤看到兩人,馬上說道:“我們去營帳里面說話。”

趙匡胤的臉色實在凝重,兩人見狀,相互看了一眼后,跟在趙匡胤的身后朝他營帳走去。

趙匡胤一入營帳,便令親信牢牢守著,任何人不可放入,如有可疑的人出現,一律抓起關押。

趙匡胤這一番吩咐,讓石守信和趙普再次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色也凝重起來。

三人一入營帳,趙匡胤便把趙匡義的信遞給了兩人。

這兩人,一直都是趙匡胤的親信,也是他絕對相信的義兄義弟,再則,三人的利益早就綁在一塊了,可謂是一旦出了什么事,趙匡胤死了,他們也逃不掉。

趙普看完了信后,臉色難看起來,他把信交給了石守信。

等兩人都看完信后,趙匡胤說道:“現在的情勢對我等非常不利,你們說,接下來該怎么辦?”

趙普臉色沉寒地說道:“以柴宗訓的為人,只怕我們一回到大梁,他已經登基為帝了。”

趙匡胤點頭。

石守信也道:“我們一向沒怎么看得起那小子,那小子一旦為帝,對我們出招是必然的事。”

趙匡胤又點頭。

三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臉色都很不好看。

過了一會,趙匡胤說道:“不管如何,這蜀國是打不下去了。”

趙普向來多智,他馬上說道:“不錯,我們現在最好的辦法是以靜待動。”

石守信在一旁說道:“那那些世家子弟?”

趙普搖頭道:“先派人盯著,時刻注意他們到了哪里,其余的,我們從長計議。”趙普又道:“這個時候,我們不管走哪一步都需要三思而行,寧可少一事也不能多一事。”

趙匡胤也沒了主意,他點頭道:“那先這樣辦吧。”

在知道盧亙和鄭興被殺后,李宗楠等世家子弟也顧不得人手有沒有招齊,便匆匆逃出了軍營。

本來,他們以為會很快就等到追兵的,沒有想到一連幾天過去了,追兵還沒有來。

追兵沒來,眾子弟松了一口氣,而隨著這一放松,他們想到了這么多年的夙愿付于流水,一夜之間由天之驕子變成落水之狗,一個個都是又絕望又悲痛,身體較弱的幾個世家子弟都病倒了。

崔子軒不在,李宗楠便主持著大局,他沉聲道:“現在當務之急,是知道崔子軒他們在哪里,我們盡快與他會合。”頓了頓,李宗楠又道:“以崔子軒的本事,現在應該帶領著我們的族人逃出了大梁。我們得與他們會合。”

也就說,崔子軒的隊伍里,有他們各自的親人和家族,所以無論如何,他們是一定要趕去相會的。

這時,那趕來報信的崔氏部屬被人帶了過來,他一聽李宗楠這話,馬上回道:“我家郎君說,他準備帶領眾人趕來蜀地。”

蜀地是天府之國,偏隅西南一角,自古以來,中原要想進攻蜀國,都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

眾子弟很能理解崔子軒的決定,李宗楠馬上說道:“快拿來蜀地的地圖來,我們研究一看,看看崔子軒會從哪條道前來蜀地,我們趕去與他相會。”

“是。”

姜宓重新落到王屹的手里時,她便明白了,原來,趙匡義一直與王屹勾結,而王屹之所以在陰謀敗露后還善待自己,是因為想把自己送給趙匡義。

自己一直當成義兄的人,居然早就盯上了自己,這讓姜宓一時無法接受。

可她最多的不相信,也在王屹殺了好幾個同情她的舊部下時,讓姜宓的憤怒達到了頂點。

接著,崔子軒到來,因為他已調開了王屹,所以接下來,崔子軒的人很順利地便把姜宓救出來了。

姜宓得救后,原以為會馬上見到崔子軒。這些時日里,她又是懷孕又是被囚,還被兩個自己認定是義兄的人傷害,姜宓有很多話都想跟崔子軒說。

可是,就在姜宓期待著見到崔子軒后,怎么向他哭訴撒嬌時,卻發現,崔子軒的這五百屬下,竟帶著她上了官道,并朝著遠離后周的方向駛去。

姜宓大驚,那些崔氏部屬卻只是跟她說,崔子軒因為有事已經去了蜀地,他們此行是去與崔子軒會合。

知道是與崔子軒會合,姬姒雖然心中不安,卻也強自壓抑下。就這樣,一行人日夜兼程,在一個月后來到了蜀國境內。

可入了蜀境后,這些崔氏部屬并沒有帶姬姒前往前線,而是繼續帶著她深入腹地。這一天,他們帶著姜宓來到一個山清水秀,與世隔絕的小鎮后,居然辦的辦房契,買的買田地,一個個幫她安頓下來。安頓下來也就罷了,他們在當地人問起時,更是給姜氏改名換姓,說她是什么江夫人。

姜宓感到了不妥!

這天晚上,姜宓召集幾個小隊長,她問道:“你們是不是把我安頓好后,還要遠行去辦事?”

幾個隊長相互看了一眼,一個小隊長向她恭敬行禮道:“回夫人的話,正是如此。””另一個小隊長則說道:“不過夫人放心,我們會留五十人在這里陪著夫人和夫人腹中的小公子。”

姜宓閉了閉眼,片刻后,她睜眼時已是一臉凝重,姜宓問道:“崔子軒,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見幾人不答,姜宓又道:“他讓你們帶著我來到這偏遠的地方安頓下來,定然是出了一件極大的,他無力解決的事,所以,他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幾個小隊長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沒有說話。

這些人,都是崔子軒的嫡系,是他最信任的人,雖然,崔子軒把姜宓托付給了他們,言下之意,也是想讓他們從此后就守著姜宓,守著他和姜宓的孩子過活。可這些人又怎么可能在崔子軒危難之時坐享太平?再加上他們這些部屬之間一直如親人一樣相處,所以,在崔子軒都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已與崔子軒帶在身邊的那些部屬有過聯系,也知道對方的處境,以及現在的危急形勢。

姜宓盯著他們:“你們如果不說,我就親自去找本城的郡守,再通過他找到崔子軒。”

一個小隊長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隨著他這一跪,另外幾個小隊長也跪了下來。

幾個小隊長啞聲道:“夫人,你腹中還有小公子,可萬萬行不得險啊。”

姜宓閉上雙眼,她忍著淚水說道:“你們不說出來,我就會胡思亂想,就會坐立不安,一樣很痛苦。”

幾個小隊長再次相互看了一眼。

過了一會,一個小隊長低聲說道:“咱們夫人不是普通人,要不,與她說一說?”在這種前所未有的最大危難當前,這幾個小隊長本來也是心里惶惶,現在一想到姜宓的本事和她神乎其神的運氣,幾人一咬牙,便決定把事情告訴她。

于是,接下來,幾個小隊長斟酌一番后,把這次事變的前前后后都跟姜宓說了一遍。

最后,一個小隊長說道:“目前,郎君們已經會合到了一起,并帶著族人逃到了蜀地靠近滇地的邊界處。只是,只是,屬下等最近得到消息,那趙匡胤和趙匡義不知為何,竟一改前一個月不聞不問的架式,開始率著大軍窮追不舍。而我們的人中又被他們早早安了眼線,目前,郎君們行進的路線已經暴露。”

也就是說,崔子軒等人已危在旦夕?畢竟,世家子弟和世家部屬最強,也敵不過作戰神勇的趙氏兄弟親率的大軍!

姜宓騰地站了起來,她啞聲道:“我們馬上出發。”

她已身懷六甲,見到幾個小隊長看著自己的肚子出神,姜宓一咬牙,沉聲說道了:“你們忘記了,我可是福運滔天之人!”

幾個小隊長一凜,他們相互看了一眼,眼中涌出了一抹小小的希望。當下,他們同時低頭,高聲應道:“是,我們馬上就去準備車馬!”

第二百五十七章救援

太陽,漸漸西沉了。

站在不高的丘陵山頭上,崔子軒著迷地望著那落日下浸染的江山,以及河對面那一眼看不到的平原,他喃喃說道:“這江山,真壯麗啊。”

整個人瘦了一圈的李宗楠來到了他的身后,他低聲說道:“沒有想到,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有欣賞風景的心情。”

崔子軒笑了笑,他回頭看向李宗楠,問道:“崔興和李嚴怎么樣了?”

李宗楠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心力交瘁又萬念俱灰,再加上請不到大夫——應該就是這兩天的光景了。不過,看趙氏兄弟這架式,只怕我們還會死在他們之前呢。”李宗楠說道:“這些日子里,每一天都要死十幾個親友,我都麻木了。”

雖然是亂世,可這些世家中人,特別是那些老人和女眷,其實都沒有吃過多少苦。可這一段時間里的苦,又豈是一個“苦”字能說盡?所以,那些養尊處優了一世的世家中人,一個個病的病倒的倒,一個接一個的死在了途中。他們出大梁時,各大世家加起來還有一千余人,可現在這山上,已只剩有兩百多人了。

李宗楠的目光一轉,看向崔子軒那雪白的兩鬢,又看向河對岸的趙匡胤和趙匡義的大軍,他苦笑道:“這一次,我們終于走到盡頭了。我們窮途末路了!”

崔子軒沒有說話。

李宗楠望著了一眼對面炊煙飄起的后周軍營,突然問道:“聽說你那婦人給你懷了孩子了?也不知是男是女?如果是個男孩,你那條根脈也不至于就此斷絕。”

提到姜宓,崔子軒的臉上閃過一抹溫柔,轉眼,那溫柔變成了深刻的痛楚,他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如果他一出生就要背負這么多,我倒寧愿他不要出生。”頓了頓,崔子軒苦笑道:“早知道今日,我當年就應該與家族堅持到底,好歹,也能給我那婦人幾年真正的平安喜樂。”他聲音啞澀地說道:“我總以為自己可以給她很多,可她自從嫁給我后,便沒有過過一天的安好日子。如果還有來生,我寧愿不要背負這什么家族,也不要這所有的父母親人,我寧愿做個普普通通家庭出生的孤兒,就那樣守著她男耕女織的,平平安安,無憂無懼的過上一世。”他低聲道:“如果人這一生,從少年到老年,都能想睡就能睡著,想吃就能吃下,或許已是極大的福氣。”

李宗楠低聲說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呢?”

崔子軒也喃喃道:“是啊,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呢?”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崔氏仆人來到崔子軒身后,稟道:“郎君,老夫人不行了。”

崔子軒慢慢轉身。

很奇怪的,他的臉上沒有驚訝,甚至沒有太多的傷痛,連一側的李宗楠,這時也是一臉冷漠。

片刻后,崔子軒說道:“走,去看看吧。”

崔老夫人是不行了,整個人都處于彌留之際,事實上,崔老夫人這一批導致此次大禍的罪魁禍首本來年歲都不小了,又犯了這般致命的錯,這兩三個月的逃命過程中,他們絡絡續續都病倒了,就是罪首之一的盧老夫人,也已在半個月前過逝了,至于其他的那些族老,這一路上也死得差不多了。

這些世家的老人,一生養尊處優自視甚高,死了死了,有子孫在,雖不至于讓他們暴尸荒野,可因于急著逃命,一個個把尸骨火化那是正常之事。這樣的死亡,與他們想象中的風光大葬,舉族戴孝實在差得太多太多。

崔子軒走得很快,看到他過來,圍在崔老夫人身邊的眾崔氏族人紛紛退開。

看到孫兒走近,崔老夫人掙扎著坐起,她渾濁的雙眼淚光閃動,低低的,崔老夫人喃喃喚道:“軒兒啊。”

崔子軒在她面前跪坐下,他牽著崔老夫人的手。

崔老夫人的目光轉向崔子軒一夜白了兩鬢的頭發,流著淚說道:“軒兒,祖母是千古罪人,我死后,你也把我火化了吧。”

崔子軒沒有說話。

崔老夫人握緊他的手,喃喃又道:“聽說姜氏懷了你的孩子?這也好,這也好,你總算有后了。”

崔老夫人流著淚道:“軒兒,祖母好悔,祖母好悔啊。”

崔子軒沒有說話。

崔老夫人又喃喃自語道:“祖母這一生,終是欠了姜氏一句‘對不起’。原本有她輔佐你,你們博陵崔氏是可以再榮華百年的,都是祖母狹隘,都是祖母舍不得放權,祖母是千古罪人啊!”

突然的,崔老夫人緊緊抓著崔子軒的手,她流著淚說道:“這次你出去后,見到姜氏就對她說一聲,是我這個祖母對她不住,以后,你好好對她,你們兩個要恩恩愛愛的過日子。她不想你納妾,你也別納妾了……她福份那么好,原本可以力挽危瀾的,都是祖母抱著陳舊的觀念不放,害了所有人……”說著說著,崔老夫人猛然抬頭,她雙眼發亮的對著崔子軒說道:“軒兒,你出去后,一定要跟她一起好好過日子。”

崔子軒終于淚水涌出,他慢慢伸出衣袖遮住了眼睛,而這個時候,在崔子軒的身后,也不知是哪個博陵崔氏的子弟突然說道:“哪里還有什么以后?山腳下,已經被趙匡胤的大軍團團包圍了,現在,就只等他一聲令下,把我們滅絕殺盡了!”

崔老夫人一直病著,哪里知道這事?當下她睜大了雙眼,在咽喉哬哬一陣后,崔老夫人瞪著雙眼,她那握著崔子軒的手一松,腦袋一垂,竟是就這么睜著眼死了。

崔子軒伸出手,他慢慢把崔老夫人大睜的雙眼抹上,轉過頭時,崔子軒已淚流滿面。

姜宓緊趕急趕,這一天,終于來到了崔氏部屬們所說的地方。到了這里,離崔子軒他們最后停留的山頭,已不足半日距離了。

一路顛波,姜宓已憔悴得不成樣子,可能是要救崔子軒的信念驅趕著她,這一路上,她盡管痛苦不堪,嘔吐頻頻,可她一直雙眼明亮,整個人坐都是坐得筆直。

朝外面看了一會,姜宓命令道:“停下。”

馬車停下。

姜宓問道:“崔郎他們就在前面?”

一個部屬說道:“是的,就在前面。”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轉眼,一個崔氏部屬沖到姜宓面前,顫聲稟道:“夫人,前面發現了后周大軍,是趙匡胤趙匡義的隊伍,據說足有五萬人!”

在這種地方出現趙匡胤的大軍,那不用說,眾人也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么了。

姜宓閉了閉眼。

片刻后,姜宓睜開眼,問道“這里的地理志呢,我讓你們搜集的,有搜集沒有?”

一個部屬連忙說道:“已經搜集了。”

他們捧上了兩本地理志過來。

姜宓埋頭翻看起來。

過了一會,姜宓猛然把地理志合上,她轉向一個部屬說道:“把大伙都叫來。”

不一會,五百個崔氏部屬站在了姜宓面前。

姜宓扶著腰爬下馬車,她看著眾部屬,沉聲說道:“現在是什么情況,想來也不用我跟你們說了。”

姜宓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一邊畫,她一邊說道:“我剛看到這里的地理志。這地方有一條河流,是這樣流的……”姜宓在地上畫了一副地圖,抬頭看向眾人說道:“現在是梅雨季節,這一路我早就注意到了,河道中水流眾多,而趙匡胤大軍駐扎的地方,位于河流在長年累月的沖擊下形成的平原地帶,這樣的平原地帶,每年的七八月份都會出現洪災。”

姜宓伸出手指緩緩劃動,慢慢的,她的手指指著河道上流的大壩,啞聲道:“你們分出三百人前往這里守著,只等我狼煙一起,你們就破開堤壩!”

眾人聽到這里,都是一喜,一個部屬問道:“夫人,那你呢?”

姜宓啞聲說道:“我?我去與趙匡胤談判!”

望著漸漸出現在視野中的趙匡胤大軍,姜宓啞聲道:“我的衣服水粉呢?打水來,我要梳洗。”

“是。”

這時正是中午,趙家軍中到處炊煙滾滾,趙匡義走到了趙匡胤身邊,他問道:“大哥,船都找到了,還不進攻嗎?”

趙匡胤沒有說話,倒是一側的石守信說道:“真說起來,這些世家也有些可憐,他們想殺的柴宗訓,連我都想殺呢。”

趙匡胤雙眼一瞪,怒道:“噤聲!”

石守信連忙住嘴。

趙普在一側說道:“不管如何,我們帶回了這些世家中人的人頭,也算是給先帝一個交待。”當然,最重要的一句話他沒有說,身為兒子的柴宗訓,在先帝被人毒殺后不記得報仇只忙著鏟除異已,而趙匡胤這個先帝的心腹,卻一心一意只想替先帝復仇,讓世人看了,就知道在這性情為人上,趙匡胤和柴宗訓明晃晃的有高低之分。

自從上次知道柴宗訓有意對他們動手后,在一番商議后,趙氏眾人的心里,已隱隱約約有了反意,也因此,有了這次圍殺世家之行。在他們的計算中,只等把這些世家中人的人頭擺在先帝墳前,趙匡胤就在柴宗訓和天下人面前占了大義。

幾人還在議論,突然的,大軍中傳來了一陣喧囂,石守信回頭一看,驚道:“那是什么人來了?”

眾人齊刷刷回頭,只見眾軍當中,出現了一輛馬車,馬車被幾十個護衛簇擁著,正向他們這個方向駛來。

這個時候,怎么會有馬車前來,而且還是從他們的后面出現的?

一陣面面相覤后,趙匡胤率著趙匡義幾人走了過去。不一會,他們便與那輛馬車面對面了。

而隨著趙匡胤等人出現,簇擁著馬車的騎士退后,馬車慢慢停下,再然后,身懷六甲的姜宓在一個護衛的扶持下,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第二百五十八章大結局

萬萬沒有想到,來的會是姜宓,趙匡胤等人一驚,趙匡義雙眼一陰,轉眼,趙匡義目光瞟向緊跟著姜宓身側的那些護衛,心里明白了過來。

姜宓慢慢的走到了趙匡胤面前。

看到是姜宓,趙匡胤皺起了眉頭,一側的趙普朝他看了一眼,知道姜氏對自家將軍在救命之恩,他生怕姜宓開口說了讓趙匡胤為難的話,率先開口道:“姜夫人,這是軍中,在這里,可是只有國家大義,不談及個人之情。”

他明晃晃的開口堵人,完全就是不想讓姜宓替崔子軒他們求情了。

姜宓慢慢松開護衛的手,她上前一步,朝著趙匡胤盈盈一拜。

見到她行這樣的大禮,以為她還是要求情的趙匡胤連忙側身避過,趙普等人皺起了眉頭。

姜宓卻是一禮之后立刻挺直了身軀,她轉向身后的一個護衛,說道:“把我的禮物送給大哥看看。”

“是。”姜宓身側,一個護衛走上前來,說在幾人面前,他拿出一本帛書攤在地上,帛書展開,露出了一副本地的詳細地形圖。

趙普等人看不懂了,他們齊刷刷看向姜宓。

見姜宓不說話,他們又看向地形圖,突然的,趙普驚咦了一聲,轉眼,趙氏兄弟也明白了過來。

見他們看懂了圖,那拿著帛書過來的護衛沉聲說道:“如今,我們已有三百人守在那堤壩之側,只等夫人這邊狼煙一起,他們馬上破壩放水,只需數息,那水就會淹沒我們現在所站的地方。從洪水沖擊的速度來看,將軍的五萬大軍,是不能在洪水淹沒之前逃到高地的。”

那護衛的聲音一落,姜宓慢慢伏在地上,她向著趙匡胤跪下。

以一種五體投地的姿勢,姜宓跪在趙匡胤身前,她啞聲說道:“大哥,當年我們同出同進,雖然沒有結義,可阿宓心里知道,大哥是真把阿宓當成妹妹的。”

姜宓紅著眼,她哽咽道:“如今,各世家犯了大錯,阿宓也知道,這世上,已沒有任何人有臉替他們求情。可是大哥,如今世家聲名狼藉根脈已毀,剩下的那些人已經不足為患。”

聽到姜宓說“不足為患”,趙匡義忍不住冷笑起來,他打斷姜宓冷笑道:“你說崔子軒那樣的世家子弟,以后不足為患?真是笑話!”

見到姜宓顫顫巍巍地跪在那里,趙匡義心生愛憐,他忍不住又說道:“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你何必還執迷不悟?阿宓,不如你跟我們回去大梁。別的不說,你以后這一生的榮華富貴,我和大哥都是能夠保證的。”說到這里,趙匡義轉向趙匡胤,問道:“是吧?大哥!”

趙匡胤點了點頭,他走到姜宓身前,伸手扶起姜宓,趙匡胤看著她低聲說道:“阿宓,我們可以發誓,以后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我們都會庇護你,會把你當親妹妹一樣疼愛。”

姜宓慢慢搖了搖頭,她含著淚,看著趙匡胤說道:“大哥,事情走到今天,其實,就算你殺了崔子軒他們,也不過是讓柴宗訓對你的忌憚加深一分!”

趙普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一靜。

緩了緩,姜宓又道:“現在的后周,若說威望之高,莫高過大哥你,若說施德最多,也莫過于大哥你!”

姜宓的目光看向趙匡義,又轉向趙匡胤,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說世家這些漏網之魚已不足為患,也是這個原因。大哥,以后只要你們掌了大權,你們不愿意世家的人再有出頭之日,他們就不會再有出頭之日!”

姜宓的話石破天驚!

她簡直就是明晃晃的鼓勵趙匡胤去反了柴宗訓,成為這天下之主。

雖然,這陣子他們已隱約有了這個想法,可是當這話真正被姜宓說出時,他們還是被震得雙眼嗡嗡作響。一側,趙普甚至神經質的朝四下看去,等見到周圍都是自己的人后,他才松了一口氣。

轉眼,趙普再看向姜宓時,怒意剛剛燃起,他突然想道:這姜夫人向來有點福運奇特之處,莫非,她這話……

想著想著,趙普激動起來,不止是他,另外幾個男人也相互看了一眼,隱隱壓抑著心中的激動。

這時,姜宓退后幾步,她再次盈盈拜倒,伏在地上,姜宓啞聲說道:“趙大哥,崔子軒是阿宓的夫婿,阿宓不能不救。如今,我已派了三百人馬守著堤壩,另外,大哥的軍營外還有我的一百人馬,現在,只等阿宓一聲令下,那埋伏在大哥軍營外的那一百人便會放出狼煙,而狼煙一起,洪水立至,這百里平原立刻變成澤國!而大哥和各位將軍以及你們五萬親兵,也將成為水中殍尸!”

見這么一會功夫,姜宓便一個弱女子變成了陰謀家,明晃晃的威脅起來,趙普在一側冷笑道:“既然這樣,洪水一來,你姜氏也逃不掉。”

姜宓卻是凄然笑道:“大哥對我一向親厚,我親手殺了大哥,自當愿為大哥陪葬!”

幾人這下表情凝重起來。

過了一會,趙普轉向趙匡胤,“將軍?”

趙匡胤只是看著姜宓,過了一會,趙匡胤手一揮,命令道:“我們撤!”

說罷,趙匡胤轉向姜宓,他開口說道:“大丈夫一諾千金,那這一次,我就放過那些世家。”

姜宓福了福,“謝謝大哥。”

“我們走。”趙匡胤率先提步。

就在經過姜宓時,趙匡胤轉過頭來,他朝姜宓定定地看了一會,轉眼,趙匡胤從袖袋里掏出一樣東西塞到姜宓手中,低聲說道:“如果以后,你和你的孩子有了什么難處,還是可以來找大哥的。”

說罷,趙匡胤提步離去。

趙匡義最后來到姜宓面前。

他直視著姜宓,湊近她低低地說道:“無論何時,阿宓,你都可以來找我的。就算,就算你七老八十了,只要你想通了,你都可以到大梁來找我。”說罷,趙匡義深深的在她美麗的臉蛋上盯了一會,也大步走了。

一直到他們走遠了,一直到趙軍開始開拔,煙塵滾滾而起,才有一陣壓抑的歡呼聲,在姜宓身邊響起。

而在趙軍徹底的消失時,世家們所站的山包處,也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笑聲和哭聲。

再然后,姜宓的淚眼中,她看到她那才大半年不見,卻已雙鬢白透的崔子軒朝她大步走來,她看到了并肩走在崔子軒身側的,只有一個李宗楠和一個王朝,她看到他們的身后,只剩下二百人不到的各大世家嫡系。

她看到,緊緊抱著她的崔子軒,突然伏在她的肩膀上流起淚來。

公元960年,剛剛回到大梁的趙匡胤,被柴宗訓逼迫北上抗御契丹。路經陳橋驛時,趙匡義和趙普策劃兵變,逼迫趙匡胤黃袍加身,擁立他為皇帝。趙匡胤稱帝后,立國號為“宋”,其后,趙匡胤南征北戰,一統天下,于是,在經過五代十國的混亂后,中國歷史,再次踏入了大一統時代。

一晃二十年過去了。

在靠近成都的一個小鄉村里,一座普普通通的宅子前,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兩個兩三歲左右的男孩跑了出來。

遠過看到過來的男人,男孩高興地叫道:“爺爺,爺爺,你回來啦?”

頭發已經白透,肌膚依然緊致,透著一種中年男人才有的成熟俊美的崔子軒彎下腰,他抱起兩個孫子,高興地問道:“你們奶奶呢?”

一個孫子不高興地說道:“爺爺每次回來,就只會問奶奶。”

崔子軒哈哈大笑。

他放下孫子,一手牽一個,走入了柴門。

柴門后,姜宓正在縫衣,看到崔子軒過來,她連忙站起,那依舊白凈的眼角,笑出細細的笑紋。

崔子軒松開孫子,牽著姜宓的手朝后院走去。一邊走,他一邊低聲說道:“不是不讓你干活的嗎?怎么又縫補起衣服來了?”

轉眼,崔子軒又埋怨道:“那兩個小子,自己的兒子不管,偏都扔到咱們這里,可累了你吧?”

卻原來,他們離開后,姜宓先后為崔子軒生了兩個兒子,如今,兩個兒子已經娶親,現在連孫子都有了。

姜宓搖了搖頭,她愛憐地看著崔子軒,輕聲說道:“你這次回來,怎么這么高興?”

崔子軒愉快地說道:“剛才問了一個城門吏,聽他說起家里每隔兩三天便能吃上一頓肉食,突然覺得趙氏這天下治理得蠻好的。”

崔子軒說到這里,側頭瞧到姜宓的神奇,他失笑道:“怎么這么瞧我?”

姜宓看著他全部白了的頭發,輕聲的問道:“你放下了?”

崔子軒點頭,他輕嘆道::“是啊,放下了。”他苦澀地說道:“早在當年,我和李宗楠他們分道揚鑣,約好休養生息,靜待機會,卻看到這天下還是被最恨我們的趙氏兄弟所得時,我就應該放下了。”他轉向姜宓,笑道:“我不像你放下得那么早。當年,那個害過你的王屹和他的那一幫子人,早在二十年前便被趙匡義給弄死了,而在那些年里,與你有過親近有過交情的舊友,他們也都在趙氏兄弟的照拂下安享榮華富貴,你呀,是早就沒煩惱了。”

崔子軒望著遠處的隱隱青山,喃喃自語道:“雖則,數百年的雄圖壯志都成了一場夢,可如今,我最心愛的人在身側,我的子女都健康的活在一個日益興盛的時代,天下的百姓都安居樂業,似乎,我已沒有放不下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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