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頭,又叫斷頭煞。
身首分家,是要遭受很大的痛苦的。
這樣的死者,都有很大的怨念。
關於斷頭煞傳聞最多的,莫過於刑場。
斷頭煞凶厲,出現時或用衣物遮住上半身,或常頂一酒壇或者其他,逢人便說,這是它的頭。
因此,官府為了防止死囚犯死後怨念不散,化為斷頭煞,都會選擇在秋分以後、立春以前處決死囚,即所謂“秋後問斬”。這是為了順應天時,合秋冬肅殺之氣以壓製這股怨氣!在固定月份之外,如果非要處決犯人,也要避開正月、五月、九月,因為這三個月份是“斷屠月”。
這且不說。
心有醉意,酒才醉人。
到了這時候,七夜已經十分清醒了。
八具屍體,都是斷頭煞。
一個斷頭煞就已足夠禍害一方。
可現在,有八個!
腥臭的風,屍油一樣的黃霧。
七夜深知,自己遇到大凶了!
有多凶?
八個斷頭煞為其抬轎,七夜不敢想那轎子中會是什麽東西!
如果是妖孽,七夜會毫無顧忌。
說到底,妖孽也是活的東西,有血有肉。
煞氣濃了,就會生邪。
很奇怪,七夜不動,那八個斷頭煞和抬著的那方轎子,也不動。
路邊驚散了一群烏鴉,這可是邪鳥!
七夜吐口氣,提著劍試著側開了身子。
八個斷頭煞又一次邁開了步子。
其實七夜很想看看,那轎子中到底是什麽東西。
害怕談不上,曾經的獨來獨往,早已經把害怕這個東西從七夜心裡抹的乾乾淨淨。
他只是覺得,他說過不再殺一妖,不再誅一邪,這才幾天,若是出手,也太沒面子了!
可呂正陽從小對他的訓誡又讓他做不到乾淨利落的離開。
真糾結啊!
七夜忽然想,如果自己這一走,有好人遭了難,豈不是罪過大了!
罷了,罷了!我隻跟上去看著,不出手滅邪斷頭煞,也不讓這邪物傷人!這一來,也不算違背了我自己的話不是!
七夜心裡仿佛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傻樂了兩聲,多好的主意!
於是,大風大霧中,轎子後面,又多了一道身影緊緊跟隨。
天色黑下來的時候,七夜依舊在後面跟著。
一路走來,不曾見到一個活人!
這可就真的有點讓人想不明白了!
這轎子,到底是要被抬往何處?
斷流的小溪,枝葉落盡的老樹,爬滿枯藤。
過了小溪,是個荒涼的鎮子。
鎮子裡的房子倒得七七八八,可能是經厲過戰亂,卻又不像!
那轎子一直被八個斷頭煞抬到鎮子裡一處大門前,終於停下!
七夜看著門上破舊的牌匾,面露疑惑低聲念道:“方宅?如此破落的鎮子,這轎子抬到此處是為何?”
容不得七夜細想,因為門裡有腳步聲傳來。
七夜踮起腳尖,翻身越上一面殘牆。
大門吱呀一聲開了!
有人的說話聲:
“我怎麽聽到有聲音?”
“你不是前幾日掏空了身子,聽錯了吧?”
“去你的,快,屋裡的仙人們等著呢!”
“別急,我先把這斷頭屍安置好!”
七夜看的分明,面上頗為厭惡,這是練屍一脈的人!
仙人?哪裡來的仙人?
兩個人再次回來的時候,
壓低了轎子,從裡面抬出一個紅蓋頭蒙著的女人出來,進了宅子。 不動聲色的混入院子裡,對七夜來說算不了太大的事情。
踏入院子第一步的時候,七夜就知道,這院子是被布下了陣法的。
推算了片刻,七夜輕輕挪開身側一塊半人高的石頭,走了過去,又重新挪到原處!
撲鼻而來的腥臊味兒!
還有一股七夜再熟悉不過的味道,是妖味兒!
只是不見了那兩人的身影。
為防萬一,七夜掐了決,封住自己的人氣兒,就像他對妖味兒熟悉一樣,有些東西對於人味兒同樣是很敏感的!
此處的視線出奇的好。
身後突兀的有些森冷,轉過頭,是兩雙綠的的滲人的眼珠子。
兩隻灰皮狐狸,正瞪著自己。
這明顯是兩隻已經有了些道行的畜生,大概是沒有從自己的身上察覺到人氣,所以只是警惕的打量著自己。
七夜閃身,拔劍。
星吟劍到了兩隻狐狸的跟前,卻稍稍一偏,偏過了劍鋒,劍身狠狠地拍向兩隻狐狸的腦門,兩隻狐狸沒來的及發出一絲聲響,便昏了過去。
黑瓦白牆的宅子,江南獨有的煙雨色。
正對著冷七的木質屋門,裡面透過紙窗依稀能看清裡面昏黃的燭火。
七夜悄悄走上前,透過窗洞看了過去,待看清了裡面的情景,七夜心肺仿佛著了火一般!
整個屋內,吊滿了人,血淋淋的人,枯瘦如柴。
從衣著來看,男女老少都有!
而房間的最裡邊,兩個極為妖嬈的女人,正伸著舌頭極為貪婪的舔著吊起來的人身上的血。
七夜整個人的血液都在沸騰。
是妖!而且是嗜血的妖!
七夜握著星吟劍的手都在發抖,沒人知道他心底在進行著怎樣的掙扎!
這些妖,該死!真的該死!
可自己立下了誓言,而且是道誓,殺妖便是破誓。
自古破道誓的人,都會有反噬!怎樣的反噬,七夜不敢去想,因為他不敢承受!
對啊,不值得,他們那樣對待自己!值得嗎?世人如此不識好歹,自己還有什麽必要花費如此代價去救他們?
他們不是說,自有人幫他們除妖驅邪嗎?呵,人呢?
七夜面色痛苦,握劍的手在漸漸的松開。
可屋內,那兩隻嗜血的妖,似乎是享用夠了。
其中一個對另外一人說到:“姐姐,吃人血得來的道行可比那枯燥的修行快的多了!你看,我已經能化成人了,不然,不知道要等幾百年呢!”
“是啊,咯咯,就是那個賤蹄子,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當年非要逃出去,前陣子族裡叔叔嬸嬸們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把他們請了回來, 這倒好,咱們吃人肉喝人血,吸人精魄,那騷蹄子連點葷腥也不碰,現在好了,被叔叔嬸嬸們用秘法封住了精元,聽說是要拿她……”
“多嘴!哼,那騷蹄子真是活該,真是不知道,她怎麽就是天狐了,哪一點像我們狐族?整天哭著喊著要讓他那什麽二哥救她……”
“咯咯,什麽二哥啊,不過是被迷了心竅的廢物除妖人而已,也就這一點,像我們狐狸精的樣兒!你聽說了沒有,那個除妖人啊,現在和過街老鼠一樣,人見人打呢!還沒逐出了山門,哈哈哈,真是個沒腦子的傻子……”
“就是就是,還立下了誓言說什麽再也不殺一隻妖,哈哈哈,不過,姐姐,那個有蘇,長的可真俊俏啊,聽說他是應天狐而生的上古狐圖騰氏族人……”
一言一語,傳到七夜耳朵裡。
七夜石頭一般,一動不動,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眸子裡的血絲,如同蛛網。
指甲嵌入手掌,血水從劍柄流到劍身,淌過劍鋒,滴在青石板上。
屋內又有聲音穿出來:“呀,姐姐,好香的血味兒,快出去看看,莫不是有活人誤入了這裡……”
“哐當……”
木門破碎,木屑紛飛。
七夜渾身殺意,持劍而立,星吟劍劍指那紅衣狐妖。
滔天的憤怒,讓七夜近乎昏厥,嘶聲道:“爾等,該死!”
兩年了,星吟劍,終於又要飲血了……
ps:要困死了,腦子有點迷糊了,一天到晚腳沒離地,已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