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糜貞的送“貨”上門,陸仁是徹徹底底的懵了。怎麽說呢?且不論陸仁這個身上帶著秘密的人不會去在這個時代考慮這方面的事,就算是陸仁沒有穿越,作為一個現代社會中的宅男吊絲,一般都是會有心理上的“恐婚症”的,君豈不見現代社會中的剩男剩女已經多到了什麽樣的地步?現在突然見到糜貞帶著這種意思來找自己,陸仁會不犯懵才怪了。 他這裡一犯懵,糜貞當然是一眼就看了出來。不過糜貞哪裡會明白陸仁這個穿越者的心態?只是稍稍的一怔之後,糜貞就在一定程度上誤會了陸仁,搖搖頭幽幽歎道:“罷了罷了,今日的陸義浩已不是當初在徐州樵采為生的卑微之人,又哪裡能看得上我這個商家女子?只是陸令君,還望你能念在舊日情誼,暫且收留小女子渡過難關。”
陸仁這邊還沒說出話來呢,糜貞便已離席來到陸仁的面前拜倒於地,哽咽的聲音居然還帶著幾分可楚楚可憐的味兒:“小女子現在是背井離鄉已無依無靠,方至此地又被賊徒劫殺我諸多人眾,財物亦被劫去不少。若令君不肯收留,只怕小女子就只有死路一條。望陸令君能看在舊日情面上暫且收留小女子。若日後小女子得以回還家中,於令君必有大禮相謝!”稍一抬頭,糜貞的眼中居然落下了幾顆淚珠!
“……”
陸仁也回過了神來,自然就聽出了糜貞言語中的無奈之意。其實想想也是,那年頭商人的社會地位很低,說都說“士農工商”嘛!商人出身的糜竺好不容易弄了個官職,但還不是一樣的被徐州士人圈給排擠在外,並不被士人圈所認可?
而糜貞在被呂布所逼迫的情況下,又不能如願的嫁給劉備,隻好跑到許昌這裡來投奔自己,盡管是出於無奈,但如果是能嫁給自己這個許都令,還不是能在仕途與糜氏的轉型上給予糜氏很大的幫助?畢竟許都令可不是一般的縣令,地位僅在九卿之下而已,在朝堂之上都能說得上幾句話的。糜氏如果搭上了裙帶關系,再好好的運作一下,轉型並不會太難。
此外這時的曹操與劉備還並不處在一個敵對的關系面上,反到是有互利合作的可能,所以糜竺把糜貞塞到陸仁這裡來也並不是亂來。
想到這裡陸仁也只能苦笑,心說你們糜氏到底是商人出身,還真他妹的會打小算盤。看看糜貞可能又要開啟小怨婦的模式,陸仁趕緊的擺擺手道:“糜大小姐,我也沒說不幫你一把的,可現在真不是扯這些淡的時候!”
糜貞聽說陸仁願意收留自己,自然是暗中松了口氣,但陸仁的後一句話卻又讓糜貞緊張了起來。精於商道的糜貞可是很會查顏觀色的,所以很快就看出陸仁頭痛的不是自己這裡的事,而是有其他的原因。這一明白過來,糜貞就急問道:“令君是憂心何事?”
陸仁苦笑道:“收留你一段時間其實不難,說起來當初若沒有你和你大哥收留我,也不會有今天的我來著,隻當是還個人情我都應該收留你的。我現在在許都的居府很大,劃出一所別院給你居住也沒什麽關系。不過你最好是深居簡出一點,別給你我添什麽麻煩!”
說是這麽說,可陸仁還是心說你這突然冒出來再往我家裡這一住,那天曉得之後的許昌市井傳聞又會變成什麽樣,還偏偏不能把你給“日後再說”。
糜貞連連點頭:“自當如此!”
陸仁擺擺手:“我話沒說完。這些其實都是小事,真正的麻煩事是……”
陸仁的話再一次被打斷,
但這次卻是那位鄉長忽然又趕到了驛舍,詢問陸仁抓來的那些賊徒應當如何處置。陸仁望著鄉長沒有說話,糜貞卻有些氣不過,湊到了陸仁的身邊道:“為禍鄉裡之徒欺凌百姓之人死有余辜!該殺的殺,該斬的斬!!” 鄉長見糜貞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家卻這麽殺氣騰騰,嚇得在暗中一吐舌頭。陸仁卻瞪了糜貞一眼,示意鄉長先回去休息,刑罰的事回頭再說。
鄉長離去,糜貞很不解的向陸仁問道:“這樣的賊徒,殺了便殺了,令君你又何故如此?”
陸仁歎了口氣,曲指在腦門上敲個不停:“我剛才不都跟你說了是麻煩事嗎?你知不知道打劫你的這幫人是什麽人?”
糜貞搖頭:“我只知道是本地的恃強豪族。”
陸仁道:“拜托!你這位大家小姐也是頗有見識的人,就不仔細想想一般的豪族哪裡敢這麽公然的欺凌鄉裡,還劫搶過往商隊!”
糜貞愕然道:“這是很平常的事啊!要不然我大哥哪裡會特意挑出這麽多青壯人丁隨行護送,還要我女扮男裝?”
陸仁聞言險些吐血,糜貞所說的“平常”還真的很平常,這時已經天下大亂都多少年了,各地豪強自擁部曲稱霸一方真的是件平常得要命的事。片刻之後,陸仁只能向糜貞搖頭苦笑道:“你還不知道吧?劫搶你商隊的是許都諫議大夫曹洪的宗室賓客,而曹洪是曹大將軍的族弟!這次的事,如果沒有你與我的這層關系殺了也就殺了,以曹公的為人想必也不會為難我什麽的,可是現在扯上了你,事情的味道就有些不一樣了!!”
“啊!?”
糜貞是有見識的人,一聞聽此言臉上也跟著變了色。良久過去,糜貞才試探著道:“要不……我們不計較今日之事,放了我的人丁,帶著財物趕往許都也就是了……”
陸仁搖頭:“沒那麽簡單!你們雙方乾起來的時候,他們那頭詁計死了不少人吧?現在就算是你想不去計較,可他們那頭卻不會放過你。你是不知道,在我和你見上面之前,已經有人去鄉長那裡鬧事,要鄉長把你們這批人全殺掉。現在我要是不處理這件事並且放你們離開,不管怎麽想看、怎麽想,都顯得反到是我這裡沒道理了,那他們還不得寸進尺、落井下石?”
“這、這……”糜貞頓時就沒了言語,緊皺起了雙眉在一旁想起了主意。
陸仁的確是很為難,他原本算是和曹操有約定,就是許都令原本要管轄的治安、檢訟這些他不用去管。但這個只能算是口頭約定,真有什麽事冒將出來,他始終是要過問一下的,更何況現在這場事還牽扯到了自己。
現在的這場事,細想過去到挺像是現代社會裡的“碰瓷”,你要是心存私了之心,那無疑正好給了曹洪的那幫子人得寸進尺的借口,到頭來只會更加的麻煩。可真要是下狠手,有自己和糜貞這層很曖昧的關系在裡面,又顯得太以權謀私了些。要是在別的諸候手下到也罷了,可是陸仁清楚這是在曹操的手下,而曹操一向用法極嚴……
這個時候沒人幫陸仁出主意,不過陸仁有史料可以充當參考,所以陸仁是激活了芯片查閱了起來,特別是原有的進程中許昌首任許都令滿寵的記載,因為陸仁記得滿寵好像處置過曹洪的宗世賓客,只不過對於這種二、三線的人物,陸仁一般不會太過留意。
現在仔細一看,史料中的記載是“時曹洪宗室親貴,有賓客在界,數犯法,寵收治之。洪書報寵,寵不聽。洪白太祖,太祖召許主者。寵知將欲原,乃速殺之。太祖喜曰:當事不當爾邪?”在看到這些之後,陸仁再仔細的想了想便在暗中咬了咬牙,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該斬的斬,該殺的殺!”
糜貞嚇一跳。商人一般都講究“和氣生財”,對打打殺殺的事一向都是非常忌諱的。有心想勸止住陸仁,但陸仁已經起身離席,出門而去了。
等到糜貞在館驛內看到陸仁回來時,沒多久就聽到街市那邊傳來了陣陣的歡呼聲。糜貞知道陸仁肯定是已經下了狠手,正不知該說什麽的時候,已有不少百姓趕到驛舍這裡,在驛舍的門外跪下了一片要求見陸仁。陸仁聞訊出門,方一現身百姓們就一齊大禮拜謝:
“多謝陸令君不畏豪強權貴,為本地百姓誅除惡霸……”
陸仁對此似乎並不意外,反到是向這些百姓們恭敬的行禮道:“陸仁自到許為令,多忙於各處農事,對各處的巡檢訟問有所不及,以至於此等權貴賓客倚勢欺凌鄉裡。今陸仁依法度將其誅殺,恐權貴會因今日所掠之人乃陸仁舊識一事而非陸仁枉顧私情,故陸仁日後只怕不能再為官而照料鄉裡,陸仁今日就此與各位先行拜別了。”
此言一出眾皆愕然。陸仁的話說得很清楚,他今天這樣做肯定會得罪到權貴,完事之後多半就會被權貴誹謗,然後就丟官棄職,所以現在先和大家說聲再見。而這種事在當時的那個時代、那個社會氛圍裡是很平常的。
再看陸仁禮過之後,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許昌。到場的百姓們各各都面面相覷,基本上都掛上了不甘心的神情。最後也不知是誰帶了個頭,喊出了一句“去許都幫陸令君說說話”,結果就引來了眾人一片的附議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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